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爷子对苏易安有点拨之情,赠兵法之恩,所以梅若雪想要推辞都是不可能的。

但,眼前的人一开口就是关乎众人的大事,梅若雪脑子里一瞬间想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倒没有任何端倪。

看梅大丫,梅大丫也轻轻摇头表示不知道,梅若雪只能问黄忠富:“是什么样的事情?如此事关重大吗?”

黄忠富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年咱们仙寓山周围的村子里,黄家庄不起眼儿的很,赵家庄、褚家庄和石郎庄也不把黄家庄放在眼里,我们距离龙梁河也有一段距离,又在上游的位置,倒也不愿意参合的。”

梅若雪微微点头,当年有祭龙梁河河伯的事情,黄家庄不参合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黄家庄本就是望族后裔,代代相传至今,真要用女童祭河伯的话,远的不说,就黄老爷子也是绝不允许的。

换而言之,这种不参合中,黄老爷子肯定和褚家庄的人有过接触,比如褚七爷。

能置身事外,在当年可是本事了。

黄忠富看了眼梅若雪,发现梅若雪微微点头,清了清嗓子:“这事儿也是老太爷在的时候,用了心思的。”

果不其然,被梅若雪猜中了。

“如今是因龙梁河吧?”梅若雪问。

黄忠富立刻点头:“正是因为龙梁河,当年梅家出了神女,神女准许百姓捕鱼为生,这几年来虽说不消停,可龙梁河一直都再没有水患,百姓之中对神女恭敬的很。”

龙梁河没有水患并非是神女的功劳,而是在上游引水到了桃源前面的龙河河道里,分流之后除非大灾之年,否则绝不可能再有水患了,更别说河堤加固,从来都不马虎。

但,梅若雪并不会说这些事情,而是问:“然后呢?”

“最近几年天下太平了,咱们黄家庄的百姓也得了莫大的好处,苏夫人传授下来的种田办法人人受益,黄家庄也是一样的,只是今年非但没有水患,井水不足灌溉农田,我们本想着挖渠引水到黄家庄的水塘之中灌溉农田用,可赵家庄在我们上游,龙梁河这一段河道都是赵家庄打渔的地界儿,不让我们引水。”

春末夏初的时节,庄家正是需要水的时候,这还真是大事。

若不是黄忠富提起来,梅若雪倒是没留意最近都没有下过雨了。

虽说甘宁洲富裕起来了,可农耕百姓还是占了绝大多数的,土地就是这一方人的生存之本。

“这样,事情我知道了,三天后我亲自处理这件事。”梅若雪说。

黄忠富就又要跪下磕头,梅若雪都无奈了,也就只能等他磕了头,才让他去忙。

等黄忠富走后,梅大丫才坐在梅若雪身边,轻声说:“这件事都闹哄了两个多月了,我没想到村长会找到若雪的头上来。”

“因为黄家知道他们与苏家有旧。”梅若雪表示很理解黄忠富的挟恩图报,再者甘宁洲都是苏易安的封地,处理这样的事情也是分内。

“若雪,今天还有不少人过来。”梅大丫看梅若雪的表情。

梅若雪笑了:“我又不吃人,也不怕别人吃了我,长姐家的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顾虑那么多。”

梅大丫感激的看着梅若雪,到底是不想瞒着,说:“梅家如今也没有几个人了,我的父母日子过得艰难,又没有别的儿女傍身,三丫是不管的,我、我接了过来一起生活了。”

梅若雪挑眉。

梅大丫的家房子不小,正房六间,两侧厢房,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跨院。

当时她还觉得这个跨院可不怎么地,如今倒明白了为何会如此了,想来梅山和赵氏就住在隔壁跨院里了。

“这挺好的。”梅若雪说。

梅大丫急忙说:“一早他们自己都说不出来见人的,我有话就想和你说,不说我心里不踏实的很。”

“你啊。”梅若雪笑了,并非因梅大丫的坦诚,而是这么多年了,梅大丫的本性想要改掉很难了,没主意的人,总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做才能对,生怕做错。

