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分列两旁,刘宏与十常侍走在中间,在刘宏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孩子,一个年纪大些,约莫十来岁,一个稍小些,大概五六岁。

这两个孩子自然是刘宏的儿子。

众人都跪在地上,邢昭云瞥见刘宏无精打采的,看样子是没睡好。

大儿子给博士祭酒恭敬地鞠了一躬:“老师好。”

刘宏摆摆手:“都平身吧。”

皇帝就位后,众臣入座。

太监与宫女们忙碌着将酒食端上来。

刘宏说道:“朕这次亲自参加研学会,亦是想看看我大汉人才都有何本事,博士祭酒说是对二位新任的博士进行考核,朕看倒不必如此拘泥,不论何题,有能者自可抢答,无需禀报。头者,朕自有奖赏。诸位大臣有答案的,亦可参加。”

太子太傅行礼后,正式宣布:“那么研学会正式开始。新来的两位先生大家也都了解,我就不多做介绍了。单说太学弟子,每个都是饱读诗书之辈,遑论教书的博士。那么第一论,自是文才。”

“以老夫看,两位博士便先小露一手,就以‘酒’为题,先做一首诗,格律不限。速度快,品质佳者为上彩,各位弟子亦可拿出笔墨作诗,算是堂前小测。”

邢昭云心想,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新鲜东西呢,诗?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我会写诗?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背后是泱泱中华五千年的文化啊,随便拿出一首来,还不博得满堂喝彩?

邢昭云打算等个一两分钟,等大家刚有所思的时候,随意吟诵几首诗,这堂前小测就算是胜利了,要是脱口而出,反而会让人生疑。

可没想到,也就七八秒的时间,隐蜚说道:“我诗已成。”

邢昭云皱着眉头,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他忙说道:“臣也作好了!”

文武百官,太学弟子都惊讶地抬起头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们连第一句都没有想出来,你们就已经作好全诗了?

即便是天才,也不可能快到这个地步吧?

本研磨书写的声音停止,人们都看向前面站着的这两名博士。

隐蜚的嘴角挂着微笑,可由于软甲遮挡,谁都看不到。

他说道:“杯中琥珀色如金,一饮千愁散入云。醉眼朦胧观天下,豪情万丈**尘心。”

隐蜚心想,邢昭云,别怪我。

我昨夜和太子太傅饮酒对弈,彻夜长谈的时候,他不小心说漏了嘴,虽然不是明说,但我已经猜到这堂前小测估计是以“酒”、“棋”、“夏”为题。

我早就知道题目,连夜写成了几首诗,你又拿什么和我斗?

“好好好。”太子太傅连说了三个好字,“此诗通篇没有一个酒字,却以视觉,味觉,感觉三觉写出了‘酒’这个字,更是气势恢宏,心系天下,虽可以再精进一些,可短短时间就能做出这样的诗,真乃文豪也!”

文官们也不由伸出大拇指。

“隐蜚先生不愧是水镜先生的弟子,真是出手不凡。”

“我看邢昭云这次要丢脸了。”

“他速度上已经慢了,而且隐蜚先生的这首诗,豪迈之情直入云霄,从立意上讲,也足够取胜了。”

太学弟子们摇摇头,不由叹气。

“天才之上还有天才。”

“要不人家能成为水镜先生的弟子,我们就是拍马也追不上啊。”

太子太傅捋了捋胡子:“既如此,那是隐蜚先生获胜了。”

“我还没说呢。”邢昭云问,“怎么他就获胜了?”

邢昭云这个博士,是太常卿替他讨来的,看到邢昭云吃瘪,太常卿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因此出来打圆场道:

“邢大人,你是文才了得,已经说得上是佼佼者了,可强中自有强中手,你棋差一着,输给隐蜚先生,不算丢人,这一趟,是隐蜚先生赢了。”

曹操心想,邢大人啊,你前几天不才作了一首短诗吗?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这首诗也算是顶好的诗了。

曹操对这首诗是情有独钟,他越读越觉得喜欢,甚至生了想要续写这首诗的念头,但这也让他很苦恼,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活在邢昭云的阴影中。

他起身说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太子太傅称赞道:“孟德,你这首诗也不错,颇有一种世事沧桑的厚重之感,虽是短诗,亦令人无限遐想,好诗,好诗!”

曹操说道:“这不是我写的,是邢大人写的。”

邢昭云心想,徒弟,其实这就是你写的,那天我只是喝多了脱口而出,唉,真是耽误你的才学了。

“邢昭云?”太子太傅指了指,“他?”

羽林右监公孙瓒说道:“臣可以作证,这的确是邢大人早些日子所作短诗。”

皇甫嵩和朱儁也说道:“臣等亦可证明。”

太子太傅皱眉看着邢昭云,心想不对啊,以老夫所见闻,邢昭云这人是个贪财好色,巧伪趋利之人,若他正好撞题,应早就脱口而出了,怎么会让隐蜚抢先。

哈,肯定是他故作思索,怕别人看出他是提前撞题,因此才说慢了,却不曾想隐蜚乃真才实学,让他的小主意打空了。

邢昭云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其实被太子太傅看穿了,他灵机一动,摆手说道:“其实太子太傅大人一说‘酒’这个字,我就想到了前些日子所作的这首诗。”

他挺直腰杆,目视前方,眼神坚毅:“可我不能这么做。《论语》教导我们,言必信,行必果。君子坦****,小人长戚戚。”

隐蜚心里咯噔一下,这邢昭云难道知道自己窃题了?他是在点我?不可能啊,恐怕连太子太傅本人,都不知道无意中将题目泄露给我了。

“我若靠这种手段赢了,我哪有脸面对得起读书人这三个字?”邢昭云走到曹操的桌前,“这壶酒借我。”

太常卿心想,邢昭云啊,你倒是早念这首诗啊,这两首诗相比,你这首诗更有韵味,你要是速度上还快过他,那你不是稳赢了?我推荐你来也有面子,你这个时候装什么啊?

太子太傅看向邢昭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难道这个邢昭云,表面放浪形骸,其实内心正直?正如《论语》中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他考虑再三,对皇帝说道:“既然如此,臣换个题目,此局作废可好?”

“不!”邢昭云连忙阻拦。

你要是换了题目,我一肚子诗往哪儿放?我怎么踩死这个想踩死我的隐蜚?

他咕咚喝了一口酒:“诸位,我早说了,我已经作一首诗,你们不让我说啊,现在,我且吟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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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斗酒诗百篇。”——《太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