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射灯无规则闪烁,音乐震得心脏快要跳出来。
最亮的要算吧台周围贴的氛围灯,不过要么刺目的红,要么妖艳的黄,还有乱七八糟的绿,鬼火似的。
韩图苏拿刀抵着沈时萱的后腰,她的手反绑在后面,慢吞吞的向前捣腾着步伐,喘着粗气。
她不知道这时光什么时候是个头。
可周围的男男女女举着酒杯,丝毫没有看见他们这边的情况。
沈时萱每走一步,都努力看清他们的模样。
他们的外表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了,可沈时萱竟然一个都不认得。
无论高下,沈时萱都知道,这里是她从来不曾触碰过得群体。
而她,也无法从其中任何一个人那里得到帮助。
一道闪电划开夜空,荒郊野外的别墅不隔音,一声炸雷像直接劈在脑瓜壳里。
“咦?音乐怎么没了?”
有一个高昂的男音,带着港城口音道:“雷劈倒了电线杆,等一等。”
沈时萱觉着这可能是她的机会,她趁乱从腰兜里拿出了小刀片。
韩图苏不知道看见了谁,脸上不再是面无表情,而是有些许上扬的肌肉牵扯,但他在努力克制。
沈时萱知道可能是正主来了,韩图苏那是想邀功呢,然后心无旁骛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几次呼吸之间,音乐重新恢复。
而透过一开始还不那么大声的噪音,沈时萱听到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喊:“呦,陆老弟,稀客……”
没听太真切,韩图苏一薅沈时萱脖领子,垃圾一样把她扔在地上:“柯总,人我给你带来了……”
“哦?”柯家齐坐在房间里面的大沙发上,抽着雪茄。
沈时萱穿的牛仔裤,红色港风吊带,皮肤白嫩有种不顾人死活的洋气。
柯家齐饶有兴趣的让沈时萱抬起头来。
沈时萱忍着疼痛,大大方方的给他的看。
与此同时,她的余光自然也看清了沙发主位上坐着的另外一个人。
陆樊影正襟危坐,谦谦君子般,手自然而然的放在腿上,灰色的眼睛也毫不遮掩的盯着她,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柯家齐看见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高冷纯粹,让人那么捆过来,委屈至极,恨也至极,却统统强忍回去,充满故事和传奇色彩,刹那间能让在场的所有色相都黯然失色。
柯家齐情不自禁的猫起身子,想离近看仔细些,同时啧了一声,问韩图苏:“你这唱的哪出?”
“她是大夫,上次中了药,她自己研制出来了解药。”韩图苏解释道,“您不是让我把她带过来?”
柯家齐了然,一连道了三个妙。
沈时萱心里一连道了三个草,那药就是眼前这个混蛋研究出来的?让人不做会死,做了也会残。
要不是她妈从小给她泡草药汤长大,她还懂得些中药方剂,前些日子就去见阎罗了。
她手中的刀子已不受她的大脑掌控,随时就要出手。不过她正在考虑,是先废前面的,还是先废后面的。
可下意识的,她还是去看那双灰眼睛,他在告诉她,按捺。
好,那就等他先动手,沈时萱心里估算着角度。
恰好,柯家齐边上的人喊:“嫂子来了。”
柯家齐这才恋恋不舍的从沈时萱身上移开目光。
慕晨是个古典美人,身材瘦长,穿着碎花包臀长裙,和沈时萱那种少年感不同,尽显成熟媚态。
眉眼舒展大气,不显凌厉,却也不像柯家齐背后的小女人。
陆樊影此刻起身,拿着早就备好的盒子,由罗杰递到她眼前:“恭贺新禧。”
盒子里躺着的,不正是那天抢破头的10亿血玉吗?
沈时萱没由来的心虚,这么快赝品就烂大街了?不是她的过吧……
陆樊影在暗处,这个角度现在不太能看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修长的腿,还有骨节分明的手:“虽然这个值不了10亿,但听说嫂子爱好收藏,就当集个色卡吧。”
慕晨不由自主从盒子里面拿出那块玉,都是内行,打眼一看就知价值,她的目光也随之一亮:“老柯,你看这玉种儿,顶好的……有心了。”
“你喜欢就好,我不懂。”柯家齐自是相当配合露出笑容,大手赞扬一指:“你小子,会来事儿。”
慕晨对那块玉爱不释手,看似随口一问:“前些日子拍卖会我们没去,这血玉不是进了暗城?”
“是有此传闻,不过咱也没打听二楼33厅是谁。”陆樊影唇边带笑,眸光却晦暗不明,“不过那天陆某倒是也在,一则绯闻轶事倒比血玉风头还大。”
柯家齐拥着慕晨坐下:“你是说黄家千金遇袭……”
韩图苏根本插不上话,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沈时萱想去偷玉!”
“哦?”陆樊影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这位是……”
韩图苏哪里认得陆樊影,只见上面关照,急忙恭敬道:“陆老爷子让我过来替柯总办事儿的。”
沈时萱更没必要藏着掖着:“我是沈时萱,就是想偷玉又被韩图苏刺伤的那个,黄家千金……”
柯家齐自然知道这个名字,只是对不上号。
眼下,话都说到这份上,就是柯家齐是傻子,也明白过味儿来,表情瞬间精彩。
韩图苏这个蠢极了的棒槌,是他妈要把知道的都说出去,只嫌阴曹地府要排队。
可他柯家齐又招谁惹谁了,身为老大日理万机的,哪里理得清他们这些小年轻的儿女情长,就被人当枪使了:“你是韩图苏?”
柯家齐一声尬笑,顺理成章的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色圆润的东西:“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然后那东西抵在了韩图苏的头上,柯家齐的表情满怀歉意看向陆樊影。
陆樊影稳如泰山,一言不发,灰眸麻木。
罗杰则直接上手,将沈时萱扶起,将她安置在陆樊影身边。
倒是沈时萱沉不住气,不愿惹麻烦:“误会一场,送回去给他老子打,他老子拿皮带抽,小时候抽的他,跳房顶那么高。”
一句话把柯家齐和慕晨逗笑了,慕晨道:“命可以留,舌头割掉,也算给他老子少惹麻烦。”
韩图苏欲哭无泪,下意识的下跪,彻底吓傻了,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真刀真枪,急得他啪啪抽自己嘴巴子:“柯总,您说我这是图什么啊?”
陆樊影起身告辞:“家丑,让柯大哥见笑了,人我想都带回去。”
柯家齐:“哪里的话,哥哥欠你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
沈时萱手脚冰凉,心脏突突跳,此时一步也不想走。
陆樊影蹲到沈时萱身边,轻轻的将她凌乱的发丝拨上去,触到了她滚烫的额头,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又不可控的抖了一下:“没事了。”
沈时萱腾空而起,脑子晕晕乎乎的,感觉冰凉细腻的肌肤碰到了她的脸,给她降温。
原来是陆樊影抱起她来,和她脸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