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进到大帐,姿态优雅端庄。
今天,她的头上梳着独特的飞云髻,脖子上挂有精致的剔透璎珞串,身穿淡紫色的对襟连衣裙。
当她走起路来,步步生莲,摇曳生姿,真是个让人赏心悦目、目眩神迷的女人。
乌恩注视着陈晨走进来,他的眼神深邃,但并未发言。
陈晨没有察觉乌恩的不对劲,娇气地问道:“可汗,你给我个名分可好?我想做你的阏氏。”
乌恩没有想到公主是为了名分而来,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个死渣男,睡了不想负责。
陈晨心中咒骂,嘴上却说些男人爱听的话:“我是你的女人,自然是想堂堂正正一直待在你身边。”
“可汗不喜欢我吗?只是一个阏氏的名分也不愿意给我吗?”陈晨反问,语气还有一丝委屈。
就是太喜欢了,才有点……舍不得杀你。
乌恩心里想着事,问:“为何你来胡国后还是日日穿着汉服?”
汉服好看啊,陈晨心里是这样想的,却说:“我带来的衣服都是汉国衣服,可汗不给我阏氏的名分,自然也没有人给我阏氏应该有的衣裳和布匹。”
“可汗要是答应我了,我回去就做胡服,以后天天穿给可汗看,可好?”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天天穿……不一定有天天了。
乌恩继续问:“你觉得我对你好不好?”为何你还是想着汉国。
这个问题很奇怪了,奇怪到陈晨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注视着乌恩,试图从他的脸上寻到一些蛛丝马迹,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陈晨不知道今天乌恩为什么反常,挑着好话说:“可汗对我自然是好的,即使可汗不给我阏氏的名分,我也是愿意一直待在可汗身边的。”待到她可以回汉国攻略华彦为止。
乌恩目光深邃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潭水。
看的画皮妖有些发毛,都怀疑今天画的脸是不是哪里画得不好了。
“可汗?”陈晨忍不住发出了疑问,为何这样一直看着她。
“我一直没有问……公主你想回汉国吗?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可以派人护送你回去。”送你上路。
乌恩说着还露出了微笑,眼里毫无笑意。
他的笑让陈晨头皮发麻。
这男人今天发什么疯…
男人还是要哄的。
她的双眼迅速地充满了泪珠,眼眶呈现出一抹红晕,仿佛泪珠即将滴落。
她提起裙子的裙摆,快步走到乌恩的面前,反而一连串的质问:“可汗,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不愿意给我一个正式的身份,那就不给我,为何还要说要把我送回去?”
“我的国亡了,家没有了,这里便是我的家了,可汗是要把我赶走,连这个家也不愿意给我吗?”
家?
她觉得这里是家。
是啊,汉国亡了,她就如同孤女,又能做些什么?
乌恩似乎明白过来了,心下释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低声道:“我以为你还想着汉国,只要有我乌恩在,你在胡国就不用怕。”
尽管如此,她的眼泪仍然如珍珠般不断滑落,就像一串珠串挂在她的脸上,晶莹剔透,动人心魄。
她一颗一颗落下的眼泪如同珍珠一般落进他的衣襟里,他胸前一片洁白的衣衫上竟然已经留下了斑斑泪痕。
乌恩一直如同死水的心,如同变作活水一样渐渐地泛起涟漪来,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她的颤抖和无助。
他心中一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伸出手去替她抹去泪水。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低沉而温柔:“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一辈子,胡国的阏氏没人敢欺你。不……让你做我的可敦,可好?”
可敦就算了,她早晚会返回汉国,何必牵连无辜的女人。
“我只求能做你的女人,阏氏或可敦对我没有分别,做你的阏氏我就心满意足了。”女人在他怀里娇柔地说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哭泣着,心中也是满满的怜惜与爱怜。
第二天,整个王地都知道了,公主已有了阏氏名分。乌恩带着公主巡视了汉人的帐篷群,汉国人心大定。
那来自汉国的明珠,终于落入了草原,变成胡国的明珠。
所有人都乐于成见,但有人却不高兴,那便是乌恩的妻子——托塔丽可敦。
公主有了名分,第一次拜见托塔丽可敦。
“见过可敦。”陈晨行礼。
“起来吧。你就是汉国的和亲公主,曾经是老可汗的可敦,现在是乌恩继承的女人——文晨阏氏。”托塔丽可敦一把撕扯掉那层薄弱的遮羞布,非要让陈晨羞愧难当。
“王妃说的是。”可是灵魂是画皮妖的陈晨哪会在乎这些。
托塔丽可敦的皮肤很白,但脸上有许多皱纹,显得苍老而又沧桑,如今穿着打扮得再华贵,也遮掩不了风霜侵蚀下岁月的痕迹。
“你既然来了我胡国,就要守胡国的规矩,不要夜夜拉着可汗胡闹,可汗是胡国的天,要以国事为重。”话说得十分严厉。
胡国这地方,还有什么规矩可言?那个毫无顾忌的胡作非为的人,从始至终都不是她,她还嫌弃累呢,男人不肯走啊。
“王妃训诫的是。”陈晨不痛不痒地回道,托塔丽可敦看得心底发恨。
托塔丽可敦注视着陈晨那令人惊艳的五官和娇嫩年轻的皮肤,她觉得仅仅是站在那里,这个女人让人极度反感。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错了,那我今天小惩大诫,罚你跪一个时辰。”托塔丽可敦的语气似乎还觉得她很仁慈。
陈晨看着她,以前可敦一直没有找过她,她还以为是个心思通透的,没想到是个蠢货。
陈晨抬头望向那刺眼而又炙热的阳光,心里想:这个女人的恶毒心思还能更加明显一些吗?
她站直了身子,不再客气,语气强硬:“我不想跪,可敦想跪你就自己跪吧,我就不奉陪了。”
托塔丽可敦怒气冲冲,高声斥责:“放肆,我是胡国的可敦,你一个阏氏敢不听我的话。”
陈晨看到了乌恩的身影,笑容越加讽刺,故意挑衅道:“如果我想,我可以马上做上可敦的位置,让你没得做,你信不信?”
托塔丽可敦怒不可遏,怒骂陈晨贱人,举起手就要甩巴掌。
陈晨哪里肯吃这个亏,闪过了托塔丽可敦的巴掌,却借着她的动作,做出了类似影视剧里的假巴掌、假摔的戏。
仅仅是这一记耳光,还没打到陈晨脸上,陈晨闭上了双眼,昏倒在地面上。
侍女文鸳也注意到了乌恩的出现,她情绪激动地走上前去,凄厉地大喊:“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可敦,你把我们公主打晕了!”同时大声指控。
可敦被这主仆二人的不要脸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恨急了,说:“我没有打到她,她自己晕倒的。文晨阏氏你再躺在地上,我饶不了你——”
“托塔丽你倒是挺威风的。”乌恩的声音在可敦背后响起。
托塔丽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