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过年了,柳博文一进腊月就放了年假,倒不是凉白开提前歇业,凉白开过年不放假,柳博文搞特殊,具体哪特殊,她自己都不知道,听店长的意思是,让她这个外地人有充足时间回家,过年之后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急。
被放假的柳博文硬是懵了好久,她一个邻居县市的外地人,骑个共享单车都能回家,又不需要赶春运,没有期限的假期,让她一度以为自己是被开除了。
经过再三确定,没有没开除,单纯提前放假,算是结束学徒期的奖励,等过年回来就要加倍努力了。
刚出学徒期的柳博文竟然在放假前拿到了奖金,并且还发了年货。酒吧嘛,发的当然是酒了。即便确定了自己没有被开除,她还是觉得这像遣散费,毕竟这年头的学徒不交学费就不错了。
放假的柳博文跟莫晴空出去疯了几天,自从她来到这座城市后还没好好玩过呢。顺便给家里人买了点东西,然后就回家去了。她跟莫晴空的情况不同,她是混得不好,不好意思回家,如今有了稳定工作,还跟莫晴空在一起,虽说没有发大财,但却有信心回家了。
送走了柳博文,落千枝立马搬了回来,他离开了这么久,梨花都快不认识他了,曾经在他脚边蹭来蹭去的梨花,如今见到他不仅无动于衷,还摆出一副警惕的姿态。落千枝将梨花抱过来强行吸,吸到它失去猫生理想、生无可恋,沦为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怎么能不认识爸爸呢?爸爸虽然没生你,但却养了你。你小的时候,以及现在,是谁给你铲屎?是谁给你喂粮?是谁在你晚上孤苦无依的时候搂着你睡觉?是妈妈我呀!所以你一定不能忘记爸爸。”
梨花一脸的生无可恋,双眼失去了高光,它被落千枝猛吸之后,来找莫晴空寻求安慰,结果被莫晴空抓住前爪,劈头盖脸一顿说教。
经过几番摧残,小猫咪已经失去了灵魂与反抗的信念,被抓住的前爪无法挣脱,索性扭过头去不听。小猫咪长大了,叛逆了,莫晴空将它抱起,看着它的眼睛又一顿说教,小猫咪委屈地耷拉下耳朵。“喵~”梨花认错了。
柳博文走后,莫晴空终于能跟落千枝私密独处了。这天晚上,换上小恐龙居家服的落千枝在客厅走动,而另一只小恐龙正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这只小恐龙此时是条伪装的蝮蛇,静静等待着猎物靠近。毫不知情的小恐龙就像只无辜且天真的小白兔,可怜又弱小。
忙完后的落千枝坐到沙发上,小白兔踩到了蝮蛇的尾巴,有些慵懒的蝮蛇并未迅猛出击,而是慢悠悠将小白兔缠起,小白兔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莫晴空趴在沙发上,缓缓爬向落千枝,双手搂住落千枝的腰,然后一点点向上攀爬,将落千枝推倒在沙发上。莫晴空张口咬住落千枝的脖子,慢慢去解开他的扣子,并故意发出声音去挑逗落千枝;待到时机成熟,她才正式出击,一招猴子偷桃,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还好,很正常。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能落下了,因为这件事她茶不思饭不想,甚至晚上都开始做噩梦了。狩猎成功的蝮蛇开始跟小白兔卖萌,莫晴空从落千枝身上抬起头,赔笑道:“我好歹也是妹子,你这么无动于衷,让我很没面子的。我们都同居了诶,文文问我是不是处女,我都没敢承认,她肯定会笑话我的。”
“在这浮躁的社会,我们能坚持到现在也不容易,不差这一会儿。”落千枝看着面前趴在自己身上的可爱女孩子,心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刹那情动止于突然出现的猫头。梨花从莫晴空背上探出了脑袋,让他久违地想说句脏话,他拎着梨花的后脖颈提溜下沙发,“大人说话,小孩儿一边玩去。”
“噗。”莫晴空噗嗤一笑,觉得无奈又好气,“我们是不是拿错剧本了?这种事,不应该男生主动,女生拒绝,由女生提议留到婚后吗?”莫晴空将落千枝从沙发上拽起,然后自己躺了下去,“重新来,你主动,我拒绝。”
落千枝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便学着莫晴空,重复莫晴空之前的动作,整套过程,若莫晴空只进行了百分之十,那落千枝便进行了百分之二十,可仍不见莫晴空语言或肢体上拒绝。“说好的拒绝呢?”落千枝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坑了。
莫晴空憋着笑,摆出一副妩媚的表情,“我突然不想拒绝了。”
落千枝笑着叹了口气,他摸了摸莫晴空的头,轻声细语说道:“莫莫乖,不着急,听话。”
“嗯。”莫晴空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嘟着嘴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进了腊月二十,落千枝跟莫晴空开始过年大扫除,收拾旧东西时,竟意外发现了一个没拆封的快递,莫晴空觉得很是眼熟,打开一看,竟是一箱过期的方便面。
半年前被落千枝没收的方便面,再见时心里感慨万千。这才仅仅过了半年,半年前初来乍到唯唯诺诺,当时怎么也想不到居然能在半年的时间里托付终身。回想起来总会感觉奇妙、不可思议,这就是所谓的“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
后续贴对联,贴福字,贴窗花,只待过年。时间一天天过去,莫晴空一天太难愈发心情沉重,腊月二十七,百无聊赖的莫晴空看着电视,手里紧紧攥着手机,隔三差五就要看一下。
落千枝这几天都回老家打扫卫生准备过年,每天都很晚才回来,白天只有莫晴空一个人在家里,在年底这种阖家团圆的特殊时候,她愈发会感觉孤单。落千枝不在的这些天,莫晴空也没一直闲在家,她去相猫经帮忙布置店面,相猫经过年不休息,依旧是中秋时的轮班制度,一些不愿意过年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的人,争着抢着在大年初一上班。
莫晴空觉得,如果今年不回家的话,可以来相猫经加班,这样至少不会孤单无聊。
“过年不回家吗?”刚刚回家的落千枝问向莫晴空。
盘坐沙发上的莫晴空扭过头,看着落千枝欲言又止,有些话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再三纠结后,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回了。”她低下头看了看手机,没有一条信息。她离家半年,家里人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没有发过一条短信,没有问过她去了哪,过得好不好,她将生日那天的直播收入全部打回家里,平常每个月也有往家里打钱,爸妈甚至都不问一下那么大一笔钱是哪来的。
中秋不问也就罢了,莫晴空还能忍,可到了年底,她再也忍不住了,心里委屈,想放声大哭一场。如果不是在落千枝的朋友圈看到自己爸爸的点赞,落千枝的这一问绝对会让她破防,她一定会大哭出来。
半年前她离家出走,并未想过再也不回去,她也有自己的小性子,只是想找个台阶下,只要家人喊一声,她一定会屁颠儿屁颠儿地回去。
“你不用管我。”莫晴空强颜欢笑着,努力让泪水别流出来,这将是她第一次不在家人身边过年,“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我还要在家照顾梨花跟储备粮、碎纸机不是?我打算过年去相猫经,那里挺热闹的。”
莫晴空说话间,落千枝走了过来,他坐到莫晴空的身边,将莫晴空搂进怀里。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搂着,莫晴空依偎在落千枝的怀里,静静地享受着这份温暖,过了好久,落千枝才开口说道。
“跟我回家吧。”
“啥?”万般思绪如潮水,忽有山岳从天而降填了海,一山激起滔天巨浪,诸多思绪不上不下不知何往,“你说啥?”莫晴空心中整理思绪入海,结果海被落千枝一语填平,令她顿时不知所措。
“跟我回家,去我家过年,我家热闹,有我爸我妈,还有我爷爷奶奶。”
“不去!”
莫晴空拒绝得斩钉截铁,家长还没见过,就去家里过年,实在是太突然了。如此唐突地过去,她担心自己会被讨厌或直接被赶出来。
赶出来倒不至于,毕竟大过年的,中国有两句老话叫“大过年的”、“来都来了”。可就因为那是过年啊!第一次见家长本就已经很紧张了,在过年的时候见,还能少得了七大姑八大姨?
“乖啦,听话,你一个人在这孤单寂寞冷,不如跟我回家放呲花。”
“不去!”莫晴空说什么都不去,她还没有准备好,心里七上八下的。
“既然你不去,那我也不回去了,在这里陪你。”
“你回去啊!”
“家里人多,也不缺我一个。比起家里,这里更需要我,我若不在这,你就是孤单一个人,年夜饭跟一只猫两只耗子一起吃,想想就凄惨。”
“谁需要你了?”莫晴空想要挣脱落千枝的怀抱,刚推开的手臂立马就又搂了上来,明明只有两只手,却像只八爪鱼,她这才意识到落千枝若想对她做点啥的话,她根本反抗不了。
落千枝不以为意地紧紧搂着莫晴空,低下头亲吻在莫晴空秀发上,“我不管,今年过年你在哪,我就在哪。你不需要我,我还想跟你一起过年呢,放弃挣扎的小莫莫,你是逃不掉的。”
莫晴空当真放弃了挣扎,她蜷缩在落千枝的换怀里,再一次脑补出二百一十六集大型婆媳伦理剧。
“呦!小狐狸精挺有能耐呀!把我儿子魂儿都勾走了,让我儿子有家也不回,大过年的放着我这个老娘不管,去跟你这个小狐狸精双宿双飞!请你来还不来?怎么着?嫌弃我这个老娘?等嫁过来,是不是要把我这个老娘赶大街上去?”
已经有画面了。
莫晴空使劲儿缩着身子,嘴巴已然缩到脖领之下,若非落千枝搂着她的手臂卡住了胸,她还能往下缩。耷拉下来的小恐龙兜帽扣住她的脸,“我去。”她无奈妥协,“我跟你回家就是了。”债多了不愁,事多了不慌,管他三七二十一的,硬着头皮上就是了。
落千枝掀开莫晴空的兜帽,露出一双可怜楚楚的大眼睛,以及脑瓜壳,眼睛以下的部分都缩进了衣服里,连体的居家服因为她缩得太往下而卡裆,甚至勒出了线条。既然决定向前,那就不能退缩,莫晴空向上挪动,将脑袋从居家服中探了出来。
“我去买点什么好?叔叔阿姨有啥喜好没?”
