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都好的很。”梅若雪感受得到周长风的目光,微微侧身:“赶紧进屋吧,等着吉时到了可有好吃的了呢。”
几个人都知道小时候那些事情,都怕尴尬,自然就呼啦啦的进屋来了。
周长风是外男,规矩之下只能停步,孙路过来迎周长风去前院。
背对着梅若雪众人,周长风勾起嘴角轻轻的笑了,她啊,就算是如今成了楚国地位仅次于皇后的诰命夫人了,也改不掉贪吃的样儿。
梅若雪本不是一个愿意应酬的人,所以落座之后也极少说话。
梅大丫和梅三丫和周玲华问这些年日子过的如何,周玲华都含笑说着挺好。
外面人越来越多了,梅大丫要出去招待客人,村子里的妇女们过来帮忙,也得她照应着,梅三丫舍不得长姐那么累,出去帮忙了。
屋子里只剩下周玲华和梅若雪两个人。
周玲华下了地,恭恭敬敬的给梅若雪请安。
“这是做什么?”梅若雪伸出手扶着周玲花,顺势拉着她坐在了身边:“一家人何必那么见外呢?”
“这可不是见外。”周玲花眼圈泛红:“若不是表姐让人照应着我和兄长,在盛京那样的地方想要立足太难了,表姐,谢谢您。”
“我没做什么。”梅若雪不是客气,当然委托苏小妹照顾周长风兄妹俩是事实,可对于梅若雪来说,举手之劳而已。
周玲华笑着垂下头:“表姐不觉得什么,可我和兄长不会忘记了,当初殿试的时候,若非表姐的人护着,兄长别说殿试了,只怕命都留不住。”
梅若雪挑眉:“还有这样的事情?”
周玲华也一愣,她以为梅若雪肯定知道的,偏头看梅若雪的表情不似作假,只能笑了笑说:“都过去了,兄长也是福大命大,还有榜下捉婿的时候,亏沈家人把兄长带走了,不然那盛京女子可凶悍的很。”
梅若雪缓缓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表姐,如今我和兄长过得很好,这都是表姐的照拂,兄长常说滴水之恩都要涌泉相报,我们记得表姐的好。”周玲华说。
梅若雪拍了拍周玲华的手臂:“别领错了人情,护着表哥的人可不单单是我了,应该是我娘惦记着,托付了沈父。”
这让周玲华良久无言,轻轻地叹了口气:“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如今玲花受教了。表姐,若是他日见到了二、丞相夫人,玲花一定要磕头谢恩的。”
陈氏在梅家的遭遇,谁不知道?如今陈氏贵为丞相夫人,却还想着照顾周家一双儿女,委实让周玲华感动。
梅若雪笑了:“好啊,人嘛,总会见面的。”
至于面见会如何,梅若雪看得出来周长风和周玲华与那些人是不同的,更相信陈氏应对这些事情绝对绰绰有余。
“咳咳……。”周玲华紧张的拿出帕子掩住了口鼻,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
这个动作引起了梅若雪的注意:“怎么了?身上不爽利?”
“没事,没事。”周玲华急忙说。
梅若雪这才仔细的看了眼周玲华的眼睛,这一看不要紧,梅若雪心就一沉,伸出手拉着周玲华的手腕过来,手指按在脉上,垂眸诊脉。
这几年来,梅若雪也是会经常出诊的,医院那边一旦遇到了疑难杂症都会第一时间把梅若雪请过去的,所以并不曾生疏。
“给我看看舌头。”梅若雪说。
周玲华伸出舌尖来,梅若雪皱眉:“张开嘴,看全相。”
周玲华就张开嘴把舌头尽可能的伸出来,梅若雪看着舌根的位置泛着浅浅的青色,点了点头。
“表姐,我病得严重吗?”周玲华问。
梅若雪问:“多久了?”
“去年冬日里偶感风寒后,这缠缠绵绵的也半年多了,倒也不见得多严重,就是总咳。”周玲华说。
梅若雪垂眸想了想:“表哥呢?”
