伦纳德不是个小偷,不过此情此景之下,眼前的钱包却对他却很有**。他已经拿定主意要买一张彩票,正为凑钱而一筹莫展——除非像这样。的确,将别人的钱占为己有,这个念头让他有几分吃惊,不过谁又会晓得呢?况且他要是不拿的话,别人也会拿的,而且会全拿走。这种想法有些卑鄙,不过伦纳德却想,反正这些钱要被人拿走,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自己拿着。

他在脑子里经过一番盘算之后,于是弯下腰,把钱包捡了起来。

醉汉一动也没动。

醉汉的不省人事让伦纳德的胆子大了起来,便打开钱包,看见一边塞着厚厚一沓钞票,眼睛不禁一亮。

“少一张他不会心疼的,”伦纳德想。“要是别人的话,肯定会全拿走的,不过我不会那么干的。我想晓得这沓钱到底有多少。”

他又瞄了躺在地上的人一眼,不过似乎没有什么危险,不会受到打扰。他把钱拿在手上,匆匆看了一眼,发现从一美元到十美元的票子都有,总共约有一百美元。

“假设我拿走五美元的话,”他心里想,贪心因为目睹了钞票而增大。“他不会心疼的,与其花在酒上,还不如留在我手里呢。”

那些为自己做错事、把钱据为己有的人为自己找的理由是多么冠冕堂皇啊!

“呣,我就拿五美元,不过眼下我恐怕没办法把它换成零钱,那么我就再拿一美元来买彩票吧。然后我再把钱包放进这个人的口袋里。”

到此刻为止,一切都进展顺利,就在他准备取钱的时候,出于谨慎,他又朝地上的人望了一眼,不禁目瞪口呆。一双瞪大了的眼睛正盯着他。

伦纳德的脸唰地红了,心像是犯罪时被拿个正着一样疼痛,双眼惊愕地望着地上那付询问的表情。

“你干嘛?”醉鬼含含糊糊地问道。

“我……这是您的钱包吗,先生?”伦纳德结结巴巴地问。

“那还用说。你干嘛拿着?”

“我……我发现它掉在了地上,担心会被别的人看见,给抢去,”伦纳德流利地说。

“的确有人看见了,”醉汉答道,似乎又恢复了神志。“你拿了多少钱?”

“我?您不会以为我会拿您的钱吧?”伦纳德吃惊地说。

“看上去像是那么回事!真不晓得有谁能够相信!”

“我想您保证,先生,我刚刚捡起来,正打算把它放回您的口袋里。”

醉汉尽管醉了,却心领神会地挤挤眼。

“好个伶俐的小子!”他说道。“你真会说话,伙计!”

“先生,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向您保证。我可以当着您的面把钱数一数。你晓得自己有多少钱吗?”

“不用管它。把我扶起来!”

伦纳德弯下腰,扶着醉鬼坐起来。

“我这是在哪儿?旅馆在哪里?”

伦纳德告诉了他。

“把我送到旅馆,我给你一美元。”

“行,先生,”伦纳德当即答道。他终于还是能够弄到钱,不用去偷。我恐怕他并不值得表扬,因为他似乎并不是真的很诚实,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希望他能给我五美元,”伦纳德心里想,不过却不晓得如何说出口。

他扶着醉汉站了起来,领着他上了路。他在醉汉旁边扶着他走,一开始醉汉还步履蹒跚,不过走着走着脚步就稳健下来,不怎么用人扶。

“您在这儿躺了多久了?”

“不晓得。我病了,”醉汉会意地朝伦纳德点点头,伦纳德直想笑。

“你生过病吗?”

“没像这样,”伦纳德回答。

“好个聪明小子!这次说得更漂亮!”

他们来到旅馆,伦纳德为同伴要了一个房间。

“他有钱吗?”店老板低声问。

“是的,”伦纳德回答说。“他大约有一百美元。我数过。”

“那就好,”老板说道。“过来,詹姆斯,领这位先生到十五号房间。”

“一起来吧,”陌生人对伦纳德说。

伦纳德还没拿到钱,所以二话没说就跟在后面。

十五号房间被打开,俩人走了进去。

“我要是这位先生呆一会儿,”伦纳德对服务员说。“我们要是需要什么的话,会摁铃的。”

“好的,先生。”

“你叫什么名字?”醉汉在靠窗子的一张大扶手椅上坐下来之后,问道。

“伦纳德·克雷格。”

“从没听说过。”

“您叫什么名字,先生?”

“你问这干嘛?”对方狡猾地反问。

“老板需要登记您的名字。”

“我的名字吗?菲尔·斯塔克。”

“菲利普·斯塔克?”

“没错,谁告诉你的?”

很显然,斯塔克先生还有些神志不清。

“您自己告诉我的。”

“是我告诉你的,对不起。”

“没关系的,先生。哦,你曾告诉过我,要是我把您带到旅馆的话,您就给我一美元。”

“我是说过。拿去,”菲利普·斯塔克把钱包递给伦纳德。

伦纳德很想拿两美元而不是一美元,因为斯塔克先生不会注意的。不过他也许会要求看一看那张钞票,那样的话就会很尴尬。因此男孩便没多拿。

“谢谢您,先生,”他一边把钞票放进背心口袋,一边说道。“你需要晚饭吗?”

“不了。我想要睡觉。”

“那么您最好躺到**去。您要脱衣服吗?”

“不用,太麻烦了。”

斯塔克先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床边,躺在**。

“我想您不再需要我了,”伦纳德说道。

“是的,明天见。”

“好的,先生。”

伦纳德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决定要守约,第二天再来。天晓得斯塔克先生会不会再给他些钱?他尽管是个成年人,却似乎需要一个监护人,伦纳德很乐意做他的监护人——当然,是有目的的。

“这件事真有些古怪!”伦纳德一边慢慢朝舅舅家走,一边想。“不管怎么说,我毕竟赚了一美元,倘若他不是碰巧醒过来,我也许会捞得更多。不过这样的结果也不错。”

“你回来得很迟,伦纳德,”舅舅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本想让你跑个腿的,每到这当口你就人影都不见了。”

“我现在就去,”伦纳德说道,态度出乎寻常地和蔼。“我经历了一次小小的冒险。”

“一次冒险!怎么回事?”吉本先生好奇地问。

伦纳德于是讲述了他怎样在草地上发现了醉汉,又怎样领他到了旅馆。不过可以想象他对想把钱包里的东西据为己有的企图一句也没提。

“他叫什么名字?”吉本版好奇地问。

“菲尔·斯塔克,他这样称呼自己。”

会计的脸上呈现出奇怪的变化,眼神中流露出恐惧,脸上失去了血色。

“菲尔·斯塔克!”他惊呼道。

“是的,先生。”

“他到这儿来干吗?”吉本不安地问自己,不过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您听说过这个名字吗?”伦纳德好奇地问。

“我……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不,我想不会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