“嗯……”落千枝稍加寻思,“喜好乖巧可爱的儿媳妇儿。”
“别闹!说正经的,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吧,那多不懂事呀,又怎么能给你爸妈留下好印象?”
“我爸喜欢看小说,我妈喜欢看直播,没啥物质上的追求,家里什么都不缺。”落千枝认真寻思,“对了,我陪你去给我爸妈买几件衣服吧,我爸妈好面子,他们过年穿上你给买的新衣服,能炫耀一正月;我妈更是想儿媳妇儿快想疯了,绝对逢亲戚就夸。我姨可不止八个,我妈那些堂的姐表的妹,加起来十八个都多,她们家的孩子普遍结婚早,我妈没少受刺激,给她挣面子,比送啥都强。”
攻略婆婆的小技巧,得记小本本上。等等!婆婆爱看直播?自己就是主播呀!不知道婆婆喜欢看什么样的直播,自己主播的身份能不能加分。
说买就买,第二天一大早莫晴空就拉着落千枝去买衣服了,平常恨不得在网上把头发剪了的她,今天逛街意外的有精神,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拉着落千枝在各大商场与专卖店转,还好落千枝平常有锻炼,不然还真吃不消。
女人终究是女人,没有不逛街的女人,她们只是没找到合适的理由罢了。
毕竟年底了嘛,走哪都得排队,他们整整逛了一天,莫晴空给落千枝的爸妈从头到脚置办齐全,还有落千枝的爷爷奶奶,之后又给落千枝的爸爸买了块名表,给落千枝的妈妈买了只等价的镯子,不能厚此薄彼嘛。表跟镯子没必要的,可莫晴空非要买,落千枝拉都拉不住;买就买了吧,这一路上,落千枝都在寻思见莫晴空爸妈的时候该买些什么,莫晴空出手这么大方,他肯定不能比莫晴空差。
大年三十,落千枝一大早就带着莫晴空回了老家,莫晴空主动要求早点来,想要帮忙做年夜饭,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技能,可能还是唯一能入得了叔叔阿姨眼的技能,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这一路上,莫晴空心不在焉,她坐在副驾驶,双眼空洞洞地直视着前方,却丝毫未将过眼景色记入脑海,回头不知来时的路;无处安放的双手来回搓揉,掌心全都是汗,坐相文静的她竟罕见地抖起了腿。
她裹着围巾,为的并不是御寒,类似夏天蒙头的被子,将自己裹能够降低内心的紧张与害怕。
“别紧张,我爸妈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吃不了你。”
“我不紧张。”莫晴空说话时牙都在打颤,就差把“紧张”俩字用记号笔写脸上了。
这里是城乡接合部嘛,落千枝在城,老家在乡,也就十分钟路程,莫晴空发一会儿呆的工夫就到了。落千枝停车老家门前,老家的门是“老门”,那是一扇古香古色的门,飞檐斗拱、墨门青瓦,顶上还站着一只猫头鹰。“这是我家。”落千枝向莫晴空介绍。
莫晴空无神的双眼透过车窗去看那扇门,表情毫无波澜,仍未回神的她依旧没将眼前看到的拾入脑中,她看似平静,实际上是真的平静,心中没有小天使与小恶魔在吵架,而是两个憨憨在你拍一我拍一,直接放弃了挣扎。“有……跟叔叔阿姨……提前打招呼,说……我要来……过年吗?”内心平静,肢体依旧紧张,莫晴空嘴皮子打哆嗦,说话开始语无伦次。
“当然,我妈知道你要来家里过年,连夜给你包了仨红包,今早天还没亮就起来梳妆打扮,我还没醒,就已经发了八条信息,问你啥时候来。”落千枝伸出三根手指在莫晴空眼前晃了晃。
“仨?”大过年的压岁红包,第一次见家长的红包,还有什么红包?莫非是不知道的本地习俗?“第三个是什么?”
“改口红包。”落千枝笑得意味深长。
“改口!”莫晴空顿时更紧张了,“这不是结婚时的步骤吗?”
“我妈等不及了,提前准备好,一旦你叫妈,就有红包。再者,现在小青年多开放呀,没结婚就老婆老公的叫着,那没结婚叫声妈也没什么,你说是吧?”落千枝凑到莫晴空耳边,降低声音分贝,喊了一声,“老婆。”
嘀——心脏跳累了,说它想歇会儿。
落千枝拉起莫晴空的手,拉了拉,“走吧,别让我妈等急了。”
“嗯。”心脏不想跳了,然后有一只小鹿就去撞它,小鹿欢快轻盈,洋溢着青春;而小鹿后面跟着一群大角盘羊,铆足劲儿一个飞跃。
莫晴空敞开车门,扑面的寒风让她打了个寒战,下车时双腿发了一下软,差点没站稳。她看着面前的墨门青瓦,早在十几年前还非常常见,不过都是特别老旧了,对其印象一直是风烛残年的老房子,除了景点建筑,头一次这么新的,没有记忆中的破败感,竟意外的美观。
落千枝拎上东西,莫晴空抱上猫包。梨花一起带回老家了,碎纸机跟储备粮寄养在了相猫经,在那它们绝对不会无聊。真羡慕梨花,没有烦恼,不用紧张,被人抱着都不用寻思进门时迈左脚还是右脚。
落家坐北朝南,大门位于西南角,进门是迎门墙,上面是一群石刻的猫,拐弯是回形廊。回廊外侧,迎门墙后,除了住宅在的北侧,都种着青竹;回廊内侧是庭院,庭院中心是一口圆形池塘,池塘中间是一座假山,山上是一棵黄山松,池中有枯萎的荷叶,而池水竟没有结冰,水中有一条大青鱼。廊东侧中间的位置有座拱门,莫晴空匆匆瞥了一眼,应该是处别院,落家住宅足有三层半,一别于古风的庭院,住宅是农村常见的别墅小洋楼。
莫晴空紧紧跟着落千枝,心里重复着待会儿见到落千枝爸妈时该说的话,“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莫晴空……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莫晴空……”可当见到迎出来的落千枝爸妈,莫晴空顿时心中一乱,本已经快忘记的记忆在这一刻浮现,顶替了她在心中重复的话。
落千枝的妈妈竟然就是当初带她逛街买衣服,还带她去美容按摩的相猫经老板娘!
莫晴空懵了,立马朝落千枝射去质问的目光。
“莫莫来了?快进屋,快进屋。”落妈小跑上来,握住莫晴空的手。
这时落千枝笑着跟莫晴空介绍道:“这是我爸妈。”
莫晴空笑着打招呼,“爸妈你们好,我叫……啊不是,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莫晴空……”
“没事没事,就叫爸妈,就叫爸妈。”这一声爸妈可把落妈给乐坏了,笑得合不拢嘴、前仰后合,连忙拿红包,一拿就是俩;一旁落爸准备少了,连忙给落妈使眼色,落妈将准备好的仨红包都拿了出来。
莫晴空欲哭无泪,她有些忐忑地接过红包,然后朝落千枝投去解释的目光。她真不是为了要红包,单纯因为紧张说秃噜了嘴。不过这改口红包都收了,那今后可就得……叫爸妈了。
进了屋,莫晴空见到了落千枝的爷爷奶奶,打了招呼叫了人,又收到了爷爷奶奶的红包。奶奶一把年纪,可笑声比落妈还大,能听出对孙媳妇儿的渴望。
莫晴空端坐在那就像是犯了错误,一问一答,有问必答。
“这是莫莫给你们买的衣服。”这些事本应该由莫晴空来,可是莫晴空坐那很老实,怕是已经忘了自己是拎着东西来的。“这是给你俩的。”落千枝将装有表跟镯的两个礼盒交给爸妈。精美的礼盒让落爸落妈有些受宠若惊,打开一看,顿时觉得红包包小了。
要回来重新包?不好意思又太难看。再多包一个?就没那味了。这让落爸落妈有些不知所措,明明是在自己家,却有些坐立难安,不知该干些什么好。
之后落千枝又给奶奶了一个礼盒,里面是与落妈一模一样的金镯子。“奶奶,这是莫莫给您买的。”落千枝直接给奶奶戴在了手上。奶奶没想到自己也有份,直接乐开了花;奶奶有礼物了,自然也少不了爷爷,落千枝给爷爷了两条烟,虽然比不上其他人的贵重,但是份心意。贵不贵重无所谓,老人还贪图孩子的东西?要的就是心意。爷爷立马就将两条烟收了起来,说等明天老伙计来玩着再拿出来好好显摆显摆。
这看得莫晴空一脸纳闷,她想找了个机会给落千枝发消息,问落千枝怎么回事,可落妈紧紧握着她的手,生怕她这个儿媳妇儿跑了似的。最后还是用厕所遁抽身,给落千枝发了消息,可惜落千枝没听到消息提示,莫晴空从厕所出来后疯狂给落千枝使眼色,落千枝这才看到。
落千枝回消息,表示奶奶可能攀伴儿,于是顺便多买了个一只,连奶奶都有了,又随便给爷爷买了两条烟,爷爷是真没啥喜好,不养花不遛鸟,逢年过节,要么送烟,要么送酒。莫晴空再问为什么不早跟她说,落千枝就没再回消息了。
“赶紧去试试衣服大小吧,不合身还能去换。”落千枝劝着落妈。
落妈明显有些激动过度了,之前去相猫经就是冲着莫晴空去的,那会儿只是去看儿子女朋友,这会儿都领回家过年了,儿媳妇儿没跑了,这事儿准成。“合身,莫莫买的肯定合身。”落妈连尺码都没看一下就说合身,“小了就是我过年胖了。”
“可能大了。”
“大了就是我过年瘦了。”
小了就减肥,大了就增肥,总之儿媳妇儿买的绝对合身。
不到中午落妈就撵着落千枝去做饭,莫晴空想要帮忙,落妈不准。想着可能是落千枝不在场,莫晴空会不好意思,奶奶自告奋勇要去做饭。这么多人闲着,哪能让奶奶去做饭呀?最后是落爸下了厨。
中午随便凑合一下,晚上的年夜饭才是重点,莫晴空向落妈表示让她来做。落妈当然不准了,落千枝好容易给她把儿媳妇儿领回来,怎么舍得让儿媳妇儿干活儿?最终在落千枝的游说下,落妈才同意让莫晴空来做年夜饭,落妈想帮厨,莫晴空连连摇手;她做菜的熟练度还不高,可能还要看谱,必须高度集中注意力;她可要趁此机会好好表现一下,如果落妈在场,她肯定紧张到分不清酱油醋,若是落妈再一搭话,她就更加分心了。
几番游说下来,年夜饭交给了莫晴空跟落千枝。在吃过午饭后,莫晴空就拉着落千枝去厨房准备,进了厨房莫晴空态度一变,由于仰着头,掐腰便一点气势都没有,于是让她落千枝蹲下,然后就开始审讯落千枝,让落千枝一五一十全都交代。
给奶奶买礼物也是后来想起的,莫晴空没必要再破费,就没跟莫晴空说。反正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名头,孙媳妇儿送的。
“你怎么不告诉我相猫经你家开的?”