周玲华仔细回忆了一下,不确定的说:“好像也会咳几声,平日里兄长都在外面忙,极少回家来的,见面就更少了。”
这就让梅若雪不好下判定了。
看周玲华的脉象和舌相应该是吃的东西上被人做了手脚,毒性不强,可架不住天长日久的积累,这世上啊,多得是不会让人暴毙,却会让人慢慢的就丢了性命的药了。
周长风是太子未来的肱股之臣,苏家人知道,梅若雪也知道,朝堂之上知道的人就更多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个毫无背景根基的周长风想要成长起来,许多人是不愿意看到的。
想到这里,梅若雪起身:“表妹,我们去和表哥坐坐吧。”
周玲华也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事关重大,过来要扶着梅若雪,梅若雪摇头:“不用如此,身份这东西都是别人给的脸面,自己平日里过日子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不然多难受。”
“是啊。”周玲华附和了一句,可心里明镜儿似的,在没有梅若雪这样的身份之前,想要怎么舒服怎么来是不行的,行差踏错都会丢了性命的盛京,睡梦中都得小心翼翼的才行。
两个人出了门,内院和前院距离并不远,过了月亮门到了前院,梅若雪就看到了孙路。
“姐夫。”
孙路急忙过来:“若雪啊,怎么到前面来了?”
孙路竟然叫若雪?周玲华看了眼梅若雪,她真没想到梅若雪在这些人跟前也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梅若雪说:“姐夫,表哥呢?多年不见想要叙叙旧。”
“哦哦哦,在书房,习武和习文陪着呢,我一个粗人,他们说话都听不懂。”孙路挠了挠头发说。
梅若雪往书房这边来。
到了书房门外,周玲华上前敲了敲门:“兄长,表姐要见你。”
书房里正在考教习武和习文兄弟俩的周长风手一抖,手里的书险些落地,起身到门口强压下心绪的波动,打开了门。
打开门的时候侧开身,垂着头:“苏夫人,如此只怕不好,莫不如改日登门拜访。”
“当官把你当迂腐了。”梅若雪迈步进屋来。
习武已经八岁了,平日里听自己娘亲说的最多的就是梅若雪,这会儿已经跑过来了:“姨母,习武给您请安了。”
梅若雪拉住他的小手:“行了,看你乖巧的,那天去墨香斋里挑一些自己用得上的回来。”
“谢谢姨母。”习武狡黠的笑了。
旁边,才四岁的习文不让了,晃着小短腿儿过来:“姨母,习文也要。”
“你也要啊?那你要什么?”梅若雪笑着揉了揉习文的小脑袋。
习文很认真的想了想:“我、习文想要米粒儿。”
梅若雪的表情就僵住了。
旁边的周长风眼底一抹流光闪过,悲凉凉的情绪就漫上来了,当年的他想要的就是梅若雪,如眼前的习文别无二致,可自己如今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妄想,而他年习文也会如自己一样。
“习文,米粒儿可用功了,你要是想找米粒儿玩儿的话,得好好努力跟着哥哥学习哦。”梅若雪把习文抱起来,到旁边椅子上坐下来。
习文乖巧的很。
“表哥,坐下来我给你诊脉。”梅若雪开门见山。
周长风下意识的去看周玲华,周玲华立刻说:“刚才我咳嗽了两声,表姐给我诊脉后就要见兄长的。”
周长风过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两个人之间隔着方几,伸出手腕:“劳烦表妹了。”
“我以为表哥平步青云并非侥幸,自会应付自如,可到底是没有人照应吗?怎么还让人钻了这么一个空子呢?”梅若雪搭着周长风的脉,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周长风垂眸,敛去自己的情绪,许多事情是瞒不住的,只看对方胆子够不够大。
对方的胆子还不够大,所以不敢点破丞相夫人的前尘过往,不敢露出一丝一毫对一字并肩王府的情绪,自己平步青云就是出头鸟了啊,表妹,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