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薇拉和江浩哲约好了,一起去民政局领了离婚证。
江浩哲原以为会见到畔畔,可郑薇拉说,“你不是说不要让孩子知道咱们离婚的事儿吗?我已经找好了保姆,把畔畔留在家里了。”
江浩哲什么也没多说,直接把畔畔第一个月的生活费用微信转账给了郑薇拉,郑薇拉却不敢收。
江浩哲又说想回家看看畔畔,郑薇拉借口说要赶着上班,请假时间长了不好,匆匆地离开了。
江浩哲一个人回了趟家。噢,现在这个房子已经不能算是家了。
他试着用钥匙开了开门,果然,锁芯已经换了,这他早就已经想到了。他又试着敲了敲门,也没抱多大希望,他也早就料到畔畔此刻不在家,更没什么所谓的保姆。畔畔一定在凌冬军那里,这没什么稀奇,他毕竟是畔畔的生身父亲,他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江浩哲撇了撇嘴角,他是在嘲笑自己:离婚协议,那不过是一张白纸,自己真的能每周见到畔畔?自己真的能继续当畔畔的爸爸?自己真的能永远当畔畔的爸爸?他笑自己太幼稚了。可是,他宁愿相信这是真的,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呢?
真正幼稚的恐怕却是郑薇拉了。
一下班,她直接开车去了凌冬军家。她觉得,现在畔畔已经进了凌家,那她真的也就离凌家不远了。
可惜的是,郑薇拉扑了个空,畔畔不在,凌冬军也不在,凌冬军那个高考考得不怎么样,正准备送去英国留学的凌筱筱也不在,家里只有那个黄脸婆看家。
凌太太好像早就知道郑薇拉要来,不慌不忙地、不卑不亢地接待了郑薇拉。
郑薇拉可没工夫跟她瞎扯淡,她给凌冬军打电话,凌冬军却没接,白天她也打过几次,他也一直没接。
凌太太阴阳怪气地盯着她,颇有些幸灾乐祸。
这让郑薇拉觉得有种阴森森的恐怖。没错,眼前这个黄脸婆是一脸的不屑,那是一种胜者王侯对败者寇的不屑。她是怎么败下阵来的呢?
凌太太慢条斯理地说:“来,姑娘,坐这儿,别把我当敌人。咱们都是女人,论辈份,你还应该叫我舅妈才是啊。”
郑薇拉听话地坐了下来。
凌太太欠了欠身,给她倒了杯水,“喝吧,你舅舅总说你胃不好,就喜欢喝这金骏眉,这不,我专门给你准备好了,等着你来喝,可你总也不来,总也不来。唉,这回,你总算来了。”
郑薇拉下意识地咂了一口茶。没错,这是地道的金骏眉,和每回凌冬军给她泡的是一样一样的。茶很烫,显然是刚刚沏好,难道,她早就知道我此时此刻一定会来?原来,她对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我呢?对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还真的不假,过去总以为自己年轻、漂亮、性感、知性、懂男人,就能无往而不胜,可是,却偏偏知己不知彼,又哪有不败的道理呢?
“畔畔这孩子啊,真乖,真懂事。可惜我是生不了了,要是我能生,那可就轮不到你了。要说吧,也就是现在,法律不允许男人娶个三妻四妾了,要不然,我还真不反对老凌纳个妾,更何况,你真的很不错。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凌太太的声音不大,甚至很轻,在这个小四合院里,却是掷地有声,震得郑薇拉如五雷轰顶。
她刚才还一直有一个疑问:这个四合院她来过很多次,从来都只有凌冬军自己,他说这是他独居之所,可是今天,独居在此的怎么是这个黄脸婆呢?她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怎么会想不到呢?他们早就是串通好了的,上次凌冬军“绑架”畔畔,连凌筱筱都参与其中,这黄脸婆怎么会不知道呢?昨天凌冬军说以生父名义收养畔畔,又怎么会不跟这黄脸婆串通好了呢?说不定,这黄脸婆就是这桩“生意”的幕后黑手。原来,原以为是自己和凌冬军合起伙来骗江浩哲为他养孩子,没想到,却原来是自己被凌冬军一家人合起伙来骗,给他生孩子、养孩子。
凌太太不但给她泡好了上等的金骏眉,还给她准备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她把它摆到了她的面前,“依老凌的话说,你们是你情我愿,这就不该给你钱啦。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就是一桩生意。什么你情我愿?那就是给男盗女娼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既然是生意,那就有买有卖,既然有买卖,那就可以讨价还价。”
郑薇拉是见过钱的女人,她眼前的这堆钱不用数也是二十万。在这黄脸婆眼里,自己的这个买卖比代孕妈妈也强不到哪儿去。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是现在,郑薇拉已经把畔畔的抚养权拱手送给了凌冬军,她手中没了孩子,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这又怪得了谁呢?郑薇拉其实早就清楚,凌冬军是一个惯于耍阴谋、使手段的人。她怎么就一次又一次地轻信了他呢?
甚至,如果,凌冬军就此消失,那畔畔呢?畔畔会不会也跟着一起消失了呢?
唉,不要说凌冬军消失,就算他不消失,恐怕她再也见不到畔畔了。
阴谋!原来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郑薇拉想冲上去跟她打一架,依年龄,她绝不是她的对手,但天时地利人和呢?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她的眼里只有愤怒。她站起身来,准备走掉。
凌太太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说:“别一看到钱就摆出那付表情,好像你有多么多么崇高伟大,我就多么多么铜臭气,其实很多事情拿钱说话最公平,金钱关系最纯洁,最简单,不是吗?”
郑薇拉真想抽她一个大嘴巴,可她却只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座四合院。她这是逃跑吗?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接受那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