“老板娘,是‘老板他娘’的简称。”落千枝站了起来,直接将莫晴空按到墙上,“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不去连招呼都不用打,干着临时工的时长,领着正式工的工资,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还当着我的面,卡我的BUG。”
这回轮到莫晴空蹲下去了,“我错了。”卡老板BUG卡得理直气壮,还跟老板解释其中细节,丢死个人,“下次还敢。”她突然有种霸总文的感觉,跟人一阵耀武扬威后,才发现那人是霸道总裁,接下来就是霸总**小娇妻了。
“今后你就是真的老板娘了,等过完年回去,你的工作日常就是查账,例月发工资。”落千枝将莫晴空拉了起来,“以及……报销她们的账单。”
闻言莫晴空一愣,旋即摇起了头,“不卡了,不卡了。”卡老板BUG一时爽,一直卡一直爽,除非自己成了老板娘。
“我有两家猫咖,在市中心还有一家,名叫一只狸花压海棠。”
落千枝向莫晴空讲述了自己开猫咖的经历,相猫经是非常有名的网红店,因为它不同于别的猫咖,一般猫咖进门按时间或人头收费,而相猫经进门不收费。落千枝喜欢猫,养了很多,结果实在太多了;猫是人类进步路上的绊脚石,落千枝要安静写作,无暇分神照顾那么多猫,然后就萌生了开猫咖的想法,于是便买了间门面房来养猫。
在别的猫咖里,顾客是上帝,而在相猫经,猫是上帝,自以为免费撸猫占到便宜的人,实际上是老板骗来取悦主子的免费苦力,进门贴着告示,被猫抓了不负责。撸猫不收费,相对应的,饮料甜品等收费项目就会贵一些,消费了自然就能翻主子牌子。
一只狸花压海棠,就是正常的猫咖,进门按人头收费,那里依旧是以中华田园猫为主,都是流浪猫或是野猫的后代,可以实名领养。曾有一人领养后又遗弃,猫自己回到了店里,当时在网上还火了一阵,那人的照片跟个人信息现在还在店里挂着呢,领养前签了协议的,弃养会被曝光,警察来了也没用。
“我还有家酒吧,叫凉白开,在相猫经对面。”
语出惊人,万万没想到哇。莫晴空双手拧在在落千枝的腰间,随时准备用力,她冷冰冰说道:“还有什么?都交代了吧。”
“没了没了。”
难怪相猫经的猫都围着落千枝,说什么因为猫薄荷,猫遇到猫薄荷根本不是那个样子,它们只是在蹭它们的主人。
“所以,柳博文的大饼,不是画出来的,对吗?还有,她想去嗨吧,却被安排去了清吧,也是因为你吧?”
“她那点小心思我清楚,那晚因为她,销量确实增加了不少,店长也力保她。可她是你朋友,那个位置很适合柳博文,却不适合你的朋友,所以我让她去了清吧学调酒,许诺她高官厚禄,如果她想一直干下去的话,店长的位置迟早是她的。”
“我替文文,还有文文的家人,谢谢你。文文之前很不稳定,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又或者是感情,给人一种浑浑噩噩的感觉。虽然她交际能力很强,走哪都不愁,但毕竟年纪不小了,不能再那么打游击下去了。”
“她很优秀,只是太有个性,在寻常人眼里就是异类。”
猫有着不一样的花纹,或许不漂亮,与别猫格格不入,但一定有人会喜欢。
人有着不一样的个性,如浅滩里的龙九子,它们生而不凡,各有不同,注定不是浅滩里的鱼虾,它们只是待错了地方。浅滩有龙,鱼虾不容,一只有个性的蛤蟆不稀罕天鹅,它稀罕上了龙,然后就诞生了新的个性,叫蒲牢。
我们往往将自己伪装,努力去融入集体,然后在无人的夜里嘲笑自己假装合群时的狼狈。生而为蛇,何必杵着拐杖装蜈蚣,鸡又何必将自己溺死在湖里,只会被鸭子嘲笑。
前有狼后有虎,何不一飞冲天?就算掉下来摔死,也总好过被虎狼吃掉。有的人选择与虎狼搏斗,而有的人选择等死。趁着年轻,少些顾忌,放手拼一把,别等前面来了狼,后面来了虎,再怨天尤人生活苦;在释放个性的年纪选择平庸,就别怨个性被生活压死。
二人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主要是莫晴空在忙,落千枝的作用就是陪着莫晴空。落妈想进厨房瞅瞅,但都被落千枝拦下来了,闲不住的落妈就去邻居家串门了,戴着莫晴空买的镯子,各种显摆。
“其实我妈不自拍的。”想起莫晴空说过落妈跟她出去时一路自拍,落千枝觉得有必要得跟她解释一下,“我妈早就想见见你了,我一直没让,所以那天偷偷去找了你;那天我妈一直是在拍你,早就把你发朋友圈了,亲戚也都认识你了。我妈的拍照技术不咋地,而且还是偷拍,所以你在我妈的朋友圈里,有点儿……面目狰狞。”
“当!”莫晴空手里的勺子掉了。
听了落千枝的解释,莫晴空头皮都炸了,她揪住落千枝的领子,“你……再说一遍?”抓着落千枝领子的手在颤抖,强忍着到嘴的粗口,又咽了回去。
谁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呀?又是女孩子,还是一线女主播这种公众人物。“以表情包的方式被心上人的亲戚认识”,或许只有“以表情包的方式被暗恋的人认识”,能与之比惨。
“安啦安啦。我在看到后,第一时间就让我妈删除了。”
莫晴空长舒一口气,可一口气还没舒完。
“虽然我看到时已经过了三天,但我让我妈删除后,又给我妈发了你的精修美照,照片现在还在我妈朋友圈置顶……额不对,刚刚我看了下,置顶已经是你送的镯子了。”
莫晴空差点被自己的一口气呛死。她彻底佛了,本来还紧张见落千枝的亲戚,可现在完全不会了。学霸对自己有着绝对自信,不惧怕任何考试;一般人则会担心发挥失常从而紧张不安;而学渣,选择题全蒙对也及不了格,考试就走个过场。
现在专心去处理食材,亲戚啥的,反正日后也不会有太多接触,只管讨好落千枝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就好了。
落千枝从后面搂住了莫晴空的腰,莫晴空顿时扭起了身子,“别闹,我可就指着这顿饭给你家人留下好印象了。”她放下手中的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去解落千枝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可落千枝搂得太紧,她解不开。
“他们对你的好感度已经爆了,你看我妈跟我奶奶乐的,从你进门就笑得没合拢嘴过。”
“不一样。花钱送礼物,是个人都可以,也就图个一时新鲜,靠礼物来维系的关系是有保质期的。可做饭就不一样了,是个人就得吃饭不是?据说婆婆都喜欢会做饭的儿媳妇儿。”莫晴空扭着身子转过了身,反抱住落千枝,将下巴抵在落千枝的胸膛上,睁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落千枝,“如果我不好好努力,你可能会失去这么可爱的老婆。”
落千枝低下头,二人鼻尖相触,“少看点营销号,带着礼物是锦上添花,你就算往空着手来,往那一坐啥都不干,也是块宝。”他抬手揉了揉莫晴空的头,“我妈可喜欢你了,上次跟你逛街回来,就一个劲儿夸你。我妈都把你挂朋友圈了,要敢说个不好,岂不是打自己脸?”
