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奎死了,且死状奇惨,只剩一颗头颅被丢在雪地中,其余尸身至今未能寻到。
据说凶手是武定伯府的四夫人。
这一消息,瞬间成为这两日京城的头条,所有人议论纷纷,都在揣测到底谁才是凶手。
实在是常奎生前做过太多混账事,树敌太多。
但他出事那晚,在聚仙楼当众揭露薛氏的真面目,又牵扯出武定伯府许多隐秘之事。
因而,大部分人心里认定是薛氏是真正的凶手。
江祈年在案发现场仔仔细细地勘察了许久,又传唤了聚仙楼的掌柜小二,以及当晚的顾客。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薛氏。
外面的风言风语,也影响了武定伯府的众人。
这两日,武定伯府更是吵翻了天。
早朝出门前,兄弟两又因为薛氏在前厅起了争执。
武定伯直言要夏文祐休了薛氏,莫让这样的搅家精害了整个伯府。
夏文祐心底不服,薛氏纵有千错万错,却是他的原配发妻,又助他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怎能在此刻休了?
他大哥就是眼馋他如今户部侍郎这个实权位置,想削弱他的助力。
武定伯苦口婆心地劝着,“四弟,薛氏一言不合就杀人。”
“这样的蛇蝎妇人,岂能放在府里?若是带坏了家里的孩子,咱们伯府就完了。”
他从一开始就看不上薛氏,小门小户的,平白拉低了武定伯府的档次。
偏偏人家有个给老卫国公当妾的姑母。
仗着这层裙带关系,他四弟这些年在官场平步青云,官位直接越过了自己。
眼睁睁看着四房的地位就要越过自己,武定伯怎会一点都不介怀?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薛氏的错,赶紧让夏文祐将人休了。
既免得伯府跟着丢人,也剪去了夏文祐的助力。
简直是一举两得。
“大哥,她是被冤枉的。”夏文祐这两日不断地盘问薛氏身边伺候的人。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她没有杀人。
联想到当日薛氏听到常奎死讯时的表情,夏文祐也渐渐信了。
武定伯听他这般维护薛氏,气笑了,恼怒道:“她若没动这种心思,怎会被人怀疑,如今还被江祈年扣在京兆府。”
“我武定伯府的门楣都快被她糟蹋光了。”
夏文祐一听,也怒了,冷笑道:“大哥,如今武定伯府已经在是非圈了。”
“不管薛氏有没有杀人,她前脚踏进京兆府,我们后脚就将人休了,你让外人怎么看武定伯府?如何看我?”
“武定伯府的门楣难道是靠一个妇人撑起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大哥的打算,哼!
这些年,他大哥眼瞅着自己超过了他,没少眼红。
武定伯被气得差点暴跳如雷,发狠道:“我决不允许武定伯府的名声败在她的手上!”
“行了,都少说两句,早朝要紧。”这时,武定伯夫人上前劝着。
武定伯夫人将官帽放到夏文祐手中,叹了口气,“四弟,你大哥也是为了府里好。”
“无论薛氏是否杀人,她进了京兆府,外面又全是她不好的传言,她的名声早就毁了。”
“夫妇一体,她的名声毁了,势必会影响到你。难道你这辈子就只止步于户部侍郎了?”
武定伯夫人杀人诛心,直接说出夏文祐最在意的东西。
点到为止的劝说,武定伯夫人不再多言,只吩咐小厮小心伺候两位爷上早朝。
兄弟俩同乘一辆马车,上车后均是闭目养神,谁都不搭理谁。
直到马车停妥在宫门口,两人才睁开眼,整理好仪容,先后下了马车。
“夏侍郎,早啊。”陆陆续续有官员到来,所有人看到夏文祐都走过来打声招呼。
只是寒暄的同时,众人那一双双精明中透着幸灾乐祸的眼眸,却紧紧盯着夏文祐的表情。
夏文祐被各色打量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忙找了个借口先行进了大殿。
但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即便他躲到了大殿上,先后进来的官员,依旧不放过他,源源不断的视线在他周身扫视。
夏文祐只觉自己仿若被扒光了衣裳,任人观赏打量,心中恼怒不已。
不由地忆起出门前武定伯夫人的话。
当真是夫妇一体,他眼下尴尬的处境不就是拜薛氏所赐吗?
“上朝!”随着太监的一声唱报,所有官员行跪拜大礼。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玉晋帝一身龙袍坐上龙椅,眉目平和地望着底下的臣子。
“谢皇上。”众臣起身,垂手而立。
“今日可有要事?”玉晋帝心情尚可。
近日赈灾之事已全部就位,灾民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和救助,免了一场暴雪可能带来的暴乱和人口锐减。
加上前几日整顿了国子监,革除了不少浑水摸鱼的学子,这让玉晋帝心情大好。
“回皇上,臣有本启奏。”一名御史站出列,沉声回道。
“说。”玉晋帝开口。
“是。”御史将手中的奏折交给瞿公公,同时开口说道。
“前两日,京城发生了一桩命案。死者常奎,乃户部侍郎夏文祐夫人的侄儿。”
“死者生前,曾去聚仙楼怒骂夏夫人以及武定伯府。”
“因而,外界都在传,是夏夫人派人将常奎杀了。”
夏文祐面色骤然大变,身形差点站不稳,心中暗叫不好,这是冲着他来的。
万万没想到,上朝第一件事又是被御史参了一本。
玉晋帝接过奏折,打开快速阅览了一遍,锐利的目光从夏文祐难看的脸上扫到御史的身上,最后落在江祈年身上。
“京兆府尹,京城发生命案,此事你如何看?”
江祈年出列,据实已告,“启禀皇上,诸多证据确实指向夏夫人。”
“只是,常奎此人作恶多端,树敌过多,还是需要当堂审讯,才能揪出凶手。”
御史紧接着又开口,“皇上,夏夫人先有私德有亏之事,现又有雇凶杀人之疑。”
“微臣认为,夏侍郎治家无方,实在不能胜任户部侍郎这个职位。”
御史之声严肃清朗,久久萦绕在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