梅大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梅若雪说:“长姐,居家过日子最亲也亲不过去夫妻,这件事你和我说没什么用,要和姐夫商量妥当,家里如今地方足够,也算得上家境殷实了,可不能再什么都拿不起主意来,孩子慢慢长大了,还需要你这个娘给掌握着点儿呢。”

提到这个,梅大丫小声说:“孩子到不着急,你说咱们家三丫可咋整啊?整日里在外面忙着也没啥,可也不能一直不嫁人啊,这都十九了,老姑娘了。”

“长姐!你又告状。”梅三丫风风火火的从门外进来,手里还端着果盘碟子,放在梅若雪旁边,回头嘟着嘴:“呐,我又不要长姐养活,日子过的也舒坦,为什么非要嫁人?再说了,你找到了姐夫这样家室简单的,是好命,我可怕死了公婆妯娌在一起鸡飞狗跳的日子了。”

梅若雪看着果盘里放着的都是自己平日里爱吃的东西,还有茶壶里的茶也是自己喜欢的茉莉龙珠,自己动手倒了一杯茶小口抿着,茉莉龙珠的味道很好,多好的茶都见过,也喝过了,但就喜欢茉莉龙珠的味道。

“二姐,你说是不是?”梅三丫回头看着梅若雪。

梅若雪扶额:“要我说啊,你也别这话搪塞长姐,别人不好说,你嘛,嫁到了谁家去,那也是需要铁公公木婆婆,扛得住你敲打的才行,不给人家气受,你未来的婆家人就要烧高香了。”

这话逗得梅大丫和梅三丫都哈哈大笑起来。

“反正我没遇到合适的,也不着急。”梅三丫说。

这会儿,外面宝娘一溜儿小跑的进来:“娘,娘,舅舅坐着轿子来了。”

宝娘是梅大丫的长女,今年六岁,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长的也俊俏的很,见梅若雪也在屋里,立刻过来乖乖地给梅若雪行礼:“宝娘给姨母请安啦。”

“乖。”梅若雪随手拿了两个金花生递给了宝娘:“拿去玩儿吧。”

“若雪,我去迎一下。”梅大丫起身。

梅若雪点头:“我也一道去,说起来那可是兄长呢。”

梅三丫在旁边吐了吐舌头,梅若雪的话说的多潇洒,心就多潇洒,可越是长大,梅三丫就越是能体会到周长风的心思,能放得下吗?

放不下的人,才会这些年形单影只,不觉苦吧。

周长风下了轿,后面跟着的轿子里的周玲华早一步下了轿子,兄妹俩一起往这边来。

再见她,已经是多年后,人群之中的她依旧是最明艳的一个。

周长风脑海里浮现的是当年,当年那个小可怜忽然就凶悍起来了,一路披荆斩棘终得了圆满,真好。

梅大丫都不敢认周长风和周玲华了,论年纪她比周长风年长两岁,小时候也是总能见面的,可如今走过来的青年人是器宇轩昂的贵人,再不是当年的表弟了。

心里感慨万千,快步上前:“民妇……。”

“长姐。”周长风立刻出声阻了梅大丫的自称,一声长姐叫的梅大丫眼圈泛红,梅家的孩子活到今天不容易,周长风兄妹二人亦如是。

“表哥。”梅若雪笑着出声。

梅三丫也跟着喊了一句:“表哥。”

“表姐,表妹。”周玲华生怕周长风控制不住情绪,相伴这么多年的兄妹俩太了解彼此了,所以笑眯眯的过来。

梅三丫神兽拉住了周玲华:“表姐,你越发的标致了,盛京咱也去过,可盛京的水土不养我,反倒是真养表姐呢。”

“这些年外面历练出来一个巧舌头。”周玲华也已经是二十有三的人了,在周长风的府里打理一切的她,已经出落出了主母的风范。

梅三丫呵呵一笑。

周玲华看着梅若雪:“表姐,多年不见了,好想念表姐。”

好想念的是周玲花,更是周长风。

此时,周长风侧身站在一旁,目光之中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