“嗯……可我觉得我还可以做得更好。”
“尽管去做,不要担心做得不好。”落千枝轻轻吻在莫晴空的额头,“还有,菜备得有些多了,毕竟我们只有六个人,而且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
“啊?那咋办?目前还都是硬菜,还有好多没开始呢?”莫晴空有点儿小慌,在认识了落千枝的妈妈后,她深知自己脑补过的婆媳伦理剧不会发生,可她只想做得更好,不想给落千枝的家人留下丁点儿不好的印象。
“不慌,做得多了,只能说明我们莫莫手艺好,能力强,不怕苦不怕累;莫莫买的衣服如果不合身,我妈都能去增肥,有莫莫这手艺,我妈今后就甭想减肥了。想做,就尽管去做,好吃的还怕没人吃吗?我去喊人,把小溪一家喊来,在这最不缺的就是亲戚,整个村都姓落,出门丢个石头都能砸到个亲戚。”
这回更慌了,落千枝的爸妈还没熟悉,立马就要见落千枝的亲戚。
落千枝真去喊人了,没一会儿落小溪就来了,好在提前认识了落小溪,又都是女孩子,有落小溪陪着会大大降低紧张感。
“呦?嫂子还会做菜呀?”落小溪惊讶,看莫晴空备菜的阵仗就不一般,一般“会点儿”厨艺的人可没这阵仗。
“上次见你时还不会,后来现学的。”
“现学的?厉害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
天才不敢,名师出高徒,那么多高级厨师教她,给她精确到秒与克的菜谱,照着葫芦画瓢而已。
落千枝交给落小溪一个光荣的任务,挡住想进厨房一睹莫晴空芳容的亲戚,许给她一台顶配游戏本以及一系列外设,在考上大学之后。落小溪兴奋到飞起,直接拿来板凳堵在了厨房门口,六亲不认,谁都不让进,塞红包都不好使。
外面纷纷攘攘,莫晴空觉得自己有些托大了,这么多人的年夜饭都由她一人做,顿时压力山大,一些声音嘻嘻哈哈都到了厨房门口,却无一例外都被落小溪赶了回去。
外面的姑婶妯娌想来帮忙,落妈也着急,大过年的,莫晴空放着自家的掌上明珠不当,来他们家下厨,若只有他们一家还好,莫晴空想表现一下也还说得过去,可那些叔啊姑啊都来了,再让莫晴空一人在厨房忙活,这让人实在是过意不去,这要传出去,她就是新时代恶毒婆婆的代表。
落千枝来询问了莫晴空的意见,莫晴空的意思当然是她自己做,一个人做的年夜饭,也算是达成了个小成就。只是越往后做,她的心里便越是低落,听着厨房外的欢声笑语,油烟机的声音都盖不住,她长这么大都没好好跟爸妈做过饭,不知道爸妈现在怎么样。
落小溪负责传菜,落千枝一直陪着莫晴空,想摆个盘都不让,一切都由莫晴空亲自来。外面夸不绝口,莫晴空做好了最后一道菜,却迟迟不肯装盘,一旦装盘她就没有理由继续待在厨房了,可她还不知道该如何走出厨房。
“紧紧跟在我后面。”落千枝将最后一道菜装盘,“不用担心做得不好,不用刻意附和,不用管别人怎么想。”
“嗯。”莫晴空点着头解下围裙,攥住落千枝的衣角。
跟着落千枝走出厨房,莫晴空都不敢抬头,立刻就被各种声音淹没,她紧张到无法分辨那些声音在说什么,只管跟着落千枝走。
餐厅里爷爷跟叔叔们早已落座喝了起来,却没有破坏那精美的摆盘,姑婶妯娌都在客厅等着今天的主角,她们见莫晴空走出厨房,纷纷迎上来;早已落座的长辈见状纷纷起身迎接,说着赞美的话,对莫晴空表示着感谢,就连爷爷都站了起来。
莫晴空害羞地低着头,对大家的赞美仅是点头示意,因为太紧张了,赞美的声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好不容易抬起头,看到的笑脸也都是模糊了,依旧是看在眼里,拾不进心里。大家都觉得这位害羞的小姑娘特别喜人,赶紧让人家落座。
红包很厚,在家包小了,来后现问落妈借的,莫晴空一个人忙活了他们一大家的年夜饭,理应多包一点。
莫晴空是今晚的主角,她坐在落千枝跟落小溪的中间,赞美的话不绝于耳,夸到词穷也要硬夸。莫晴空一点点记住了在座的每一位,在紧张过后只剩开心,难以言喻的开心。她从未如此被重视过,父母都是教师,比较严厉苛刻,教过的学生不乏特别优秀的,相比之下,她就黯然失色,很少听到父母的夸奖;父母的不重视使她极度缺乏自信,害怕成为焦点,当不优秀的人成为焦点,人们看到的也只是缺点。
成为网络主播,也可以在观众粉丝的认可中找回自信,不过却远比不上来自现实中的肯定,毕竟人是活在现实中的。
酒足饭饱,姑婶妯娌陆续离座,莫晴空吃饱后不知该怎么办,她扯了扯落千枝的衣角,用眼神去询问落千枝的意见。落千枝二话不说,拉着莫晴空离座,绕过客厅的亲戚上了楼,回了房间。
落妈跟姑婶们还想好好跟莫晴空聊聊,落妈给落千枝发消息,让莫晴空下楼来坐坐,落千枝直接回消息,说莫晴空已经忙了一下午了,得让人家休息。如此,落妈也不便再说什么。
二楼东边的一扇门,是落千枝的房间,推开门是一间小客厅,沙发茶几一应俱全,在房间的东北角与西南角摆放着两个玻璃展柜,其中正是【凤凰典】,东面的墙是收纳式楼梯,能通往三楼;南面落地窗外的阳台连接东边耳房的屋顶,上面铺着仿真草坪。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夜空绚丽的焰火,莫晴空心中五味杂陈,她忍不住翻看着手机,依旧没有来自家人的信息。
落千枝从后面环抱住莫晴空的腰,将其揽入怀中,在其耳边低声温柔道:“今天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
“嗯。”莫晴空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看着天空的烟花失神,搂在腰间的手臂久久不松,让她回过神来,“你不下去陪你的亲戚们吗?”
落千枝松开环抱在莫晴空腰间的一只手,然后向上抬起。莫晴空眨眼的工夫,落千枝的手就已经到了自己面前,二话不说就在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啊!会不聪明的。”莫晴空捂着脑门嘟起嘴。
“来,我带你参观一下。”落千枝牵着莫晴空的手,带莫晴空参观自己的房间。上午时莫晴空一直被落妈拉着没机会,下午又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
先是一楼,一辙于二楼的收纳式楼梯,收纳空间是透明的展柜,里面是各种周边与手办,北面角落里摆着的玻璃展柜中是让无数腐女尖叫的【麒麟典】,有一说一,是真的好看,不然像落千枝这种直男也不会收藏。
男人至死仍是少年,一楼可以说是间“军火库”,各种炫酷周边、模型道具、一比一等身手办;那刀剑居然是真的,还有长枪,不过都没有开锋;还有迪迦奥特曼的皮套很随便地挂在一旁,而挂皮套的钩子,好像就是集市上挂猪肉的那种钩子。
来到一楼,莫晴空直接体内肾上腺素飙升,作为资深二次元,这是梦寐以求的天堂。不过那奥特曼皮套挂那有些渗人,“你剥了野生奥特曼的皮?”莫晴空一指那皮套。
“就是那个意思。”落千枝牵着莫晴空的手去到庭院,“关于熊孩子的故事,我就不刺激你的血压了。我是不能直接揍熊孩子,但我可以将这些都放在一楼,锁上门不让进,只让在外面看着;并告诉熊孩子们,世界上没有奥特曼,他们若是跟我抬杠,我就跟他们讲讲那张皮的‘来历’,没别的本事,就是会编故事。”
不愧是天蝎座,没别的本事,就是记仇儿。
莫晴空忍不住笑了起来,谁还没被熊孩子刺激过呢?
房间外的庭院就是莫晴空来时匆匆一瞥的别院,依旧是回形长廊绕院一圈,院中有一棵梧桐树。莫晴空问落千枝为什么建这种回廊,落千枝说是为了方便猫在雨天走动。
说到猫,莫晴空记得落千枝说过他老家有猫,可来这一天了,却没见过一只猫。猫头鹰倒是见了不少,正在这时,一只猫头鹰从梧桐树上飞了下来,飞到廊下,一拽一拽地走进了东边耳房的小门。
耳房的门上开了方便猫狗进出的小门,猫头鹰走这个门,倒是在网上都没见过。落千枝牵着莫晴空,推开耳房的门,房间内漆黑一片,黑暗中顿时闪起光芒,那是无数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莫晴空,看得她毛骨悚然。
落千枝开灯,那是一只只的猫与一只只的猫头鹰,房间里很暖和,暖气加着湿,猫咪们懒洋洋地躺在房间各处,其中还有三只狗,一只阿拉斯加,一只萨摩耶,一只哈士奇,三只紧贴着暖气,身上趴了无数猫,还有猫头鹰,特别和谐,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莫晴空忍不住上去撸猫撸狗撸猫头鹰。都好可爱呀。
耳房内还有隔间,里面堆放着杂物,与大量的烟花。落千枝正一箱一箱往外搬运,他见莫晴空去撸猫,于是赶紧喝止,“别碰它们!”
莫晴空被落千枝突如其来的大声吓到,连连后退,心惊不已。三只傻狗也被落千枝的声音吓到,纷纷竖起耳朵抬起头。
“怎么了?”莫晴空委屈问道。
落千枝从一旁拿了副手套递给莫晴空,“戴上手套,文明撸猫。这里只有这三只狗是家养的,没有攻击性,随便撸;这些猫都是野猫,野猫喜怒无常,它们分不清人手与猎物,更携带大量细菌、病菌;猫头鹰更是猛禽,小心点。”
农村没有流浪猫,农村的猫有家不回,单纯的野。
莫晴空放弃撸猫,去帮落千枝搬烟花。
落千枝给莫晴空一盒呲花,“一边玩去。”莫晴空下意识接过呲花,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落千枝。落千枝先是在身上一阵摸索,然后回屋拿来一个打火机,他给莫晴空点上一根呲花,然后推了莫晴空一把,让莫晴空去一边玩,他脚下可全是烟花,但凡粘个火星儿,他人就没了。
莫晴空在一旁放着呲花,等不来然后,她就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那放呲花。落千枝将烟花一箱一箱搬上二层,摆放在耳房顶上的草坪,莫晴空丢下呲花来帮落千枝一起搬,当然是被落千枝拒绝了。“在这帮我开门吧,别让猫·头鹰进屋。”
“哦,好。”
落千枝将烟花全都搬到了二层的草坪。“为什么要搬这来?在下面不也一样吗?”莫晴空很是费解。
“待会儿大家一起看,在上面你省得多说话。”
落千枝在哪,莫晴空肯定就在哪;落千枝在这放烟花,莫晴空自然不用在下面跟亲戚们站一起。
莫晴空心中一暖,甜蜜蜜的,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实我第一次养猫时,养了两只。”落千枝突然说道,“一只叫梨花,另一只叫海棠。”
“海棠?”莫晴空首先想到了相猫经的那只布偶猫,“是我知道的海棠吗?”
