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胆敢袭杀朝廷命官,难不成尔等想要谋逆吗?”

瞧着一步步逼近的王勉与顾白等人,衡水郡郡守色厉内荏的呵斥道,试图以此来劝退几人!

衡水郡一众衙役则是闻言纷纷抽刀,刀尖闪着寒芒,直指来犯几人。

“哈哈哈!”

“什么?我没听错吧?我们谋反?”

“这衡水郡郡守怕不是糊涂了吧?”

一群天鹰卫与玄甲军被这话逗得纷纷捧腹大笑,仿佛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尔等狂悖之徒,竟敢如此猖狂,来人,给本官拿下他们!”

似是发现自己这边人多势众,衡水郡郡守的底气不由得足了不少,气势顺势陡然一变,常年积攒的官威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若是一般人恐怕也就被他这一身官威给唬住了,可他眼前站着的这群人是谁?

先不说陈行与天鹰卫众人,便是玄甲军那也是常年在边疆与西戎人厮杀的悍卒。

若单论气势,赵勤与身边几名玄甲军中的好手所散发出来的煞气,可不是眼前这位衡水郡郡守的官威可以比拟的!

他们是真正尸山血海趟出来的凶煞之气,便是恶鬼来了也得避着他们走路!

至于天鹰卫?自是不必多说,常年监察京都百官,比之五品官员官威更胜者都见过,也未曾见他们手软!

见对方似乎不惧自己,衡水郡郡守一时间也是惊疑不定,眼前这群看似普通之人何来的底气对自己视若无睹?

虽说他们身着衣物华丽,可在这衡水郡自己可以说是掌控着一郡之人的生死也不为过,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更何况乌桓阙也和自己说了,对方虽说是京都来人,可不过是个身无功名的普通人,指不定是某个商贾之家的少爷出来瞎溜达罢了,自己抓了也就抓了!

再说了,天塌了还有乌家那位老太爷顶着呢!

那位可是前任礼部左侍郎,官至从二品,京都之中也有不少其门下学子常来衡水郡拜访!

然而,随着衡水郡衙役们持刀慢慢逼近,王勉率先抽刀冷喝一声:“若胆敢有人再往前半步,杀无赦!”

这声冷喝之下,顾白与余下的天鹰卫纷纷抽刀,整齐划一的姿势与先前参差不齐的衙役形成鲜明的对比,双方当即高下立判!

乌桓阙心中也是微微吃惊,这陈行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敢对着五品官员拔刀相向,其护卫甚至大有一副便是将他们斩杀在此都毫不在意之色!

一众衙役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齐刷刷扭头看向衡水郡郡守,一时间谁也不敢做出头鸟!

“看我干嘛?都给本官上啊!”

几名似是领头的衙役一咬牙,大手一挥喝道:“拿下他们!”

可即便如此,衡水郡的衙役们也是你推我我推你,慢吞吞地持刀朝着王勉等人走去。

他们怕,不代表王勉与顾白等人怕!

王勉当即厉声道:“杀,敢有靠近小公爷者,一个不留!”

“喏!”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场中所有人均是一脸骇然之色!

而段家父女更是吃惊不已,这位陈公子刚刚没有开玩笑?他当真是凉国公府的小公爷?还是说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冒充国公之子?

比他们父女二人更吃惊的便是衡水郡郡守了,当即脚下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双眼失神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一位当朝的国公之子,其身份尊贵显赫,可不是自己这个区区五品郡守可以比拟的,说句不好听的,自己给人当狗,那也得看对方心情如何!

更不用说对方想要弄死自己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自己还敢带人围攻对方,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围攻当朝国公之子,这可是要诛九族的重罪!

乌桓阙虽心中有些惊惧,可他算是在场之中最为镇定之人!

“米郡守,休要听他胡言乱语,堂堂国公之子,出行怎会如此简便,身旁只有区区十数名护卫!”

米郡守瞬间反应过来,暗骂自己一声糊涂,被国公之子四个字吓破了胆,竟然都不想着先辨明真伪!

