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哥,我家少爷喊我们来帮你就是弄这个的?”

小伍看着眼前一桶又一桶宛如鲜血般的朱红色大漆,感到有些迷茫!

陶牧苦笑一声:“小伍兄弟,关于这事儿你可别问我,我也是照着小公爷的吩咐做事儿的,赶紧的吧,弄迟了一会儿说不准还得被你家小公爷调侃两句,我可是受不了你家小公爷那张嘴!”

小伍点了点头,颇为赞同道:“他那张破嘴就跟淬了毒似的!”

孙长兴纳闷地看着眼前巴掌大小的昏暗房间,周遭就连一扇窗户都没有,甚至连门都重新用了厚重的木板将原先栅栏样式的小门取代。

不由得好奇问道:“小公爷弄这玩意儿做什么用?”

陶牧略一沉吟道:“豫州一事知道吧?各位都曾参与过的!”

“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所知甚少!”孙长兴点点头答道。

“豫州守将孟德海与偏将许大山,至今尚不曾开口吐露半个字,无论何等酷刑他们都咬着牙挺了过去,实在是没法子了,我才厚着脸皮请小公爷出手,小公爷的意思,这个就是专门为他们俩设计的!”

“哈?我家少爷脑子坏了吧?这玩意儿能比酷刑还要折磨人吗?”小伍鄙夷地看向一旁不远处的陈行。

“谁知道呢!反正如今该用的法子都用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呗!”陶牧拿起一桶大漆便开始了工作。

一看这样,孙长兴等人也就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照着陶牧的样子开始髹(xiu)漆!(将大漆也就是油漆涂在器具上的意思!)

……

“王哥,这京都就是京都啊,姑娘个个长得板正不说,这人来人往的都快赶上咱们村半年一次的集市了!”李同打量着京都周遭的建筑,被这繁荣的景象震惊得无以复加。

“李哥,咱就说别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到时候闹出笑话,平白惹得别人瞧低了咱们锦州!”吕明嘀咕道。

“咱可不就是没见过世面嘛,锦州有京都这般繁华?我就事论事而已嘛!”李同脸色微微泛红。

“小汤,你说咱们往哪儿走?”王行脸色尴尬,他大小也算是个队正,如今虽看起来颇为镇定,可是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紧张,谁让京都人潮如此汹涌,周遭店铺个顶个的气派。

不说锦州,就算是周边的豫州城,也不如京都这般繁华。

“刚那老丈说朝前面一直走就到了!”林小汤这会儿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说是一回事,可真要见着了,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没一会儿,几人边走边打量就来到了凉国公府门前。

看着偌大的府门,几人心里不由得打起退堂鼓来。

李同率先咽了口唾沫,声音微微打颤:“王……王哥……要……要不……咱……咱还是住客栈吧!”

“为啥?”林小汤不解的问道。

“我……我……我怕……把……把……小公爷……家……家的床弄……弄脏了!”李同胆怯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王行气愤道:“走,咱们找客栈去!”

说着当下快步离开凉国公府的门邸,一边走一边嘀咕:“不知道这京都的客栈多少银钱一晚,这身上的银子够不够!”

恰在此时,凉国公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的正是陈世忠与杜康宁三人。

“几位这是?”陈世忠看着几人有些疑惑。

这几人傻乎乎的站在台阶上神色局促,看样子应该是来找人的,可自己并不认识这几人!

而他们这身朴素的装扮,加上军伍中人特有的气质,却不由得让陈世忠来了兴趣。

“原来是你们啊!”

杜康宁一拍脑门,指着林小汤道:“我记得你,就是你们几个从豫州城内将大门打开,这才让陈小公爷兵不血刃地拿下了豫州城!”

林小汤讪笑道:“哪里,都是小公爷谋划的好,属下不过是照着办而已!”

陈世忠听着林小汤的口音,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试探道:“锦州人?”

王行也不清楚这人是谁,但是能和杜康宁在一起,想必应该是凉国公府的大人物,于是赶忙回道:“属下几人乃是锦州老兵,后随戴诚礼参将前往豫州补充兵需!”

