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在车间街对面的一堵石墙后面坐了下来。工厂尽管离邮局还不足半英里，但是却坐落在村外，到了夜晚，很少有人往这边走。尽管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生过盗窃，但是情况却对盗贼有利。事实上米尔福德在这方面非常幸运。邻近的城镇都被盗贼光顾过，有的甚至被光顾过好几次，但是米尔福德却一直得以幸免。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不过不是人们所说的漆黑一片。眼睛适应了朦胧夜色之后，能够看得相当远。卡尔的情形就是这样的。他从藏身的位置，偶尔抬起头，朝街对面的车间望望。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觉得有些疲乏。看来当晚不会发现盗窃了。从四分之一英里之外的浸礼会教堂的钟楼传来了钟声，已经是十一点了。卡尔数着钟声，当最后一响过后，四周一片寂静。他自言自语道：
“我在这儿再等十分钟。要是还没有人来，我今晚就到此为止。”
就在十分钟快要过去的时候，他那灵敏的耳朵听到了一阵低语声。他顿时警觉起来。等到声音更近一点的时候，他大胆地把头在墙头上冒了一下。
他看见两个人影走近，兴奋得心怦怦直跳。尽管天很黑，他还是从身高和轮廓上认出了他们。他们是会计朱利叶斯·吉本和住在旅馆的陌生人菲尔·斯塔克。
卡尔仔细观察着，每次仅仅把头从墙头上冒出几秒钟，以防万一俩人当中有谁朝他这边望过来的话，他要随时把头低下来。不过俩人谁都没朝他这边望过来。他们不晓得已经受到怀疑，所以压根就没想到会有人监视他们。
不久，他们就来到卡尔附近，卡尔能听得见他们的声音。
“我希望赶快结束，”基本不安地嘟囔说。
“别担心，”他的同伴说道。“不用着急。米尔福德的人全都上了床，睡熟了。我们有好几个小时可供支配。”
“你必须记住我的名誉有可能受损。今夜的事会毁了我。”
“我的朋友，你值得冒一冒险。我难道没答应把债券分一半给你吗？”
“我会受到怀疑的。你可以走得无影无踪，而我却必须留在这儿。”
“两千美元足够补偿你的不便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被怀疑。人们会以为你品行端正，正在家里睡大觉呢，偷盗你那有钱的老板的是某个坏得透顶的盗贼。当然，到了早晨这可怕的盗窃案被发现之后，你会大吃一惊的。我会告诉你个巧妙的点子，让你免受怀疑。”
“是吗？”
“你自己掏腰包进行悬赏，谁要是发现了打开保险柜、偷走了债券的盗贼，就可以得到一百美元的酬金。”
菲尔·斯塔克说完之后，放声狂笑。
“嘘！”吉本不安地说。“我想我听到了有人在走动。”
“你真是个胆小如鼠的傻瓜！”斯塔克轻蔑地说道。“我要是胆小的话，我就会去放牛。”
“干那个更好，”吉本苦涩地说。
“好了，好了，就让我们各自干自己喜欢的事吧。你要是丢掉了会计这份工作，你也许可以替某个农夫干活。至于我，危险只会使工作更加刺激，尽管危险并不多。”
“我不想要这样的刺激，”吉本没精打采地说。“你为什么不离我远点？让我老老实实地做些营生？”
“因为我也和你一样，需要过日子，我亲爱的朋友。等这件小事过去之后，你会感激我让你发了财的。”
当然，这些谈话卡尔有的没听到。俩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卡尔紧紧地盯着窗子，发现从一盏用来照明的灯笼射出了一丝亮光。
“如今他们正在开保险柜，”卡尔想。
让我们这些拥有特权的人到办公室里去，看看事情的经过吧。
吉本毫不费力地就打开了保险柜，因为他熟悉密码。斯塔克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去，拿出盒子。
“这就是我们想要的东西，”他满意地说。“你有打开盒子的钥匙吗？”
“没有。”
“那我得连盒子拿着。”
“我们快点走吧，”吉本不安地说。
“你要是愿意，可以把保险柜给锁上。别的没有什么值得拿的吗？”
“没有。”
“那么我们就离开这里。有没有什么旧报纸让我把盒子包起来？要是有人看见我拿着，会起疑的。”
“没错，这里有一张。”
他把一张周报递给菲尔·斯塔克，斯塔克熟练地把盒子包好，夹在腋下，走出办公室，让吉本在后面跟着。
“你打算拿到哪儿去？”吉本问。
“某个没人的地方，我可以在那儿安全地把他打开。我本打算留下盒子的，只拿债券。那样的话，债券丢了个把星期也没人晓得。”
“那样更好。”
这是卡尔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俩人消失在黑暗之中，卡尔于是从藏身的地方站起来，伸了伸**了的腿，然后赶紧往家跑。他以为家里人都睡了，但是詹宁斯先生只是在起居室里的躺椅上躺了会儿，于是走出来，在大厅里和卡尔见了面。
“情况怎么样？”他问。
“保险柜被偷了。”
“谁干的？”制造商赶紧问。
“我们怀疑的两个人。”
“那么说你看见吉本先生了？”
“是的，他由斯塔克先生陪着。”
“你看见他们进了车间？”
“是的，先生。我正蹲在马路对面的一堵石墙后面。”
“他们在里面呆了多长时间？”
“不超过十五分钟——也许只有十分钟。”
“吉本先生晓得密码，”詹宁斯平静地说。“打开保险柜时没有理由去浪费时间。有个朋友做内应的确有些优点。你看见他们出来了吗？”
“是的，先生。”
“拿着铁盒子？”
“没错，先生。他们出来后，斯塔克先生用一张报纸把它包了起来。”
“你看见了铁盒子？”
“是的。”
“那么必要时，你可以证明这一点。我想吉本先生很可能有一把开盒子的钥匙。”
“斯塔克说很遗憾不能够把债券拿走，而把盒子留在保险柜里，这话被我偷听到了。他说如果那样的话，也许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发现盒子被偷。”
“他打开盒子后，会很窝心的。我认为没有必要同情他，是不是，卡尔？”
“是的，先生。我很想看着他打开盒子。”
制造商笑了笑，没笑出声。
“没错，”他说道。“我要是能看到这一幕，会感到失去铁盒子也值得。希望你能从中吸取教训，我的孩子。那些图谋不义之财的人临了很有可能会失望的。”
“您认为我需要这样的教训吗？”卡尔笑着问。
“不，小伙子。我敢肯定你不需要。不过你却需要好好地睡一夜。我们立刻去睡觉，能睡多久就睡多久。我不会让盗窃事件弄得我睡不着觉的。”
他开心地哈哈大笑。卡尔上楼走进自己舒服的房间，很快就忘记了他亲眼目睹的那非常刺激的一幕。
第二天早晨，詹宁斯先生还像往常一样，按时去了车间。
当他走进办公室后，会计脸色苍白，激动地向他走过来。
“詹宁斯先生，”他匆匆说道，“我有坏消息要告诉您。”
“什么事，吉本先生？”
“我今天早晨打开保险柜后，发现铁盒子不见了。”
听到噩耗之后，詹宁斯先生很平静。
“你能猜得到是谁拿走了吗？”他问道。
“不，先生。我……我希望损失不太大。”
“我不想把损失公之于众。有没有被撬的痕迹？保险柜是不是被撬开来的？”
“不是，先生。”
“很奇怪，是不是？”
“你要是答应的话，我愿意一道出钱悬赏捉拿盗贼。我觉得自己也有些责任。”
“我会考虑你的好意的，吉本先生。”
“他什么也没怀疑，”吉本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