当下爬起身,掸了掸官袍上的灰尘,面露严肃道:“大胆贼人,袭杀朝廷命官不说,还胆敢冒充国公之子,本官与乌公子今日必要将你拿下严加审讯!”

米正奇也不傻,自己本就是看在乌家老太爷的份上为他乌桓阙出头,此时遇上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国公之子,自己可不会傻乎乎地为他乌桓阙挡枪,自然是要将他拉出来一起顶雷,万一事后他乌家想要撇清关系,也得看这位小公爷愿不愿意放过他乌家了!

至于京都那些人各个都是人精,虽说念着些情分,可若是在一位国公之子与告老还乡的礼部左侍郎之间选择,只要不傻,是个人都该知道怎么选!

乌桓阙暗骂一声老狐狸,不过这个时候也不会将自己撇开,毕竟是同乘一条船的人,他乌桓阙还不至于做出那等自凿船身之事!

“不错,贼人竟敢冒充国公之子,我乌家与米郡守……”

话未说完,吊儿郎当地坐在太师椅上的陈行随手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丢了过去。

看着地上金灿灿的“天”字令牌,乌桓阙硬生生将后半段的话给咽了回去!

“看不清楚就捡起来看,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清楚,免得说本少爷的令牌也是假的!”陈行轻飘飘一句话令二人心生惧意,米正奇立刻弯腰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令牌,仔细吹了吹,又用官服使劲擦了擦落在上面的灰尘,这才谄媚的双手将令牌奉上。

可王勉与顾白二人一左一右持刀而立,令米正奇无法靠近陈行身前三尺。

不过他也不生气,反而是讪笑道:“下官懂,下官懂!还请两位大人将令牌交还与小公爷!”

说着双手将令牌递交给王勉,后者却没有接,而是不苟言笑地看着他!

米正奇这会儿也不敢将手抽回,只得咬着牙一直保持着双手递呈的姿势。

他明白,这是对方给他立威呢!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自己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下了,至于后面能不能活,就得看这位小公爷心情还有自己会不会做人了!

听到这话,陈行也是被米正奇这副嘴脸给气笑了,不由得调侃道:“哟,陈某倒是不知道米郡守还在蜀州学过变脸呢?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小公爷谬赞,谬赞了!”米正奇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不顾陈行戏谑,强颜欢笑地赔着笑脸!

“老油条!”陈行撇了撇嘴轻啐一口。

这种人在官海沉浮多年,早已做到能屈能伸,唾面自干的地步了,想指望这一件事就将他钉死也不太现实。

当然,自己也可以仗着国公的身份就地将他格杀,横竖也是他先带人围攻自己,只是御史台那里不好解释,陈行懒得和他们打嘴炮,没意思!

除此之外,自己也可以随意找个机会让王勉与赵勤带队灭了他,反正到时候自己打报告,自家媳妇儿批条子就完事儿了!

左右自己都能编出个飞贼什么的理由来,一切都看自己心情,没人能挑出毛病!

可这与当初孟德海等人又有何异?

屠龙的少年终究成了恶龙?

陈行不愿意,况且这世间事情无外乎人情世故,并非是非黑即白,所以陈行也懒得和这种小人物计较了!

不过,至于乌桓阙,必死!

无论是他带人前来寻仇还是看李清雪的眼神中透露着不加掩饰的贪婪之色,都足够他死上千百回的了!

既然打定主意弄死乌桓阙,那就一定要师出有名,总不能给自家媳妇儿添麻烦吧?

正如秦若澜所言,自己在前面是杀爽了,可她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可是忙坏了,顶住一众御史弹劾不说,还得为自己善后!

所以,这就得敲打敲打米正奇了!

“米大人,你这听风就是雨的本事是谁教你的?不辩是非,不明真相就敢上门抓人,你就是这般当衡水郡郡守的?”

接过段柒柒递来的茶盏,陈行微微点头致谢,嘴里却是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米正奇心中“咯噔”一声,立刻双膝跪地,语气慌张道:“小公爷明鉴,下官也是按章办事!”