“哦,你们原来是锦州戴诚礼那小王八羔子手下的兵啊!”陈世忠脑海中闪过戴诚礼耿直的形象:“那小王八羔子……”

王行上前一步,冷声道:“这位大人,小的不知你是何人,不过想来也是大人物,还请收回先前所言,莫要辱了戴参将!”

李同等人也是纷纷踏前一步,眼神不善的盯着陈世忠。

这把陈世忠搞懵圈了,自己骂曾经的下属还得被人给怼了两句,心中有些郁闷不已!

杜康宁哑然一笑,一指陈世忠道:“你们几个不认识他?”

几人聚精会神地打量着陈世忠,随后齐齐摇头。

“也对,你们没见过他也很正常!”杜康宁也就不卖关子了:“这位就是陈行陈小公爷的父亲,陈老国公!”

四人一听顿时傻眼了,林小汤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单膝跪地:“属下锦州斥候营林小汤见过凉国公!”

王行等人也是回过神,当即跪下:“锦州步兵营,王行,见过凉国公!”

锦州步兵营,李同,见过凉国公!”

锦州步兵营,吕明,见过凉国公!”

“行了,起来吧,又不是在军营,没那么多规矩,你们是来找行儿的?”

“回老国公的话,正是!”王行恭声道。

瞧着王行站得笔直的身子,陈世忠没来由地想起年轻时带着麒麟军在武宁城与乞塔人厮杀那会儿了,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进来说话吧!”

“那陈老哥,我们就先走了!”杜康宁知道陈世忠应当是想与他们叙旧,也就不做打扰了!

“行,那杜老弟,王老哥你俩慢走,我就不送了!”

待杜康宁与王管家走远,王行四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率先迈步进入凉国公府。

“怎么?还要老子拿轿子来抬你们四个不成?”

陈世忠一瞪眼,语气不满道:“敲你们几个没出息的样子,乞塔人你们都不怕,我这小小的凉国公府门倒是不敢进了,可真有意思!”

王行几人涨红着脸,连忙跟在陈世忠身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老秦啊,去,泡壶好茶来,锦州那边来了几个小家伙!”

路过庭院,刚巧碰见逗弄囡囡的秦武,陈世忠随即开口!

“好嘞,大将军!”

“爷爷,爷爷,抱抱!”

“哎哟,我的乖囡囡,今天有没有听话啊!”

“听话的,囡囡可乖了!”囡囡搂着陈世忠都脖子,小脑袋紧紧挨着陈世忠,一双小手还在不停地扯着陈世忠下巴上的胡须。

“真厉害,来,爷爷给你糖吃!”

说着,陈世忠从怀里拿出酥糖放在囡囡的手心!

“谢谢,爷爷!”

“老国公,这是陈小公爷的女儿?”林小汤看了眼粉雕玉琢的囡囡问道。

如今的囡囡早已大变样了,不似之前那般胆怯,反而有些调皮,一身破布麻衣也换成了华丽的绸缎,俨然一副小公主的模样。

陈世忠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道:“算是吧!”

一旁的季素听得却是眼眸含泪。

“行了,囡囡,去和你娘亲玩会儿,爷爷有事儿要去忙了!”

“哼,好吧!”囡囡撅着小嘴,不高兴地向着季素走去。

“呵呵,这小丫头,还不高兴了!”陈世忠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背负双手走进了堂厅。

几人刚一坐下,秦武便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陈世忠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随意道:“戴诚礼那小王八羔子还好不?”

此言一出,四个七尺的汉子,眼眶顿时泛红。

陈世忠似是察觉到了不对,放下茶盏:“出事儿了?”

王行一抹眼角的泪花,语气哽咽道:“早几年,戴参将就被孟德海那个天杀的给害了!”

陈世忠双眸微眯:“怎么回事?”

王行随即便将当年之事缓缓道来。

……

“小公爷,都弄好了!”

听到陶牧这话,孟德海神色一紧,随即有些畏惧的看向陈行!

陈行的名字在京都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响亮,可若是在豫州提起,那可是凶名赫赫,令不少世家都为之恐惧!

毕竟崔晟诚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陈行放下手中把玩的小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慵懒道:“走吧,我先去看看环境如何,一会儿还得请我们的孟大将军去里面小住几日呢!若是环境不好,孟大将军住的不舒适,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少爷,那玩意儿真的有用?”小伍还是有所怀疑。

“你懂个屁,我问你,你在那里面是什么感觉!”陈行低声问道。

想了想,小伍摇了摇头:“没啥感觉啊!”

