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华府。
华彦在书房想了三日,终于去了后院。
不是放下了,是执念已入骨,深藏于心,一生遗憾。
逝去终究是遗憾。
那些不甘,那些遗憾,那些愧疚,那些爱意,不放下又能如何,结果还是一样。
人总要往前看的,他和公主毕竟……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华彦喝了点酒,意识却清楚,步伐沉重而缓慢。
在他去后院的路上,发现后院的屋子已经重新翻修一新,一间间院落里从前住着华盛的美妾和通房奴婢,现在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全部都清空了,等待着新的主人,等待着他的女人。
以后他的女人,就住在这里,每日等着他的归来。
华彦一路前行,他深深地感受到,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他是北地的继承人,就要担起北地的责任。
娶了联姻世家的女儿,就要给她们和她们的家族一个说法。
后院的女人和她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都在等他和他们深深地捆绑在一起。
他的人和他们的利益的都深深地捆绑在一起后,越是深的羁绊,世家权贵越愿意出力。
他走不出来,会有人替他走出来,会有人替他走北地继承人的路,会有人代表北地和世家们去争这个天下。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不可以替代的,他取代了嫡子华盛,也有人可以取代他。
只有情爱的世界,不是他的世界。
后院的婢女看到华彦吓了一跳,行礼道:“少主。”
华彦没有看婢女一眼,没有说话,脚步不停。
他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而来。
推开房门,他环望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地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王曼听到外厢房的声响,知道他的到来,已站在门边等候。
她轻粉华衣淡裹柔软腰肢,素白纱衣轻披在外,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隐约现出,更显娇俏可人。
她盈盈一笑,大方得体:“夫君。”
不亏是世家嫡女,自有一股气度与雍容。
她和公主一样,是落落大方女子,华彦看着她却想着公主。
她和婢女们伺候他洗漱,王曼亲自替他更衣。
近在咫尺的呼吸,王曼只感觉到男子温热的呼吸暧昧地喷在脸上。
他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刺骨的冰冷,狭长的凤目,眼角微微上扬,入鬓的眉毛微拧,红唇近在咫尺……
如此年轻,又是北地的掌权人,是她的夫君……
王曼不禁羞红了脸。
洗漱完毕,侍女们退下。
华彦没有说话,虽然没有冷面相对,但也面无表情看不出想些什么。
他问王曼:“你的闺名叫什么。”
王曼低垂着头,道:“王曼,曼是取自曼倩不归花落尽,满从烟露月当楼的曼。”
“曼娘,你多大了?”
王曼头垂得更低,害羞道:“年十七。”
华彦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体贴建议:“如果你害怕,我今晚可以睡书房。”睡书房他也更自在。
王曼一惊,抬头看着华彦,他的眼睛深邃似海,又仿佛是深邃大海中一汪深不见底的漩涡。
她思绪百转,还没有等她出声,华彦本就不想过来,转身要走了。
如此雷厉风行。
不……不行……
华彦明天就要领兵打仗,此去不知何时归来,她一着急抱住了他。
“夫君别走。”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这是她这辈子做得最大胆的事。
第一次和男子如此亲密的接触,她不禁颤抖起来。
这一抱……华彦停了下来。
他想起公主抱住他述说心意那晚,那一幕是他一辈子无法磨灭的记忆。
而如今,曼娘也抱住了他。
他的手轻轻地触碰了曼娘那乌黑的头发。
王曼羞涩地轻轻地低下了头,露出了她那如雪的颈部和白皙如藕般的脖颈。
她的脸被灯光映得通红如同一潭清泉一般泛着淡淡的粉色光芒。
如一朵任君采撷的花。
“女郎都这么大胆的吗?”曼娘头顶上传来华彦低沉的声音。
都?
看来有女人已这般做过了。
曼娘心中一酸,他这般地位的男子,身边的女人怎会少。
女人柔声道:“将军是我的夫君,曼娘心悦你,才会……”
那晚的公主,也是这样抱着他,述说她的心意。
华彦一时有些恍惚,眼前的曼娘渐渐和公主的倩影重合,有一丝的相似,又不是她。
如果没有现在的权势,他也不会是她的夫君。
他以前只是一位边境将军,没有一位女郎对他另眼相看。
华彦自己不着急娶妻,华宏量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导致他现在还是孤孤单单一人。
只有公主爱慕的是他的人。
而不是,其他……
也只有公主,爱得那么纯粹。
但逝去的终究是逝去了,就像一个美丽的梦一样,再也回不去。
以后所有人都会是你,所有人也不会是你。
华彦的手慢慢地划下去,划过女人的脖颈,滑过高耸的山峰,划向光滑细嫩的小腹……
曼娘感受到华彦的动作,她忍不住浑身颤抖。
她是世家的嫡女,养在深闺何曾与男人如此亲密过,她和外男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今天却要和只见过几面的男人亲密接触。
衣裳一件件褪去了,夜还很深。
他……也有了妻子。
人生在世,无数的日夜,终有那逃不过的宿命。
他和公主,注定无缘。
以后所有人都会是公主,所有人也不会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