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刘老夫人脸色变了,多看了阮清露两眼。

但她毕竟是外人不好说什么,只当外头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当妹妹的半点不敬姐姐。

而小姑子也偏心露丫头,她方才就瞧出来了。

“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不小心,和露儿有什么关系?”阮老夫人随口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无论如何踩伤了姐姐总归是不好的。”

刘老夫人忍不住了,“露丫头,你们两姊妹和睦比什么都重要。”

“舅奶奶训得是……”

阮清露咬牙应声,怎么只提她,什么意思?分明敲打她啊!

“没事的,我不怪妹妹了”

阮清姝小嘴一撇,“毕竟这和玉山上受的伤来比,实在是不算什么。”

这暗戳戳的阴阳刺得阮清露险些维持不住表情。

刘老夫人也听出来了,那日生辰宴她虽没参加,但听儿媳回来说姝丫头伤得重。

至于怎么伤的?唉……也和露丫头逃不了干系。

“姝丫头你受委屈了”

“没事的,谁叫妹妹是和我一母同胞的就姐妹呢?”

阮清姝释然笑笑,巧妙地转了话题,

“对了妹妹,过几日你与我一同去吧祭奠母亲吧,回来这么久你都还没去过呢。”

祭奠?又不是她母亲!

但当着刘老夫人的面,阮清露哪好拒绝,“姐姐安排就是。”

“那就说定喽”

阮清姝朱唇翘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呵,不是打着她母亲名号,遮丑吗?那就敬敬孝道,磕几个响头好了!

但阮老夫人仍觉膈应,“你妹妹脸还未好,你折腾她做什么?”

“我想着得了母亲的保佑,妹妹的脸兴许就能好呢,更何况女儿去祭奠母亲,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刘老夫人以及她身旁的儿媳,虽没说话却颔首表示赞同。

见状阮清姝桃眸微闪,了然。

看来沈家大房不知道三妹妹李代桃僵的事!

她记得沈氏是沈家四房庶老爷的女儿,因而沈氏算是祖母的侄女儿。

但沈家自老太爷死后就分了家,各房之间走动得少。

三妹妹既是私生女,对外说在道观过活,但实际上可能被养在了沈家四房。

若想查出证据可以从这四房入手。

不过现在嘛……

“咳咳…咳”

阮清姝忽然掩唇咳嗽起来,咳得呼吸急促,小脸很快就染上薄红,眼眸也缀着星星点点的水光。

“你咳什么咳?不知礼数,扰了贵客,还不快出去!”

阮老夫人朝后养了仰,毫不掩饰的嫌弃。

“祖母,孙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染了热疾吧?”

“胡说八道!你三妹妹怎么没事……”

谁知话音刚落,

“咳咳…咳…”

阮清露也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她一脸惊恐的捏着喉咙,一个劲地摇头,但止不住的咳嗽声,打肿了阮老夫人的脸。

“三丫头连你也不懂事了?”

“祖母…我不是故意的咳咳…”

阮清露哭诉,慌乱撇清关系,可那极力压抑咳嗽的姿态,反倒显得阮老夫人咄咄逼人。

刘老夫人皱眉,而她身旁的儿媳则是如临大敌,

“该不会是传染了吧,阮老夫人恕罪母亲她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

“怎么可能是我传染,我压根……”

阮老夫人脸一阵青一阵红及时刹住才没说出装病的事实。

但现在拜这两个死丫头所赐,她是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想继续留嫂子叙旧都不成了。

刘老夫人被儿媳搀扶着起身,走到门口,却停下了,长吁短叹,

“嫂子不该说什么的,但…虽说当孙女的是该侍疾但也不是非得如此,我们这些当祖母的,享天伦之乐的同时,也得顾惜小辈都身体才是,这般这祖母当得才能够让人敬重。”

“老嫂子?!”

阮老夫人又急又丢脸,她这把年纪了还被长嫂当着小辈的面训!

“咳…咳咳,祖母我去找郎中!”

阮清姝趁着这空档溜出去,躲避怒火。

待刘老夫人出来,她又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那阮老夫人和寿安堂的婆子们见了双目直喷火,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远!

刘老夫人对此算是默许了,她已经言尽于此,希望她这小姑子日后放下偏见。

……

阮清姝大张旗鼓地找郎中,很快就惊动了整个阮府。

各房人站在寿安堂院外,望而却步。

阮父更是在听说是热疾传染后,生生撤回了步子,转头与三叔寒暄起来。

至于沈氏用袖子捂着口鼻,生怕被传染。

谁知身后很快传来贱兮兮的的声音,阮清姝眨眨眼,“母亲您不进去么?”

一旁的邹氏趁机落井下石,“对啊,二嫂你平日最得母亲喜爱,怎么现在母亲生病,二嫂就躲上了?”

“躲?弟妹躲我都不会躲!”

沈氏不甘示弱地回怼,她惯拿鼻孔看人。

又抬起下巴,但失了中馈权,各房落在了她身上的目光如同在看拔了毛的凤凰,带着奚落。

沈氏难以忍受这种落差,强撑着踏进寿安堂,心底发怵,她这两月夜不能寐前几日病才好,若又染了热疾岂不是要像那个短命鬼一样了?

但谁知,刚进去就听到阮老夫人在骂自个儿女儿。

“好啊!你敢和那死丫头一起膈应我!”

“祖母我没…咳咳”

“还咳!你就不知道忍住吗?我看你就是对我这个祖母不满!”

“孙女真的没有啊,祖母咳…咳嗽是忍不住的,孙女也想忍……”

阮清露苦苦解释,可阮老夫人今日面子里子都在娘家人面前丢尽了,哪能有好脸色。

见状阮清露心彻底凉了,那盒价值千金的小玉容膏,她是不是白送了……

就因为这两声破咳嗽!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啊?祖母分明是装病才对,怎么可能传染她热疾。

正想着郎中已经来了,各房的人也走进寿安堂,面上他们都得关心。

偏偏阮老夫人看到这么多人闹心极了,

“我没事,快给那二丫头瞧瞧,看她是真得了热疾还是假的!”

阮清姝可一点都不带怕的,坦然地坐在椅子上,伸出手腕让郎中把脉,

“湿热内蕴,阻滞气机是热疾,老夫开几服药好了。”

至于阮清露把出脉来也是同样的结果。

怎么回事?

“那定是姝丫头传染的!”

阮老夫人脱口而出,

但这话一出,整个寿安堂都安静了。

就连阮清年都沉默了,祖母得了热疾的事,府中上下皆知。如今却推给二妹妹,未免也……

阮清鹤也摸摸鼻子,原来不光他们这些小辈会撒谎,祖母这么大年纪也还不是推卸责任,那平日还老说他!

见周围沉默,阮老夫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臊得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