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薇拉突然想到了江浩哲--这让她很是惊诧--过去,她从来没把他看在眼里,更不可能放在心上。尽管她知道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甚至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但可惜的是,他不是她的菜,没办法,他再优秀,她也总觉得他窝囊废一个,有点儿阴暗,有点儿孤僻,有点儿个色,有点儿冷……最最要命的是:他有点儿善良--这才是他的软肋,正是这个“善良”,让他从来都顺从了她的“拒绝”,有时候,她并不是真的那么坚定。

现在,郑薇拉心里都是对江浩哲的恨和怨:如果他是个坏男人,或者,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早就应该霸王硬上弓了。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两三年啊,一千多个夜啊,这样下来,我一定早就是他的人了!去他娘的凌冬军,哪儿还有他什么事儿!他又怎么能夺得走畔畔!畔畔可是我和江浩哲的命根儿啊!

对,畔畔不光是我的命根儿,还是江浩哲的命根儿啊!江浩哲上次就找到了畔畔的藏身之处,现在他也一定还能找得到畔畔。

郑薇拉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可是,现在该怎么对他说啊!

一个交通协管员把一张违章停车的罚单夹到了雨刷器下面。透过前挡风玻璃,他突然看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他吓了一跳,这是人还是鬼?怎么连贴罚单也没有反应?他想把罚单取下来,他们有个原则,车里有人的情况一般不贴,可他又一想,贴都已经贴了,车主也没出来抗议,那自然就将错就错,更何况,这也没什么错……

郑薇拉最终下定了决心,给江浩哲拨通了电话。

接到郑薇拉的电话,江浩哲很是纳闷。郑薇拉说凌冬军再次绑架了畔畔,这不是笑话是什么?凌冬军是畔畔的亲生爸爸,现在畔畔当然是和亲生爸爸、亲生妈妈在一起啦,那还谈什么“绑架”呢?

江浩哲也是个聪明人,他立刻转过了这个弯儿。原来,凌冬军和郑薇拉设计了这么一个骗局,说畔畔被凌冬军绑架了,这样,畔畔就不在郑薇拉那儿了,这样一来,离婚协议中所说的每周一次的见面,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不能怪江浩哲想歪了,因为郑薇拉只想让江浩哲帮着找到畔畔的下落,却并没有实话实说,她还在继续隐瞒,当然,她也只能继续隐瞒下去,现在她的下场实在太惨了,她哪里还说得出口啊!说出来还不让人笑话?

江浩哲心里拔凉拔凉的,他是被这对男女骗怕了。怪不得曹雪芹让甄士隐、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时见到了“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副名对呢!

现在对于江浩哲来说,最大的难题是:怎么破解他们的骗局呢?他想来想去,却理不出个头绪。他把这个问题摆到了陈宗面前。

陈宗现在正恼着大火,可又无处发泄。

关六去北京取画,说是当天去当天回,可临了却突然来了个电话,说是遇到了老搭档国子,想和他见一面。这纯粹是节外生枝的事,陈宗当初就想一口拒绝,可又想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理儿,再者说,正是用人之际,国子就是个现成的好材料,便也同意了。可惜的是,国子没拉了来,第二天,关六也失联了,手机关机,连“刘国华”的手机也关机,短信也不回。

陈宗想到了三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关六被抓了。没道理啊,陆无昕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报警。而且,电话里关六已经说了事情很顺利,也就是说他已经拿到了画。警方抓人,一般应该选择两个时间节点:第一个,就是接货的时候,这个时间节点方便快捷,人赃并获,短平快,出其不意;第二个,那就是放长线钓大鱼,等关六回了老窝,甚至连卖画的下家都联系好了之后,一网打尽。那现在既无出其不意,又非一网打尽,所以,这种可能基本可以排除了。

第二种可能:关六叛变了。这批画的价值确实足够让人见利忘义,虽说关六也算是见过大钱的人,但要是把这批画全部变现,恐怕还是很有**力的。而问题就在这里,这些画只是水中月镜中花,还不是真金白银,关六甚至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些画变现。可或许他一时冲动,毕竟贪婪是魔鬼。这种可能不能完全排除,特别可疑的是:首都北京可是有两千多万人口,这还不包括国子这样的流动人口,二环三环四环五环六环,怎么就能那么巧,关六去一趟,就碰到了国子?这个概率比中五百万彩票恐怕要小多了吧!唉,当初怎么就信了他呢?

第三种可能:国子劝降了。也就是说,真让关六中了大奖,真的遇到了国子,可据关六讲,国子金盆洗手了,关六这边劝国子重操旧业还没咋地,却被国子一番正义凛然的气概感动……别想了,这是不可能的,关六生来就是个骗子胚子。但会不会是另外一种情况:国子察觉了关六进京的目的,又发现了他手上骗来的画,于是,以报案为要挟,威逼关六自首,或者将画退还?又或者:国子发现关六手上的画后,起了贪心,决定再次出山,也劝关六另起炉灶重开张?

这三种可能变成了无数种可能,却只是一个现实:出事了!

小钟见陈宗急火攻心,嘴角都起了血泡,自告奋勇地说:“陈哥,我可以去一趟北京,找一找,我路熟。”

陈宗说:“路熟顶个屁用,他要是不想被咱们找到,他能在熟路上等着你去啊!”

小钟说:“顺着熟路,我可以找一找蛛丝马迹。”

陈宗想了想,说:“你真当自己是名侦探柯南啊?要不,让江浩哲和你一起?”

还不等陈宗开口向江浩哲求助,江浩哲却拿来了这个棘手的问题。

陈宗突然觉得,那批去向不明的画,暂时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凌冬军才是他最大的鱼。

“依现在的情况,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进攻。知道重庆谈判吧,我们采取的就是边打边谈,以打促谈。毛主席说,只有你们打得好,我才能谈得好。你看那上党战役,打得多漂亮,他们打得越好,毛主席就越安全,在谈判桌上就越有底气,说出话来就越有分量。”

“你的意思是,这仗非打不可了?”

“嗯,打一打,逼他们坐到谈判桌上来。”

“可我……”

“你放心吧,一切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