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可是生了什么事?”谢辞问她。
听闻她让人急急去寻郑淙后,他便赶过来了。
卫窈窈不想搭理她,谢辞看向流风,流风害怕自己多嘴,引主子厌烦,忙将脸转向了旁处。
只当没有看见谢辞的目光。
春日里,艳若芙蕖的小娘子穿了一身石榴红的袄裙,那领口处的东珠在阳光下,散发出细碎的光晕,让谢辞微微恍神。
自来京后,谢辞见她着红衣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
只这一瞬间,他们在逃荒时的记忆,便又记忆犹新。
在她快要从他身旁经过时,他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的细腕。
入手的滑腻触感,让他指尖一颤,下意识放轻了力道。
她的皮肤素来娇嫩,他唯恐一时不注意,便会伤了她。
“大小姐,那日是我不对。”默了默,谢辞终道。
卫窈窈抬头看他,面上带着一丝茫然。
谢辞心中一紧,他最怕的便是他这么看着她。
相较起来,她即便是对她怒目而视,也好过于此刻,至少,怒目而视便证明她对他,也不是全然不上心。
“不过是几个夜北奴罢了,你想留下来,便留下来吧。”有他在,他一定会护她周全。
若真有人敢她的名声往她母亲身上靠,他定不客气。
卫窈窈原还思索着赵红玉和郑淙的事儿,不想,他竟一股脑说了这么多。
谢辞能和她道歉,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确实让人意外。
不过,卫窈窈却也不是旁人和她道歉,她就能将过往一笔勾销的良善之人。
“是吗?”她朝谢辞笑了笑,故意恶劣道,“若是我记得不错,那些个男子可是陛下送的,我留不留,和谢侍郎有什么干系,难不成,谢侍郎怕我当真蓄了男宠,日后,便再不会多看谢侍郎一眼?”
谢辞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卫窈窈只当没看见,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眼:“谢侍郎还是莫要妄自菲薄,那些夜北奴虽是长得不错,确实讨人喜欢,可谢侍郎长得也不差啊,更何况,谢侍郎待人又温柔仔细,我也不是不能分一些目光于你。”
谢辞眼尾微微下压,握住她的细腕也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卫窈窈被她捏得发疼,顿时也懒得再搭理他了。
“放手,我收回我适才说的话,若要比温柔小意,还是那些夜北奴要得我心一些!”
“卫窈窈!”谢辞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仔细听来,还能听出一丝咬牙切齿。
裴策是他亲自拥立的君主,一直以来,二人都秉着君臣之道相处,倒也没多大问题。
可······他从没有像此刻一般厌恶裴策的行为。
那些夜北奴都是些什么货色,裴策心中不清楚吗?
他偏还要将那些人往长信伯府送,他裴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谢辞,你放手!”卫窈窈沉了脸。
谢辞怎么肯?
大小姐红唇一张一合,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却让他一颗心像是在热油中滚过一般。
一股剧烈的痛意在他心头蔓延,他此刻,险些自嘲出声。
原来,在她的心目中,自己连着那些个夜北奴都比不得。
原以为,他们经了那么多事,原以为,她肯跟他亲近,她的心里,终归还是有一席他的位置。
“流风!”卫窈窈挣不开,不由恼怒地唤了流风一声,不远处,却见谢青山提了一块猪肉,兴冲冲而来。
“阿凝小·······郡主,你怎么来了,正好,我和哑娘早就想请你吃饭了。”
“谢侍郎,请放手!”流风站了出来,虽他也弄不清楚谢侍郎和自家主子的关系,不敢贸然出手。
但主子既是吩咐了,他也只有照办。
谢辞执拗地看着卫窈窈。
一旁的谢青山看得一脸莫名,半晌,方道:“六畜,你跟郡主闹矛盾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不就成了,可别伤着郡主。”
谢青山这话倒是提醒了谢辞。
谢辞适才察觉自己没有控制住力道,垂头,往她细嫩的腕间看了一眼,果真看到那里留下了一片红痕。
谢辞漆黑的眸眼里闪过了一丝懊悔,赶忙将人放开。
卫窈窈揉了揉发疼的腕骨,冷哼了一声。
“你就是比不得那些夜北奴,我不会喜欢你的,你趁早消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说完这话,她抬脚就走。
谢辞只觉心脏像是被人握住了一般,狠狠抽痛了几下。
他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拉人,流风已然冲了上来,一脸戒备地看他。
不远处,没有将人留下的谢青山返了过来,一脸担忧:“六畜,郡主好像是真的生气了,你,你到底说了什么话,那么惹她生气?”
谢辞抬眸,看着女子渐渐消失的身影,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说了什么?
他何曾说过什么?他今日本是想跟她道歉的,谁料到,两人间的关系不但没有缓和,反而又弄成了这个样子。
“六畜,郡主是个讲理的,若真有什么误会,你便和她好好说一说,说开了就没事儿了。”
谢青山的声音再度响起,谢辞忍不住苦笑,那心头的痛意却是只增不减。
要说什么呢?让她应允他同那些夜北奴一起讨她欢心吗?
在她心中,他果然和那些夜北奴没什么区别,不,兴许,他还比不上那些夜北奴······
另一头,郑淙私宅中。
亲卫很快就熬了一碗药进屋,叶含霜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跟他求饶卖好,但郑淙都不为所动。
眼看着婆子和亲卫已经合力上前,想要来给她灌药了,叶含霜连连后退。
“世子,我待你一片真心,你怎可以如此待我,我,我是真心想跟你的,你,你就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对我网开一面吗?”
“往日的情分?大姑娘是说,在房中的香料上搞小动作吗?我最是不喜旁人的算计。”
更何况,饶了她,丹阳郡主那一关,他便过不了。
即便眼前的女人再是讨人喜欢,他也不可能为了她,做出危及忠勇侯府的事儿来。
“这是什么药,我不要喝,我不要喝。”
叶含霜剧烈挣扎了起来,还是被人按住,强灌了进去。
“放心吧,不过是让你闭嘴毁容的药罢了,要不然,待慎刑司里的人看到你这张过于熟悉的脸,我怎么跟陛下交代?或是,你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事儿,那可如何是好。”
郑淙说完,漠然离去,唯留那被人灌药的叶含霜还在强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