“废话,你才待多久,身边还有孙大哥、陶大哥他们陪着你,你当然没感觉了!换你一个人待里面试试,不是我吹,你能待上两天两夜,少爷我给你磕一个都成!”

“真的假的?”小伍还是不太相信,一个小破红房间而已,哪有那么吓人!

陈行不怀好意道:“要不咱俩打个赌,若是……”

小伍连忙否定:“不赌,少爷你这贼兮兮的表情一出来,准没憋好屁!”

陈行有些泄气,这小伍如今变聪明了,往后可不好忽悠了!

而秦若澜在一旁听的掩嘴直笑。

“街溜子,你笑个屁,不然把你关进去试试?”陈行吓唬道。

“切,关我进去?行啊,尽管关,你看忠伯伯会不会打死你!”秦若澜不以为意道。

“你……算你狠,迟早一天你会落在我手上,届时,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就走着瞧咯!”

二人斗着嘴,没一会儿就来到新刷好大漆的牢房门口,陈行一马当先走了进去,随即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要不说小伍办事儿他放心呢!

这牢房如今就是绝佳的刑场!便是脚下站着的地方都如血海一般。

“去,把人带过来吧!”

“喏!”

陶牧与孙长兴几人很快便将孟德海与许大山给带了过来。

陈行笑眯眯道:“这间房子是我专门为孟大人你量身定做的!除了一日三餐外,绝不会有人来打扰你!至于许大山嘛,不急,今日就让你先看看孟大人是何样进去的,待到明日,再让你看看孟大人出来的样子,趁着这一日的功夫,你也好好想想有什么要交代的,若是交代出有用的信息,我倒是可以考虑不让你进去遭罪,免得到时候让你进去了,你说我陈行不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呸,想要套我的话,想都别想!”许大山轻啐一口。

陈行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道:“都说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如今这时候不就到了?希望明天你看着孟德海出来的样子还能这么硬气,到时候我放了你都成!”

当陶牧将孟德海手脚捆绑好后,就将他丢进了房内,也不顾孟德海的咒骂,扭头将房门锁死,便将许大山又带了回去。

本以为陈行是故意分开自己二人,趁机询问消息,谁想到,他直接将自己丢进牢房后就再也不理自己,转身就朝外走去!

这一举动,让许大山心里微微泛起一丝不安!

路上,秦若澜摘下面纱,有些怀疑道:“那红房子当真有你说的那般恐怖?”

“所以说啊,让你多读书,你非得去养猪,这是一个关于颜色的测试,怎么说呢!哎呀,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你就记着,明日他孟德海若是能扛得住,我给他磕一个都成!”陈行信心十足道。

“好吧,对了,接下来去哪儿?”

两人在车厢内独处,还是让秦若澜这位大商女帝多少有些害羞。

尤其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特意挑选了一个不太起眼,略小一些的马车,故而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的靠近。

感受到陈行身上的气息,秦若澜只觉自己一颗芳心好似要跳了出来!

“干嘛?”陈行神色警惕地看向秦若澜:“你打听我去哪儿做甚?”

秦若澜笑容一僵,有些怒意道:“怎么?还不能说了?”

陈行摇了摇头:“不是不能,而是犯不着和你说!”

“你……”秦若澜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恨不得掐死陈行的心都有!

“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谈婚论嫁了没!就一天天的往外跑,你这往后还怎么许婆家!”陈行没好气的嘀咕道。

“我许不许人家,要你管!”秦若澜俏脸寒霜。

“是是是,我管不着,只是也不知道哪个男的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这么个“活菩萨”!”陈行撇了撇嘴!

“陈~行~”

秦若澜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一把抓起陈行的胳膊,狠狠地就咬了下去。

“卧槽,你松口啊,你丫属狗的是吧!”

胳膊上剧烈的痛感,令陈行疼得龇牙咧嘴,当下就想要推开秦若澜,可又不敢太用力,怕弄伤了她!

毕竟在陈行看来,被秦若澜这等美人咬上一口,还是划得来的,只是确实疼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