陈行冷笑一声,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按章办事?陈某不解,还请米大人为陈某解惑,你这按章办事,照的是大商哪条律法?”

“这……这……”米正奇脑海飞速转动,想要试图编纂出一套合理的说辞!

似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陈行若有若无道:“王勉啊,咱们天鹰卫中可有熟读大商律法之人?”

王勉抱拳道:“回副统领的话,顾白自幼熟读大商律法,自是清楚无比!”

“顾白,王勉此言当真?”

顾白当即上前躬身道:“不敢欺瞒副统领,属下确是对大商律法知晓甚多,当初想着考个功名,奈何家中窘迫,幸而被陶统领看中,这才进了天鹰卫!”

“好,那你便听听米大人口中所言的按章办事究竟是按我大商哪条律法办的事儿!”

“喏!”

米正奇一听这话,瞬间一颗心跌落至谷底,这回便是想要编瞎话都没办法了!

陈行见敲打得差不多了,也该抛出橄榄枝了,随即淡淡开口:“米大人,你可要想清楚再说,人犯错不要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要知道你是在为谁当差!”

米正奇身躯一怔,陈行这话看似是在纠正自己的过错,可细细琢磨其中深意,他这是要对乌桓阙下手啊!想要逼着自己站队表态!

一旁的乌桓阙到这会儿哪儿还不明白,陈行这是打算将自己冤死在这。

想明白这层关系,乌桓阙知道原本给陈行下的套变成了自己的囚笼了。

不行,必须离开这里,否则自己百口莫辩!

看着乌桓阙悄摸着向段府大门靠近,陈行冷笑一声:“乌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乌桓阙扭头看了眼陈行,心中发狠,拔腿就朝着街道跑去,只要出了段府这个门,一切都好说了,自家那位老太爷也有办法救自己!

可他忽略了王勉等人的身手,就在乌桓阙左脚只差半步就能迈过段府门槛之时,突然只觉身后脖领被人揪起,紧接着被人高高抛起,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一直到狠狠摔落在地,乌桓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位名唤王勉的天鹰卫站在段府大门处,正面露嘲笑的盯着自己!

“乌桓阙啊乌桓阙,你是觉着跑出这段府,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吗?”

见乌桓阙披头散发一副落魄的模样,陈行继续道:“若是旁的事儿,便是让你回去又如何,可今天这事儿你回不去了!”

“陈小公爷难不成想要屈打成招不成?”

“瞧乌公子这话说的,你以为我是为了温广德还是为了他段氏父女找你的麻烦?”

“难道不是吗?”

“哈哈哈哈,乌桓阙,你是把我看得太闲了?还是觉着我陈行是全凭喜好做事儿?”

乌桓阙听到陈行这话,心中满是不解,自己与陈行的恩怨说大不大,说小那可太小了,左右不过是斗气的事儿,可听陈行的意思,找自己虽是一时兴起,但却又不仅仅是一时兴起。

见他一脸不茫然,陈行缓步来到他身边蹲下,轻声对着他道:“江南秋试!”

四个字令乌桓阙冷汗直冒,眼中透露出一股不可思议的神色,仿佛在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乌桓阙,你不要以为你在乌家有多重的分量,你那位从礼部左侍郎退下来的老太爷心可是狠着呢!只要我放出话,说是为了江南秋试来找你,说与不说,在他眼里,你乌桓阙都是死人了!”

“不可能!我是乌家最有出息的一个!年纪轻轻便已是举人……”

不等乌桓阙说完,陈行便挥手打断道:“乌桓阙,你当真以为能中举人靠的是你自己吗?”

见乌桓阙不明白,陈行淡然笑道:“乌桓阙,以你的才学,连衡水郡都没有一席之地,又如何能在南道郡脱颖而出,高中举人?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又有谁知道,人定胜天啊!你啊,太年轻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乌桓阙满脸错愕,不停地叫嚷。

米正奇怜悯的看了乌桓阙一眼,微微摇头,这傻孩子,就连大商秋试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自信满满以为是凭着自己的才华高中举人!

着实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