落千枝摇了摇头,“海棠也是只狸花猫,不过是只长毛狸花。白色的大围脖,两条大花臂,其中一条戴了只白手套,鼻子旁边还有媒婆痣,颜值并不高。在最苦的时候,白天打工,晚上码字,只有海棠跟梨花陪着我,大冬天手被冻到没知觉,就把手放在海棠身下,特别暖和;那会儿就算自己没钱吃饭,也要给海棠买猫粮”
落千枝如今光鲜亮丽,可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光鲜亮丽,他苦过,比莫晴空还要苦。莫晴空很幸运,在最低谷的时候,落千枝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陪她走出低谷。而落千枝,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他咬着牙挺了过来,这一路上他遇到过人,遇到过猫,无一能陪他走到最后。
“现在的海棠,当我第一次见到它时,就被它的白色大围脖吸引,想起了曾经的海棠,所以就让它继承了海棠的名字。之前的海棠没跟我过过好日子,想吃肉得自己去捉鸽子,还分我一个翅膀。”
“它们,后来是怎么……”
想起伤心事,落千枝不由叹了口气,“那是一个台风前夕,梨花跟海棠出去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海棠喜欢坐在檐子底下看雨,最后也走在了雨中。”
“风大,打着雷,路上水流湍急,人都冲跑了好几个。希望有好心人收留它们,哪怕事后不放它们回来,只要它们活着,就好。农村的猫野,不着家,一般只有饿了或打架输了才会回家。我在外面的墙根下种了猫薄荷,吸引了全村的猫来,是野猫的同时,也是我的猫,吃了我的粮,就是我的猫,我要让那些在寒夜与暴雨来临时,来不及回家的猫以及没有家的猫有个去处,梨花跟海棠喜欢跟别的猫玩,说不定哪天台风过后,它们就回家了,看到家里有这么多猫,一定会很开心,就不舍得再出去外面了。”
突然伤感起来,莫晴空捧起落千枝的手,到嘴边哈了口热气,然后搓揉着,“谢谢你呀,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小猫咪。”
离家出走的小猫咪,找到了新的归宿。像童话,不对,像神话,一男子收留了一只小猫咪,其实她是离家出走的猫仙子,为了报答男子的收留,仙子以身相许。
啧啧,怪不得当初离家的想法那么坚决,可能冥冥之中有猫神让她来报恩!对了,就是这样,难怪二人如此契合,性格爱好一模一样,生日也是同一天,就连职业也都是居家不出,原来是神明的撮合!刚来到这座城市无比迷茫时,也是被海棠吸引才去的相猫经,一定是有猫神指引!才让她看到了海棠,开始了与落千枝的缘分。
莫晴空踮起脚尖,吻到了落千枝的唇上,“新年快乐,虽然还没过年,但也快了,提前给你新年礼物,这可是我的初吻。”之前时不时偷偷亲脸一下,这是第一次亲嘴,原来男孩子的嘴唇也是软软糯糯的,书中没写过呀,都在写女孩子的软糯温香了。
“如此贵重的礼物,我该还什么礼呢?”落千枝低下头,闭眼抵上莫晴空的额头,“不如免了你这辈子的房租吧。”莫晴空的房租只交到年底,等过完年回去就不用继续交租了。
听到是这礼物,莫晴空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三百块一个月的房租,现在想来真就只是做做样子,让她住着心安而已;一共才三百块,相当于白吃白住,花三百块雇了个保姆,那会儿也就是每个月去相猫经打五天白工而已。
等亲戚们走的时候,驻足庭院看烟花,顺便在寒风中醒醒酒。
莫晴空也想亲手点燃烟花,不过胆子有点小,落千枝给她点了根香,她蹲在地上使劲儿后撤着身子,伸着手用香去点燃引线。引线一点燃,莫晴空赶忙起身往回跑,剧烈的动作折断了手中的香,光线昏暗没看清脚下,直接被绊倒摔了出去。
摔倒的莫晴空扑到落千枝的身上,落千枝反应迅疾,张开双臂拥上前,双臂托到了莫晴空的腋下,莫晴空这才没有跪到地上,不过却一头顶到了落千枝的肚子上。
“无需行此大礼。”
莫晴空不着急起身,她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落千枝,“按照电视上演的,你不应该被我扑倒在地上,然后我们意外地吻在一起吗?”
点燃的烟花打上天空。
“身为一名作家最看不惯那些无脑套路了。”落千枝搀扶着莫晴空,缓缓矮下身,莫晴空也随之屈膝蹲在了地上。刚刚他们距离太远了,若不是落千枝反应迅疾,莫晴空就扑在地上了;就算莫晴空会将落千枝扑到,那吻到的也绝不是嘴。“若这是你想要的结局,咱们可以不走套路。”说着落千枝脑袋探向前,吻在莫晴空的唇上,扑不扑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二人吻在一起。
烟花的绚烂虽转瞬即逝,但此刻的故事将铭刻为永恒。
果真是不按套路出牌,猝不及防之下莫晴空红了脸,她缩了缩脖子,想着不能吃亏,便在落千枝收招之后,突然凑上前吻了回来,然后迅速跑回屋里;她躲在落地窗后面,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看着落千枝放烟花。
放完了烟花,亲戚们也就各回各家了,莫晴空拉着落千枝出去送送,起码的礼数得到位。亲戚们见莫晴空出门相送,那个欢喜呀,纷纷邀请莫晴空改天来家里玩,换他们来招待莫晴空,当场就将日子给定下了。
送走了亲戚们,落妈还想跟莫晴空聊聊,莫晴空则觉着亲戚走后她要去餐厅客厅收拾一下,却被落千枝直接提溜回房间,就跟提溜小奶猫似的。
落千枝房间的第三层是卧室,只有二层楼梯这一个出入口,三层的面积比二层的面积还要大,卧室比较隐私,窗户不再是整面的落地窗,而是阳台加飘窗。上楼即见的大床,一块幕布正冲着床,落千枝似乎很喜欢躺在**看电影,楼上也是用投影仪直接投墙上。
落千枝在老家的房间,三层面积加起来是楼上面积三倍还要多,除了厨房跟餐厅一应俱全,并且有两间衣帽间,一间男装,一间女装。传说女装的次数只有零与无数,果不其然,莫晴空都惊呆了,比她的衣柜都华丽,数量更是碾压,不过都非日常系,汉服居多,居然还有洛丽塔。
莫晴空想起了网上的一句话:女生小时候玩娃娃,男生长大了玩娃娃。
她看着一屋的女装,坏笑着朝落千枝竖起了大拇指,“姐妹!一起穿裙子逛街呀!”
落千枝没同意也没拒绝,算是默认了;他领着莫晴空去到另一房间,“这边是卫生间。”浴室里的浴缸有些大,盛两人也轻而易举,莫晴空顿时脑补出了少儿不宜的画面。
“今晚……”落千枝将莫晴空推倒在**,“就一起睡吧。”
床褥柔软,莫晴空似摔入云朵,她在这一刻不敢去直视落千枝的眼睛,仿佛回到了最开始告白的时候,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哪怕已经猜到,可远不如落千枝亲口说出来有冲击力;她没有说话,只是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落千枝先去洗澡,待闭上卫生间的门,故作镇定的莫晴空再也绷不住了,在**滚了起来,心里激动的同时还有些乱,甚至有些怕,她想跟心里活蹦乱跳的小鹿谈谈,可有一群大角盘羊直接冲出来将她顶飞。她之所以在**滚来滚去,就是被大角盘羊顶得。
这一刻,人生的各种画面片段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当下需要面对的诸多问题让她渐渐冷静下来。落千枝去洗澡前随手丢在**的手机,勾起她不得不去想的问题,等卫生间响起水声,她滚到落千枝的手机旁,再三犹豫,她拿起了手机。
这算偷看吗?应该不算吧?落千枝的手机没设密码,相当于门不闭户,谁都可以进,那只是进去看看应该是允许的吧?不管了,就要看,若他出来后发现了,任杀任刮,想怎样就怎样吧。
莫晴空心一横,划开了手机,手机桌面壁纸还是那张她在山里拍的照片,她点开落千枝的社交软件,顿时五内杂陈,在聊天列表最顶上的联系人,竟然是她的爸爸,而时间是半小时前,那会儿他们还在外面放烟花。
落千枝跟莫晴空爸爸的聊天消息未读,可见信息只有【图片】。为了不被落千枝发现,莫晴空抑制住了内心的好奇,没有点开聊天。她将落千枝的手机放回原处,然后滚到床尾,就那么趴在**,尽可能地去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很快,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落千枝穿着浴袍,拿着吹风机,走出卫生间;他头顶浴巾,披散着的长发挂着水珠,交领浴袍领口大开,胸肌若隐若现,乍一看就像是个小姑娘。
听到卫生间开门的声音,莫晴空头也不抬地爬起身下了床,径直朝落千枝拥去,抱住洗香香的落千枝,抬头在其唇上小啄了一下,唇分之后莫晴空小跑进了卫生间。
待莫晴空洗完出来,落千枝已经换好睡衣钻进了被窝,调暗了灯光,在幕布上投放着春晚。莫晴空穿着落千枝的浴袍,袍摆拖在地上,用浴巾裹着头发,出了浴室未有任何滞留,小步匆匆走到床边,被子都没掀,直接从缝里钻了进去。
莫晴空使劲儿往被子下缩着身体,她脑壳被浴巾裹着,真就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她双手在被子下拨弄,身体挺伏,只用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然后她手探出被子外面,将浴袍丢了出去。
落千枝翻身将莫晴空扑在身下,吓了莫晴空一哆嗦,她死死抓着被子,看着面前垂下鬓角发丝的男人,眼睛里闪着星星,星星流转形成星河,一时间感觉头脑发热,有点儿晕眩。
落千枝稍微起身后上手,双手抓着莫晴空头上的浴巾一阵揉,揉散了裹住湿漉长发的浴巾。长发散落,莫晴空顿时更加可怜兮兮,晶莹的双眸在这一刻不得不死死盯着落千枝。
“起来,我帮你吹吹头发。”
落千枝转过身下床拿上吹风机,然后绕到床的另一边。莫晴空先是露出脑袋,接着是手臂,她紧紧捂着被子,乖乖听话地坐起身,露出白皙光洁的后背。落千枝坐到床沿,一览那无暇雪肌。
“你……什么都没穿?”自上而下,从颈及臀,落千枝一览无遗,这回轮到他故作镇定了。
莫晴空一手捂在胸前,另一手使劲扯着被子,去挡屁股,她狠狠瞪了落千枝一眼,幽怨道:“我行李箱在车上没拿下来。”
来时东西太多,拿不过来,行李箱便先没拿,后来就忘了。“啊……我这去给你拿来。”落千枝丢下吹风机,刚要起身,就被莫晴空一把住着了睡衣。
莫晴空别过头去,说道:“明……明早再说吧,先帮我吹头发。”
一时间气氛十分焦灼,落千枝给莫晴空吹着头发,那凝脂后脊若那天端白玉、丰年瑞雪,未及来年,冬末已春好,令人春心盎然亦神乱;他拨弄着莫晴空的秀发,吹走挂在香肩上的水珠,肩头亦冰肌无暇。莫晴空屈膝躬身,闭目享受着,很喜欢被喜欢的人吹头发,也喜欢给喜欢的人吹头发,舒服又安逸。
世事本无常,而吹头发的过程似乎成为了安逸的定律,迄今为止从未被打断过,只要开始吹头发,在结束之前绝不会被打扰,不用担心任何事情的发生,是可以安心静度的时光。
吹干了头发,莫晴空继续缩了回去,依旧只露着眼睛往上的部分。落千枝回到被窝里,身体不自觉地绷直,本来还想将莫晴空搂进怀里,可知道莫晴空一丝不挂后,不好意思了。
二人皆目不转睛地看着春晚,可若是问他们春晚演的啥,却都不知道。当下的氛围,谁还有心思看春晚呀?
