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邢昭云一边喝酒,一边纵情朗诵着李白的将进酒。

文武百官以及博士弟子们,听前两句的时候,已经隐隐觉得这首诗非同寻常,听到后面的时候,不少人已经站了起来。

波澜壮阔,恢宏无限,前两句似有时间生命不等人的悲壮,可后面却没有一丝悲伤,尽显作者心怀格局。

邢昭云的声音越来越大,如龙冲天,一发不可收拾。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诗意奔放进而狂放。

众人听闻,都忍不住举起酒坛,似蓦地生出一股豪迈之情,要将酒壶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首诗作罢,一壶酒尽饮,邢昭云重重将酒壶摔在地上。

破碎声响起,这才将众人从那个酒仙的世界中唤醒。

鸦雀无声,不同于隐蜚那首诗博得满堂喝彩,太学大殿里久久没有声音。

太子太傅几乎站立不住,良久才问道:“这,这首诗是你所作?”

邢昭云摇头:“乃是酒仙所作。”

邢昭云指了指酒壶:“我在老家时,一夜在船上独酌,朦胧中似有人呼喊,自称是酒仙,我不知其意,原来,是为了今天。那日,我也曾作诗一首。”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邢昭云看向太常卿,“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没错吧?我自幼喜爱文学,我不拿之前所作的诗出来,无非是不想胜之不武罢了。”

“邢大人过于自谦了,哪有什么酒仙。”太常卿连连鼓掌,“这首诗,我想满朝文武,无一能评。除非他们能写出比这两首更好的来。”

这首诗过于出彩,满朝文武连夸赞,都想不出好词来,任何语言在这首诗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么是谁赢了?”邢昭云问。

太子太傅虽偏心于隐蜚,可这首诗实在过于出色,称之为天下第一诗都不为过,他说道:“邢大人,自然是你赢了。”

毫无争议地赢。

太学弟子们都想不到,邢昭云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这和博士祭酒所说的不一样啊,这,这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啊。

“太子太傅大人既说要换个题目,那就换吧。”邢昭云说,“正好我诗兴大发,憋不住了。”

“既邢大人有月下独酌的典故,那不如以‘月’为题,再作一首。”太子太傅言语间已经温和了许多。

邢昭云这一次可不给隐蜚机会,略等四五秒便说道:“此等难度太低,我便再作一首有‘酒’有‘月’的诗。”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邢昭云洋洋洒洒又说一篇水调歌头。

又惹得一片寂静。

太子太傅不由吞了吞口水,他声音都有些颤抖:“邢大人,不用比了,您赢了。”

“哪有不比就赢了的道理。”邢昭云却说,“万一隐蜚先生如我第一次一样,作出更好的诗歌呢?我看,我们还是等隐蜚先生的大作吧。”

隐蜚的冷汗都流了下来,他其实对诗歌不擅长,不过是提前知道了题目,绞尽脑汁写了几首而已。

本是“酒”“棋”“夏”这三题,可不知道这老头是被吓着了,还是抽风了,竟然临时改了题目,忽然让以“月”做题目,一时半会儿他哪能想得出来。

“这,我……”

“不要藏着掖着了。”邢昭云催促道。

邢昭云不知道隐蜚是提前知道了题目,他还以为隐蜚真有这本事,但他知道,不论他作出什么诗来,肯定都比不上这首水调歌头。

你不把自己的诗作出来,不对比一下,哪能显得咱厉害呢?

隐蜚吞吞吐吐磨磨唧唧了半天,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勉强说道:“一轮月挂天边,圆又白塞玉盘,被云遮难看见,好似藏在人间。”

“这什么破烂打油诗。”

“这和上一首也差了太多了。”

“想了这么久,就想出这么一首诗来?”

“我一个时辰能写三斤这样的破诗。”

太子太傅听后,也觉得有些离谱,诗不是字数对得上,最后一个字押韵就是好诗,更重要的是节奏,律动,立意,这首破诗真是一条都没沾边。

可他上一首不是这样的水平啊,这怎么忽然下降了这么多,难道是被邢昭云吓傻了?

他可是水镜的弟子啊,不可能就这么点心胆量啊。

“这一局,还是邢昭云先生胜了。”太子太傅安慰道,“隐蜚先生,莫不是心里有些焦急?这只是堂前小测,还是要放宽心啊。”

邢昭云上前拍了拍隐蜚的肩膀:“隐蜚先生莫要心急,来,我有一个好主意,就由隐蜚先生你自己出题,我们作诗,不论诗歌品质好坏,只要你比我快,就算你赢,如何?”

隐蜚沉默了,论诗词,他知道自己比不上邢昭云,即便是有如此偏向自己的条件,恐怕也不是邢昭云的对手。

可他又不能认怂,脑筋一转说道:“邢大人,比赛讲究公平,我这样赢了,也胜之不武,非君子所为……”

“行。”邢昭云说,“那我随便说个题,我们一起作,不论品质,你比我快,你就赢了。”

“这……”隐蜚说道,“这恐怕不好吧。”

曹操淡淡说道:“玩不起就认输,一会儿胜之不武了,一会儿不好了,还比不比了?”

逼到这个份儿上,隐蜚知道自己再嘴硬,丢脸的还是他自己。

“邢大人果然是诗兴一绝。”隐蜚还是从容地说道,“我自愧不如。邢大人自然能成为一代诗人,可治国定策,谋断天下,更需要的是智慧而不是写诗。”

隐蜚摇头道:“我在诗词方面下的功夫,每日不过一炷香耳,我看我们还是比比真本事吧。”

邢昭云心想,你倒是装得厉害,输了就输了,还什么不过一炷香耳。

我看你脸皮是真厚,割下来够给十八头老母猪,一猪做五件皮裤衩了。

“太子太傅,我看还是进入下一轮吧。”隐蜚说道。

太子太傅定了定神:“堂前小测结束,获胜者为邢昭云,但隐蜚先生亦有文采,可算考核合格。众弟子可将刚才所写的诗词呈上来,交由博士批阅。我们马上开始下一项——论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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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太常卿郭逢为太祖所题《进酒》,其诗如下:君不见……”

“时太常卿郭逢为太祖所题《问月》,其诗如下:明月几时有……”——《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