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窈窈狐疑看他:“什么不准?”

符离张了张唇,耳后根渐渐升起了一股可疑红晕。

“王爷,王爷!”

正这时,门房匆匆来报,竟是宫中来了人。

来人是女帝身旁的宠侍三儿,模样虽是普通了些,但言行举止却极为得体合宜。

但见他目光在符遥和符离之间打转,最后,还是很有眼力劲儿地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只说女皇召见符离。

符离并不意外,正要让人送卫窈窈回房休息,就听那三儿笑道:“陛下还一并召见了那位姑娘。”

符离皱了皱眉,想来,自己养私兵的事儿已经被符遥传达圣听,此番,不光是要质询他擅闯天坛一事,还要追究他偷养私兵之罪。

只可惜了,他早有准备。

给阿准使了一个眼色,眼看着那阿准匆匆离开,他方才伸手握住了卫窈窈的小手:“别怕,一切有我。”

卫窈窈还惦记着那块玉璧,本打算再跟上符遥问个仔细,如今也只能作罢。

索性,在夜北皇宫中的紫宸殿中,卫窈窈再次看到了符遥。

眼看着卫窈窈朝她看来,符遥狠瞪了她一眼,面上满是得意之色。

符离见状,阴沉沉的目光同时朝符遥看去,此刻若不是在女皇眼皮子底下,他早已经教训这个不敬‘长嫂’的皇妹了。

御座上,女皇呷了一口茶水,仿若不曾将底下的一切看在眼里。

和符离一样,她长了一张阴柔至极的美人面,甚至,比符离还要多几分雌雄莫辨的美艳。

只此刻,许是因为穿着帝王衮服的缘故,那一身的威压,倒将女帝身上的柔意去了几分,多添了一些王者威严。

此前,符离自请去北荒领兵,此番回京,女皇少不得问起他北荒的情形。

符离侃侃而谈,将军中情形说了出来,女皇仔细听着,间或还会点点头。

符遥看着这一幕,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嫉色。

她这位皇兄,不守男德,身为男子,不好好待在闺中,反倒是要去领什么兵,打什么仗,实在是可恨。

最可恨的是,母皇竟还纵着他!

也是可笑,他莫不是以为,他能以男子之身,登上皇位吗?

好不容易待两人说完话,符遥再忍不住开口:“母皇,皇兄还未跟你解释,他私自带外人进天坛之事呢。”

殿中,空气凝滞了片刻。

女皇似才想起了这事儿一般,抬眸,朝卫窈窈看去。

卫窈窈的目光原本还停留在那块玉璧上,冷不丁被人提起,又察觉到了高位上打量的目光,她下意识抬眸,就和女帝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鬼使神差的,卫窈窈想起了早些年的一个风月传闻。

只说母亲和夜北质子相爱,但好景不长,夜北质子回国后,母亲便也嫁了人。

世人叹,这一段情谊无疾而终,才使得长公主举止越发癫狂。

卫窈窈原本是不信那些鬼话的,但如今看到了母亲的那块玉璧,她却不得不深想。

再忆起当初,她曾听人说过,那夜北质子和当今女帝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她的目光不免有些怔愣。

若那质子当真长了这样一副样貌,母亲会喜欢上他也不是什么奇事。

许是她打量的目光太过直接,符离伸手,暗暗攥了攥她的衣袖。

“母皇,阿窈并非外人,她是儿认定的妻主。”

符离这话,引得符遥一阵冷笑。

“妻主?皇兄,你可真会给自己找借口!”

女皇不动声色的收回了凝在卫窈窈身上的目光,垂眸坐在原处,若有所思。

符遥怕她信了符离的鬼话,赶忙又道:“母皇,天坛不许外人进入,这是祖上便定下的规矩,你可不能纵着皇兄,乱了规矩。”

“阿窈是我的妻主,也是皇家媳,怎能算乱了规矩。”

“妻主,你有什么理由证明她是你妻主?我看她对你也不甚亲近!皇兄,人该不会是被你拐骗来的吧,这强扭的瓜可是不甜的。”

符离深幽的眸子陡然一戾,语气也阴凉了几分。

“已然有了肌肤之亲,如何不算妻主?”

在天池里,他和她可是日夜相对的。

要说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清白可讲,谁信?

反正,符离早已经认定了卫窈窈,这辈子,她也别想和他撇清关系!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说完这话之后,他的余光,还是小心翼翼地朝卫窈窈看了去,见她依旧乖巧的站在原地,并未有任何违逆的意思,他心中稍安。

总归,她没有否认,那便算是默认了。

她默认了她和他之间的关系,也默认了她即将成为他妻主的事实。

这个认知,让符离心中欢喜,此刻,竟也不在意符遥究竟说了怎生惹他恼怒的话语了。

可事实上,他怎知道,卫窈窈此刻之所以不反对,只是因为,她在想着自己的事儿。

适才,她看得清楚,女皇看她的眼神带着深意,仿若早已洞悉了她的身份,又仿若,在通过看她,看到旁人的影子一般。

不待她多想,身旁的符离忽然跪了下来,声音铿锵:“儿臣请陛下为我二人赐婚。”

卫窈窈有些反应不过来,赐,赐婚,给谁?

很快,她就发现,符离那含着深情的眸眼定定朝她看了过来,她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顿觉不妙。

疯了,这人竟是疯了吗?

卫窈窈可不想留在夜北,更不想嫁给他。

她正想着转圜的法子,就听符遥厉声道:“皇兄,你做了那般大逆不道之事,你这时候不赶紧给母皇自首,竟还想瞒天过海,将此事揭过不成?”

“你做了什么?”女皇看向符离,符离神色淡淡,面上全是狐疑莫名之色,看得一旁的符遥凝紧了眉头。

她这不守夫道的二皇兄实在是太能装了!

自己都要将他的罪行揭露出来了,他竟还能如此恬不知耻地装作什么也不曾发生!

只可惜了,今天,即便是他再能装,自己也要扒他一层皮下来!

“母皇,皇兄此番怎会告诉你他做了什么!毕竟,私自在北荒养兵,可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儿,如皇兄这般行径,简直是狼子野心,不可小觑。”

女皇端着茶盏的手微顿,目光向下逡巡而来。

而那面对符遥指控的当事人,却依旧面色淡淡:“口说无凭,皇妹可有证据?”

符遥冷笑:“都到了这时候,你竟还嘴硬,你的人已经检举了你,我那里还有他们检举你的信件,你若是自己自首倒还好说,你若是不承认,那就别怪我为了母皇的安危,手下不留情面了!”

符离耸了耸肩,一副随你便的模样。

符遥冷嗤,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她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想到这一点,符遥赶忙让心腹将那些信件递给御座上的女帝。

然而,她那心腹,竟像是痴了一般,一点儿也没有往日的精灵劲儿,饶是她看过去,反复示意,对方也只是唯唯诺诺地偏开了脑袋。

符遥狠狠瞪了她一眼,退后几步,就要亲自去取。

正这时,外间,传来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