莫晴空想看恐怖片,一早就想跟喜欢的人躺在**看恐怖片了,看到害怕的镜头就蒙上被子往喜欢的人怀里一缩,幕布投影也更有气氛,可大过年的不适合看恐怖片,于是便没提。已经十几年没看过春晚了,对春晚一点兴趣都没有,小时候可期待春晚了,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就不看了,春晚越来越精彩,却再也没有以前的味道了。
落千枝玩游戏很菜,其实也不全是菜,他可能只是在发呆,手指下意识去操作,眼睛虽然盯着屏幕,但注意力根本不在游戏上。
回过神的落千枝扭头看向莫晴空,这次莫晴空没有躲闪,二人四目相对,眸若秋水擦不出火花,却流淌着情意缠绵。落千枝问莫晴空想看什么,莫晴空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那睡觉吧?”
莫晴空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落千枝关了投影仪,关上了灯。
早些睡?能睡着就有鬼了。
落千枝睡不着也紧紧闭着眼睛,想去牵莫晴空的手,却又怕摸错地方,于是选择做一块木头。
可另一人不想当木头,就算是木头,那也是连理枝。莫晴空一点点朝落千枝挪动,动作之轻,幅度之小,自以为落千枝毫不知情,殊不知掩耳盗铃罢了。在莫晴空的挪动中,落千枝已经锁定了她的具体位置,然后在其接近时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搂入怀中。
这虽如她所想,亦是她主动凑上前,但此刻被搂在怀里,赤身相拥,还是会羞涩不已。她伏在落千枝胸口,静谧的环境下可以清楚听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对方的心,跳得比她还快;得知落千枝比她还害羞,顿时轻松了许多。
渐渐,二人的情绪恢复如常,心跳也随之恢复平静,第一次相拥入眠,真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能如此。
“莫莫。”落千枝突然清唤了一声。
“不行。”莫晴空不假思索,二人紧紧相拥,二人什么情况她很清楚,“你不是说不差这一会儿吗?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说不行,至少现在……今天不行,你要是现在对我做那种事,明天我怎么见人呀?”
据说**的第二天连路都不会走,各类文学影视对其描述都是相当恐怖。
“其实我想说,我们去领个证吧。”落千枝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有着一股神奇的魔力刺激着莫晴空的心神。
这句话回响在莫晴空的脑海,“领证”二字涉及颇多,这一刻她无法自主思考,可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她:答应!赶紧答应!
“嗯。好呀。”莫晴空下意识点了点头,“你的恋爱恐惧症已经好了吗?”说到“领证”,莫晴空忽然想起,已经好久没见落千枝吃药或挠痒了。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只要老婆喜欢,就够了。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在我与你一起直播后,你爸就找到了我。”
黑暗中,莫晴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终于等落千枝将这件事终于说出了,早已知晓二人有联系的她没有故作不知佯装震惊,她一言不发,等落千枝继续交代。
“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你爸的私信,你爸却从没放弃,等我看到时,已经有小千条,无一条不再告诉我,他是你爸爸,为了证明他是你爸,给我发了你家相册,就连你穿开裆裤的照片都发来了。”
本来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可在听到开裆裤后,莫晴空瞬间出戏没了状态,只感觉面颊发烫,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脸颊发烫,此刻都一丝不挂了,连裤子都没穿,居然会因为小时候开裆裤的照片而脸红。
“你爸问了你的事,我没说太多;我说了咱俩的事情,你爸同意了。其实你爸妈并不是不同意你当主播,而是不希望你昼伏夜出、颠倒作息,人终归不是昼伏夜出的动物,长期以往,肯定熬坏身体,你还年轻,不能因为任何事情断送了自身的健康。在你离家后的第二天,你爸给你打过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细想其中可能的原因,你爸差点报警,直到在你的直播间看到了通知,觉得你可能只是单纯不想接他电话,你爸就决定不再打扰你。”
在这一刻,莫晴空的情绪出现剧烈波动。家人没有隔夜仇,她负气离家,之所以不回去就是在等家人给她个台阶下,她中秋等过,过年等过,为此她每月都往家里打钱,更是想让家人来问她,这么一大笔钱是哪来的,可家人不管不问,这让她越发地抬起头,不愿低下。她从没想过不回去,她只是想,有个台阶下。
她离家的第二天,高烧到不省人事,根本没有听到电话铃声,而当时她的手机各种消息推送、垃圾广告、娱乐头条等群魔乱舞,大烧初退的她根本没心思去看翻看推送,于是便点了一键清理,也就清理了夹杂其中的未接电话,久之,爸爸的未接电话被各种来电所淹没,再也不会被她发现。
家人不是没给她台阶,而是她头抬得太高,没有看到脚下的台阶。
“你爸很关心你,他一直关注着你,你的每一场直播他都看,他之所以能下定决心不再打扰你,是因为他能够通过你的直播,看到你过得好不好。之前你白天直播,你爸上课看你直播,被校长逮到,全校通报批评,堂堂人民教师,上课看女主播,你爸的同事准备看你爸的热闹,结果你妈笑得前仰后合,非常自豪地跟同事们介绍,这个大美女是俺家闺女。”
小猫咪走失,一定会有人挂念,若实在找不回,就不强求一定要回家,只要小猫咪还活着,回不回来都无所谓,只希望它能够过得好。
“前不久你爸妈已经跟我爸妈通过视频了,双方都同意了,你爸跟我说,你若不想回家,就不用回家,等你想结婚了,他就把户口本送来,让我们去登记。你爸不让我告诉你他找到了我,可我觉得现在有必要跟你说一下,等过完年,我陪你回家吧?”
“嗯。”莫晴空抹着眼角的泪花,“怎么感觉……像失忆了、或被卖了,家长都视频过了,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感觉……我们好像已经结过婚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落千枝将莫晴空抱入怀中,“因为我们在成为恋人之前,就已经是家人了。”
“这么一说,我们好像一直都没有确立关系,还不是恋人。”
是不是恋人还重要吗?恋人不过是成为家人的一段桥梁,非必要过程,如果腿长步子大,可以直接跨过去。法律规定结婚前就一定得恋爱了?某种意义上,他们从相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家人了。
莫晴空抬起头迎上前,吻上落千枝的唇,这次吻得特别久,比之前所有次数加起来都要久,久好多好多;她搂着落千枝的脖子,翻过身,将落千枝压在身下。
良久唇分,莫晴空骑跨在落千枝身上,坐起了身体,被子从香肩滑落,漆黑的环境看不清彼此的五官,却能看清彼此的轮廓。“你还穿着睡衣,你礼貌吗?”
“那……我去给你拿身睡衣?”
莫晴空解开落千枝的睡衣扣子,轻轻伏了上去,与喜欢的人相拥,心跳又加速了,今晚小鹿就不休息了。她一口咬到落千枝的脖子上,含着落千枝的脖子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松开了嘴,“不行,明天没法见人。”落千枝脖子上有吻痕,最尴尬的还是她。
“虽然不能做那种事。”莫晴空掀过被子,将二人蒙了起来,“但是可以做点别的。”
第二天天还不亮,落千枝侧卧在**,单手撑着腮,另一只手捏了捏莫晴空的脸,“莫莫,该起床了。”
莫晴空眯忪着眼嘤咛一声,“嗯——”三声拉着长音,她揪了揪被子,缩了缩脖子,只露圆嘟嘟的小脸蛋。落千枝又揪了揪,“老婆,清醒清醒,起床给爷爷奶奶拜年了。”莫晴空有在很努力地起床,她正与睡意搏斗,被睡意摁在地上暴揍,一番挣扎后,她如一根攀援藤蔓,爬上落千枝的身体,轻轻亲了落千枝一下,然后趴在落千枝的肩膀上继续睡。
“好落落~让我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莫晴空趴在落千枝的肩膀上撒着娇。
“那好吧,我先去给你把行李箱拿来。”
落千枝起床洗漱,拿来行李箱,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而莫晴空仍在赖床。落千枝将冰冷的手伸进被窝,对莫晴空上下其手。“啊!”莫晴空瞬间清醒,“好困呀……”她趴在床沿,看着落千枝打开她的行李箱,翻找出她的内衣。
“穿哪件?”
“你喜欢哪件,我就穿哪件。你要是都不喜欢,我可以不穿。”
说不穿,就不穿,反正是大冬天。
穿戴整齐收拾好的莫晴空跟着落千枝去给爷爷奶奶落爸落妈拜年,四位长辈都穿上了她给买的新衣服,给出的红包格外大,都没落千枝的份。
莫晴空还没过门,不用跟着出去拜年,在家陪着爷爷奶奶,有人来拜年的话,爷爷奶奶自然会介绍,让邻里都认识莫晴空,也好提前准备份子。
本来是开开心心的一天,莫晴空却见识到了送上门的恶意。她没在客厅,却听到了客厅里的声音,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在说教落千枝的不是,说什么来时在路上看到了落千枝,语气中带着惊讶与自以为良言的恶意,别的小青年过年都整利落,就落千枝不男不女扎个辫子。
莫晴空就纳闷儿了,落千枝留长发又不是一两年了,至于一副没见过的样子吗?论人心的偏见与恶意,论国骂“他妈的”,为什么是他妈,而不是他?因为无法中伤他,所以才中伤他妈。祸不及家人,而中国的脏话一般都沾亲带故。
这老太太就给人一种十分厌恶的感觉,表面上是在说教落千枝,实则是在数落落千枝的家人教育得不行,在那阴阳怪气,大过年就让人晦气。
骂人嘛,被骂的不气,那气的就是骂人的人。拳头打在棉花上,棉花不疼,但打拳的人会累。
往年都揣手插口袋的落爸落妈,今年撸起了袖子,生怕别人看不到儿媳妇儿给买的手表跟镯子,逢人就夸就炫耀,尤其是之前刺激过落妈的,被落妈重点照顾,直接上门去炫耀,如果是平常的话还不太合适,可这大过年的,就是走街串巷嘛。
中午的时候,落千枝悄悄跟莫晴空说:“家里人不知道我会伪音。”
“你想说什么?”
