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雪回来的时候去了酒窖,只看到桌子上放着酒坛和喝过酒的酒杯,并且少了一只酒杯,上官隐却没有了踪迹。
这让梅若雪心里有些不踏实了,到了傍晚时分,算着时间差不多苏易安该回来了,便拿了自己这几天写的方子反复琢磨。
追云打起来十二分精神守在身边,这一等就到了半夜。
“大小姐,睡一会儿吧。”追云再一次出声劝阻。
梅若雪抬头看了看外面:“再等等。”
“姑爷的马就算是再快,这一路上也不能一刻不停,从盛京到桃源少说也快千里了,哪里能那么快就回来?”追云过来扶着梅若雪起身,见梅若雪随着自己的力道站起来了,才说:“再者一路上人困马乏的,可不容易呢。”
“只是有些着急。”梅若雪也知道日夜兼程是不现实的事情,古代就算是再急的事情,那也是接力赛似的传递消息,沿途驿站都有替换的人和马,而全程都让苏易安一个人跑的话,确实太辛苦了,更别说回来还要带着一个人。
当苏易安来到桃源外的时候,目光就一沉,桃源外戒备森严,龙帮的人都埋伏在周围,第一个反应就是桃源内出事了。
刚到门口,龙四海闪身出现。
“怎么了?”苏易安问。
龙四海压低声音:“上官隐在桃源内。”
就在这句话的话音还未曾落下的时候,龙四海就感受到了苏易安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若雪还好吗?”苏易安问。
龙四海点了点头,心里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换做旁人问一句武帝可好,也是臣子的本分,可是作为把梅若雪当成了眼珠子一般的龙四海来说,那就是不开心的事情了。
苏易安抱拳后立刻往桃源内去了,大步流星的来到了倚梅园,看到梅若雪的屋子里还有一盏灯亮着,悬着的心落地。
“姑爷?”追云听到声音立刻出门来。
苏易安点了点头:“夫人睡了吗?”
“刚躺下。”追云福了福身:“奴婢去准备热水。”
苏易安迈步进屋来,在外间脱掉了外套,来去马不停蹄,委实太脏了一些。
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看到梅若雪侧着身脸冲里躺着,小心翼翼的来到床边,还不等说话,梅若雪就问了句:“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三丫在山下,明天一早上山来。”苏易安弯腰扶着梅若雪起身,拉过来软枕放在她身后,轻声:“程东应该这一两天也到。”
梅若雪抬起手摸了摸苏易安的脸:“辛苦了。”
苏易安顺势靠在梅若雪的肩上,问:“上官隐在桃源很危险,你想怎么办?”
梅若雪在苏易安的耳边说:“救命之恩给他,至于后面怎么做,我不管。”
“要救他?”苏易安有些吃惊。
梅若雪点了点头:“若非如此,如何安抚?眼下先把皇帝的事情办好了后,你护送皇上回盛京,等他到了盛京后,咱们压力就不用这么大了。”
稳住上官隐,是如今最该做的事情。
“皇上说段绪的命是对我的补偿,是什么意思?”梅若雪问。
苏易安微微蹙眉,轻声:“段绪随后也会到,当日你被掳走的时候,段绪第一时间是要救你。”
不用往下说梅若雪就明白了,天地君亲的排序注定了段绪当时的选择是不对的,可对梅若雪来说,段绪这条命太重了。
第二天早起,苏易安安排苏守源去接梅三丫上山,这边亲自去见了武帝,君臣说的是盛京的事情,对于上官隐的在桃源的事情,苏易安是只字未提。
梅三丫到了桃源后,梅若雪就开始和她说方子,并且把自己随身带着的九针给了梅三丫,让她开始巩固针法,并且把药方的关键所在都教给梅三丫。
梅三丫这些年来非常刻苦,加之本身也够聪明,所以在医术上的造诣并不低,只要梅若雪稍加点拨,就会有豁然开朗的顿悟感。
等了三天,梅三丫也练习了三天,程东就到了。
程东到了之后,梅若雪便把早就准备好的草药给程东,让他在胡秉印那边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开始提炼草药,之所以寻找僻静的地方也是不想引起猜忌。
如此准备就绪,梅若雪才带着梅三丫去见武帝。
武帝看到梅三丫的时候并未曾流露出多少表情来,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皇后要做香料,而梅若雪身边的两个人竟没有同意的事情。
事都是小事,可从侧面看也让武帝对苏易安和梅若雪有看法了。
苏家军对苏家的忠诚有目共睹,梅若雪身边的人出身都不高,偏偏忠诚度算得上是铁桶般了,最重要的是梅若晴和太子之间的事情,到最后势必会失控的,楚家的江山到底会如何,尚未可说。
他是帝王,帝王无情,纵然有情也是在江山之下,与这天下比起来,委实微不足道。
“皇上,三日后臣妾要为皇上行针,行针要持续三日,之后还需要九日时间服药和药浴,九日之后身体可以大安,皇上可以回去盛京,臣妾会准备足够的药物,只需要按时服用,一年半后便可了。”
“一年半?”武帝看了眼梅若雪。
梅若雪点头:“皇上的病一年半后就可无碍。”
这是梅若雪对沈老夫人的承诺,当然皇上的病确实也需要时间调理,至于帝后之间是否要孩子的事情,梅若雪表示懒得管。
“那就有劳了。”武帝说。
梅若雪离开后,叫来了苏守源,送武帝的饮食起居都吩咐了一遍,包括菜谱都准备好了,又带着梅三丫去见了程东,三个人商量妥当后,已经是夜深。
“二姐,我以后都能留在这边了吗?”梅三丫扶着梅若雪往回走的路上问。
梅若雪偏头看了梅三丫一眼:“嗯,等这几天过去后,你去看看长姐,等永固县的医院都操持妥当后,你便过来当个女郎中。”
“真的?”梅三丫眼睛都亮了。
梅若雪笑了:“对,并且这郎中是有银子赚的,按月发放,逢年过节也会有一些补贴,算是个营生,以后遇到了合心意的人,也得说明白了,咱们当了郎中是不可能如别人那般在家相夫教子的。”
梅三丫脸都红了。
梅若雪轻声说:“不相夫教子,夫妻齐头并进才是最妥当的,咱们梅家女儿幼年都是命苦的人,如今都是大人了,总不能再走老一辈的路。”
“嗯,二姐,我明白。”梅三丫重重的点头,若说她这么多年最大的改变是什么的话,不是医术,而是如何活着。
到了倚梅园,梅三丫给梅若雪诊脉后,十分认真的说:“二姐,临产就在这几日,让我直接给皇上行针吧。”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但这件事不容差池,我会在旁边看着。”梅若雪没有托大,只是想以策万全。
梅三丫把给武帝行针的歌诀都记下来,恨不得睡觉的时候都在背诵。
三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梅若雪和梅三丫严阵以待,并且提前给武帝准备了薄纱氅衣,这样也会便于行针,又不会落下了冒犯龙颜的隐患。
除了梅三丫和梅若雪之外,程东是乔装成助手的模样在旁边观看的,以备不时之需。
三个人净手之后,梅若雪先给武帝诊脉,之后才对梅三丫点了点头。
梅三丫把银针摆好,周身穴位七百二,要害穴位一百零八,三百双穴要同时行针,三十六致命死穴则需要绝对的力道掌控,只有万无一失才会真正的让武帝的身体焕发出生机,而这样的生机会让武帝的身体彻底好转。
梅三丫活动着手指,拈起一根银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