“妈!”落千枝用女声喊了声妈,落妈听到女声喊妈,都没细听,立马就站了起来。“欸!”落妈连忙应着,养了快三十年的儿子,突然有个女孩叫她妈,当然激动得不得了。
莫晴空虽收了改口红包,但还不太好意思叫,于是就少说话;而落妈想听莫晴空叫妈,却不好强求,所以这时候突然听到女声喊妈,自然得赶紧应着,生怕怠慢了。
见状落千枝笑得前仰后合,落妈不明所以,莫晴空尴尬地要死,她轻轻在落千枝的腰间掐了一把,落千枝朝落妈连连摇手,“没事没事。”说着他拉起莫晴空就跑开了。
“初七去你家吧?要不要提前打个电话跟家里说一声。”
是得说一声,已经半年没跟家里联系过了。莫晴空怀着忐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电话那头响起阔别已久的声音,那是儿时山岳,天塌了都不怕的安全感。
“喂?晴晴呀?”莫爸的声音平淡无漪,就像平日里父女之间非常随便的一个电话,没有丝毫的惊喜与意外,似乎莫晴空从来没有离开过他,没有丁点儿半年不联系的样子。
听到爸爸的声音语气,莫晴空百感交集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不去理会那离家的半年,就当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平淡地回了一句,“喂?爸。过年好。”
“过年好,过年好。”父女隔着电话拜年,二十多年第一次,莫爸差点绷不住了。
“那个……”半年没联系,莫晴空不知道该跟自己爸爸说些什么,于是直入主题,“我跟落千枝打算初七回去……”
“好,好。”莫爸连连答应,“初七,行。”
“落千枝的爸妈也会去……”
双方家长见个面,吃个饭,商量下婚事。
“亲家也要来呀?好,好。”
虽然知道双方家长已经视频过了,但听自己爸爸亲口喊出亲家,莫晴空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毕竟父亲的形象一直是不苟言笑,对她谈恋爱的事非常反对。
大学毕业后,莫爸还没来得及对莫晴空的感情上心,莫晴空就离家出走了,之后再联系就已经喊上亲家了,这跨度之大,比跟落千枝直接跳过恋爱过程去领证还要大,毕竟与落千枝朝夕相处,虽然没有恋爱,但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半年没联系的爸爸直接喊亲家,给她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那边莫妈抢过了电话。莫妈不像落爸,能淡定自若,半年没见闺女,逮着机会就是一阵嘘寒问暖,激动到语无伦次,忙问莫晴空想吃什么,问落千枝想吃什么,好提前去准备。
莫妈一直是想打电话问问,可莫爸不让,生怕打扰到莫晴空的安稳,从而惹莫晴空厌恶。
孩生日,娘苦日,往年莫晴空的生日都不怎么过,家里人也就不怎么上心,可今年,莫晴空将生日这天的全部收益打回了家里;莫爸告诉莫晴空,在收到打款转账后,莫妈当场泣不成声。那绝对不是喜极而泣。
虽然半年没联系,但也没叙旧太久,父女结束了通话,莫晴空给爸爸发了张菜单,让爸妈备菜,等她回家,由她来做。还从未给爸妈做过一顿饭,如今学艺有成,一定要大展身手。对此莫爸连声应着,当初莫晴空白天直播就是因为学做菜,他就是上课看闺女做菜被全校通报批评的。
莫晴空还在等台阶,而落千枝已经为她搭建好了扶梯、电梯,一切都有些梦幻,好害怕突然醒来,发现自己正趴在相猫经睡觉。
解决了困扰半年的心病,莫晴空精神焕发,昨晚折腾到很晚,今早依旧能早早醒来,醒了就睡不着了,时刻记挂着明天回家。莫晴空轻轻亲了还在熟睡的落千枝一下,然后起了床;她穿着落千枝的睡衣,松松垮垮,没全系上的扣子领口大开香肩半露,她不是没带睡衣,带了不穿,就穿落千枝的。
莫晴空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天蒙蒙亮,窗外有好几双眼睛正盯着她,简直就是迪士尼在逃……老巫婆?
窗台上的黑猫,猫头鹰,庭院里挂着寥寥枯叶的梧桐凄凉无比,上面有猫·头鹰,枝杈上还晒着老鼠干、麻雀干,怪瘆人的。
之前几天她早上起不来,落千枝各种作弄她,风水轮流转,今天终于轮到她去作弄落千枝了。她将手贴在玻璃上,让手掌降温,然后赶紧跑回**,冰冷的双手往落千枝睡衣里一伸。
落千枝瞬间清醒,不等莫晴空嘲讽出声,落千枝反手抓住莫晴空的衣领,将莫晴空拽进了被窝里。“我错了!我错了!”起不来被作弄,好不容易起得比落千枝早一回,可还是被作弄,逃不开,躲不掉,只能认命。
初七,落千枝跟莫晴空天还没亮就出发了,他们提前去;莫晴空半年没回家了,想回去住几天,打算过完元宵再回来。给落爸落妈留了定位,落爸落妈中午之前到就行。
落千枝纠结给莫爸莫妈带点啥,莫爸落妈都是人民教师,教书育人,就送点文化人的东西,一些大师文豪的墨宝,之前文学交流时,问人要的。圣人也免不了烟酒茶叶之类的俗礼,莫晴空半年没回家,更是要给家人买点东西,为此二人昨日差点把超市搬空。
“不是我们心意少,是这车载不下我们的心意。”回家的路上,莫晴空心满意足。
“若是带个外孙回去,你爸妈一定喜欢。”
莫晴空白了落千枝一眼,“就算咱们从刚认识就开始努力,到现在也来不及呀。”
不得不感慨,真的好快呀,认识半年就打算领证了,双方家长也都同意了。在此之前可以绝对自信不会闪婚,笃定没几年的感情经历不会谈婚论嫁;可现实却啪啪打脸。
“明明我们才认识了半年,可我感觉我们已经在一起好几年了。”
在成为恋人之前,先成为家人,融入彼此的生活,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获缺的一部分。
在出发之前,莫晴空给家里发了信息,莫爸莫妈一早就迎在了门口。回到家后,莫晴空仅是歇了五分钟,然后就直奔厨房开始忙活,莫妈在一旁打下手,关心着女儿这半年来的生活。
莫爸在客厅招待着第一次见面的女婿,对于这个女婿,莫爸十分中意,作家的职业也算文化人,与莫爸莫妈的教师千丝万缕,算是书香门第、门当户对。再者莫晴空能有今天全靠落千枝,莫爸一直关注着莫晴空,莫晴空这半年的变化,莫爸都看在眼里,从刚开始的名不见经传,到后来落千枝帮其引流后,才有的人气,如今已经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莫爸由衷的感谢落千枝。
没过多久,落爸跟落妈就到了,亲家见面喜上眉梢啊,落千枝主动去厨房打下手,将莫妈替了出来。
“你看起来有点紧张。”莫晴空露出坏笑,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要好好打趣落千枝,“你也会紧张呀?安啦安啦,别紧张。我爸妈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不会吃了你的。”莫晴空将落千枝对她说过的话还了回去。
落千枝苦笑连连,“我不是紧张你爸妈,我是紧张老师,你爸的姿态以及说话那味,让我仿佛回到十几年前的学生时代,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想起老师就发怵。”
“噗!”莫晴空噗嗤一笑,继续打趣道,“原来我们的落老师怕老师呀?不知道怕老师的落老师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人叫一声老师?娶个老婆,她全家还都是老师。”
“全家?你……”
“我师范大学毕业,有教师资格证的。”
怕什么,来什么。人终究会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莫莫飘了呀。”落千枝从后面搂住莫晴空。莫晴空将手里的活儿一丢,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转过身去将落千枝按到墙上。“这是在我的地盘,我可不怕你!”莫晴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奶凶奶凶的。
“哦?是吗?”落千枝耐人寻味地笑起。
几分钟后,莫晴空小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家小,墙还不隔音,爸妈们在客厅会听到的。”
午饭时间,莫妈莫爸表现得十分激动,过去几个月里看着女儿做了很多次,朋友圈也经常刷到女儿做的美食照片,却是第一次吃到,莫妈又讲起了莫爸的“光辉事迹”,指着桌上的一道菜,说当时就是看莫晴空做这道菜,被校长逮住的。
双方家长讨论了两人的婚事,最终一致意见,让两人自己看着办。两人从认识到现在,双方家长都没有掺和过,未来也不想掺和,只要把证领了,后续两人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家长不掺和。
听到落妈这话,莫晴空微微颦眉,脑海中有一条乱线瞬间捋直。她看向落千枝,落千枝尴尬笑道:“写书嘛,广而不精,略知皮毛。”
“原来是这样啊!落——大——师——”莫晴空阴阳怪气,拉着长音。
大师说落千枝楼上风水不好,死气重,缺少人气儿,所以落千枝才招租,来添点人气儿。啊呸!这个大师其实就是落千枝自己,死寂的顶楼是落千枝故意挑的,他是作家,需要安静的环境创作,所以家里连钟表走针都没有滴答声。果然,男人嘴,骗人的鬼,没一句实话。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细究起来也没有意义,都要领证了,反倒是各种庆幸。人生就像严丝合缝的齿轮,少一个都不会有今天的结局。命运啊,缘分啊,说不清,道不明,让人又爱又恨。
在莫爸莫妈的盛情邀请之下,落爸落妈决定在这里住几天,多跟亲家联络联络感情,等孩子结婚了,没事也多走动走动。之后莫爸莫妈再跟着亲家去那边玩几天,看看孩子们的生活环境。
莫晴空回家后就当天中午在家吃了一顿饭,之后就拽着落千枝在外面几乎不怎么着家。在那边的时候,都是落千枝带她玩,现在回了家,当然要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还喊来了柳博文,柳博文一脸的纳闷儿,搞不懂为啥要喊她这个电灯泡,两个人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不好吗?
又不是热恋期的小情侣,有得是独处时间,人生不止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趁着柳博文还没回去,三人一起在本地玩玩。还有就是老板娘过年要慰问手下员工,上学那会儿,莫爸莫妈没少拿柳博文来与莫晴空比较说事,而现在,莫晴空成了柳博文的老板娘,终于将别人家的孩子比了下去,大有一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感觉。
柳博文气得牙根痒痒,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己根本就是没有感情的导盲犬,给这对小情侣领路,宅如莫晴空都不知道自家门口有啥好玩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如在土生土长的城市搜攻略的落千枝,莫晴空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城市有啥好玩的。
“文文打算啥时候回去呀?”
“明天,约了中介看房。大前天就打算回去了,过了年在家没事干,挺无聊的,可中介没上班,不想再去打扰你们,就没回去。”
“哎呦,跟我们还客气啥?这些天我们一直住在落落老家,楼上空着没人住。”莫晴空挽着柳博文的手臂,“把我之前的话当耳旁风,简直没拿我当姐妹,还去找中介。”她扭头看向后面拎包的落千枝,“落落,文文可以继续住咱家吗?咱俩回老家去住。”
“不麻烦了,不麻烦了,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想办法。”柳博文摇着手。她是不希望婚后与公婆住一起的,虽不知莫晴空咋想,但能带入自身,试想放着二人的小窝不住,回老家与公婆住一起,她替莫晴空感到委屈。
不过落千枝在老家的房间设计与众不同,几乎就是独栋,而且落爸落妈绝不会进落千枝的房间,因此不会被打扰;他们住三层最东边,落爸落妈跟爷爷奶奶住一二层的最西边,之间又隔了很多房间,隔音比楼上左右邻还要好,就算晚上在房间蹦迪,也不会被任何人听到。再者,他们晚上也可以回楼上住嘛,反正柳博文晚上又不在家。
“就先住着吧,不要有负担,反正就算你不住,我堂妹也会去住,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你监督我堂妹。互利互惠,免费给你住,你负责将家里的卫生打扫好,省得我再找家政雇保姆。”落千枝说道。
这么一说柳博文就心安多了。“那好吧。”她欣然接受。
“回去的事不急。”莫晴空憋着扮猪吃虎的坏笑,“跟我们玩几天,等落千枝爸妈回去的时候,可以将你捎回去,还省了坐车的钱。”
“算了吧,我一进腊月就放假了,过完年不早点回去,不合适吧?”
老板娘挽着她的手臂,老板在后面给她拎着包,就算一月旷工三十天又有什么不合适的?
“没事,凉白开的老板我熟,回头我跟他说一声。”莫晴空拍着胸脯,无比骄傲,这一辈子,第一次能在人际关系上压柳博文一头。
“今非昔比了呀莫莫,我在那工作都还没见老板呢。”柳博文对莫晴空另眼相看,不过却是哄孩子的语气,莫晴空什么样的人她清楚,若没有落千枝,连酒吧都不敢进,又怎么能认识酒吧老板?
玩了两天,落爸落妈就回去了,带着莫爸莫妈一起,顺便捎带着柳博文。莫晴空跟落千枝本来是打算过完元宵再回去的,可莫晴空一直记挂着领证的事,落千枝知识面广而不精,涉及专业领域,需要回家翻书,说不定明天就是黄道吉日,一旦错过就要等好久。再者当地实在没啥好玩的,连个能打卡的景点都没有,网红店都没几家,莫晴空之所以向往落千枝所在的城市,就是因为那里环山绕水风景好呀。
以后又不是不回娘家了,以后再玩,赶紧回去查日子。
只隔了一天,莫晴空就催着落千枝回家。
回到老家,落千枝翻出户口本,与莫爸给的户口本一起拍在手上,“走吧,去民政局。”
“今天是个好日子?”莫晴空虽然想赶紧领证,但也是着急回家查日子,坐下还没喝口水呢,落千枝就要跟她去民政局。
落千枝去书房抱出了一摞书,《周易》《六爻》《梅花易数》等一系列国粹巨著,其中还有一本《风水堪舆》。
好哇,果真是大——师——啊!
落千枝将书交给莫晴空,让莫晴空抱好。莫晴空接过书,不禁心中感慨,知识就是力量,这么一摞书砸头上,最少也是脑震**。
瞬间怦然心动。莫晴空将沉重的一摞书随便往旁边一放,拿起户口本,拽上落千枝,“走!去民政局!谁反悔谁是狗!”
“汪!”刚出门,不更就叫了一声。
“你给我闭嘴!”落千枝四下寻找着砖头,没等找到就被莫晴空拽出了家门。
民政局,二人走了出来,一人多了一个红本本,落千枝笑得合不拢嘴,反复欣赏着可爱的红本本,过去几年没少被这红本本刺激,现在他也有了,再也不会被别人的红本本刺激了。
莫晴空双手捏着结婚证的两角,表情中有些震惊,还没从中过神来。从刚刚开始,她就是有夫之妇了,二人关系从此被法律认可、受法律保护,难怪那些人吆喝着同性恋合法,原来被法律认可是这么的有安全感。
“中午想吃啥,我亲爱的老婆。”落千枝搭手在莫晴空的肩上。领了证后,“老婆”喊起来也格外甜了,“你帅气的老公请。”
莫晴空没说话,她将结婚证藏入外套里面的口袋,然后拉紧外套拉链,围上围巾,将结婚证保护得死死的,人在证在。她没有说话,而是挽住了落千枝的手臂,领着落千枝往前走。
“老婆要去哪呀?”
不管落千枝怎么问,莫晴空都不回答,刚刚登记排队的时候,她已将路线熟记于心,待过了红绿灯,拐了个弯,又过了一个红灯后,她远远指向马路对面,两家店面缝隙中的一家小店。
无人售货店。
仅仅是抬手一指,就赶紧将手放了下来,好像前面的空气烫手,莫晴空生怕被人看到。她相信落千枝一定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的脑袋随放下的手一起低下,围巾围到鼻子之上,若是外套上有帽子的话,她一定会戴上帽子。
“麻辣烫?串串香?哦!老婆指的是中间的无人售货店吧?”
莫晴空顿时在落千枝的腰间轻轻掐了一把,心中抱怨,你看到了就看到了,干吗要说出来。“你……去买。”她声若蚊音道。
“这种事当然是自己去选了。”
落千枝拉着莫晴空的手就过马路,而莫晴空瞬间蹲在了地上,极力抗拒着,像极了遛完弯儿不想回家的狗子,怎么拽都拽不动。
“我不去!我不去!”
“都结婚了,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我不管!我不去!”
“走啦!”
落千枝拽着莫晴空,莫晴空蹲在地上,脚蹬路牙石,身体往后坠,若有电线杆,她一定会抱住。这一幕像极了强抢民女,有好心人上前见义勇为,落千枝连忙掏出结婚证解释,好心人确认过结婚证,暗骂了一声“操”就离开了。
刚领证的小夫妻当街虐狗,引起爱狗人士的不适与强烈抗议。
落千枝无奈放弃,莫晴空蹲在地上抱膝埋头,催促着落千枝快递去买。落千枝蹲在莫晴空面前,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精美小盒。他轻唤了莫晴空一声,“莫莫。”
莫晴空抬起头,就见落千枝拿着一个小盒在自己面前晃悠,落千枝转动着小盒,好让自己三百六十度去看清小盒。
莫晴空看着面前晃动的小盒,联系前因后果,就算不打开,她也能猜到盒中是什么。
戒指!
第一次结婚,没经验,都忘了戒指了,仔细一想,好像连求婚都没有。
觉得遗憾吗?并不。连男女朋友关系都没正式确立过,又怎么会因为没有求婚而感觉遗憾?求婚跟戒指只是一种仪式,婚礼也是,并不是说没有求婚的婚姻就不会比求了婚的幸福,不是说没有戒指就领证的婚姻不真实,当爱一个人到了一定程度,会迫不及待想与他领个本本,想省去一切繁文缛节,直接去民政局。
两个人要领证只不过是带好证件走躺民政局,并不是组团下副本,进本前还要先叠buff。当然,无论进本还是领证,都是不是一个人的事,进本可以不叠buff;女生也可以要求,没有浪漫的求婚与昂贵的戒指就不嫁,反正都是自己的事,别人没资格评头论足。
莫晴空下本必叠buff,可这并不妨碍她两手空空走进民政局。
落千枝拿着戒指盒没说话,他站了起来,看了看来往车辆,然后自顾自朝马路对面走去。紧接着莫晴空也站了起来,看左右无车,追着戒指盒而去,像极了主人拿出饼干**不想回家的狗子。
进到无人售货店里,落千枝才将戒指盒交给莫晴空,莫晴空拿过戒指盒就想跑,却被落千枝用手臂锁住了脖子,只能乖乖就范,她看着面无人售货机里的**,当真是琳琅满目,顿时就大红了脸。
别人都是被戒指勾引去民政局,她倒好,从民政局出来后,被戒指勾引进了无人售货店。
“老公~”莫晴空撒着娇,小声轻唤,大脑已然宕机,只感觉脑袋好热,想把围巾摘了去,“你快点啦!”她可怜巴巴地看向落千枝,只见落千枝也红着脸,手捂着嘴,锁眉思索状。明明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同龄人的孩子都上小学了,他们还跟个孩子似的。
“那个看起来不错……”莫晴空被售货机里的某一件商品吸引了目光,是某著名成人动漫联名款,她抬起的手指都在颤抖,实在太羞耻了。
不知是落千枝按错了,还是故意的,总之不可能是故障了。莫晴空看着售货机里吐出来的一盒盒,身体里的小火山爆发,从脚热到头顶,都出汗了,肉眼可见那头顶以及面颊上升腾着的白烟。
“那些呢?”落千枝一指售货机里那些用于增加夫妻情趣的用品。
“做个人吧!”
漫长且煎熬的五分钟。二人出了无人售货店,在寒风中大脑瞬间冷却降温,这时莫晴空才打开紧攥在手里的戒指盒。很漂亮的钻戒,曾是那么遥不可及;遥远的不是钻戒,是钻戒所象征的婚姻。
“给我戴上。”谁送的,当然就该谁给戴了。落千枝将戒指戴在莫晴空的无名指上,刚刚好呢。
莫晴空反复欣赏着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感觉有些梦幻,“你啥时候买的?”知道了落千枝是相猫经的老板,就不对落千枝知道自己的尺寸而好奇,毕竟在入职相猫经前量身定制了女仆装,不仅量了三围,还有臂围腿围指围等等,所有能量的都量了。
“好久了,去年九月初吧?”
“九月初?合着我刚跟你告完白,你前脚拒绝我,后脚就把钻戒买好了!”
“第一次有人跟我告白,当时我已经在想孩子该取啥名了,之后头脑一热,看到广告就冲动了。随便买的,你先戴着,等举行婚礼的时候,给你买更好的。”
“哎呀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传说中,无意间与异性手指相触,就能在脑海中与对方过完一生的人,居然真的存在。毕竟是写小说的嘛,想象力比普通人更丰富。“你就这么自信能吃定我?”
“哦?吃不定吗?那把戒指还我。”
“哎!吃定了!吃定了!”
真是的,完全不是对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