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以残忍的手段杀害了徐凌度、邱冰容和仇诚山三人,并且放火烧房子的凶手就是……”
自称高中生侦探的少女冯小菲,身上依旧穿着可爱的女仆装,但侦探指认凶手的那股子气势却分毫未减。慕斯觉得,至少在架势上这个冯小菲已经和夏落不相上下了,也许她真的是一个相当强劲的对手。而且她比夏落年轻很多,光是满脸的胶原蛋白这点就已经赢了。
然而,当慕斯顺着小菲所指出的方向,看清她嘴里说的那个凶手的时候,刚才那份认可立马转变为巨大的震惊。
“这怎么可能!”慕斯脱口而出。
“小菲,你是不是弄错了啊?”冯小菲身后的胡娅莉也表示无法相信。
“原来是你这家伙做的?!”章实川高叫着跳得远远的,仿佛凶手身上有能够让人变得嗜血的传染病似的。
“怎么会是你?我一直还以为……”同时,龚林杰也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连退数步,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
冯小菲所指的那个凶手是——
“凶手就是你!东云乡。”
东云乡脸色由白转红,又转变为猪肝色。这个最开始在山脚下热心帮助了遭遇车祸的夏落和慕斯,又将她们两个带来别墅,尽管在这群人中说话根本没分量,但依旧自告奋勇为大家做饭、帮忙劝架,并且时时刻刻保持谦逊而冷静的年轻人,现在却被冯小菲指为以残酷手段谋杀了三个人的杀人凶手,换作是谁都受不了。
东云乡身体紧绷,嘴唇微微发抖,不停地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夏落,你已经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了吧?快点帮帮东云乡吧。”慕斯小声地对夏落说,但夏落对慕斯眨眨眼,意思是——不用急。
怎么可能不急呢?眼看着一个好人被冤枉?慕斯内心的正义感嘶吼起来。
“很有趣哦。”夏落终于开口了,她对冯小菲的结论既没有认同,也没有否定,而是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你说东云乡是凶手,那我想问问,你有什么证据呢?”
这种说话的语气与其是在发问,倒不如说是在挑衅,慕斯倒是常常在另一个人嘴里听到这种话,那个漂亮得像模特、一直把夏落当成是眼中钉肉中刺的刑警小姐——伊诺。不过,慕斯能够区分出两者细微的差别,伊诺那种说话的调调是真的和夏落过不去,而这会儿夏落则像是在有意模仿那个老是闹别扭的刑警小姐,看她一脸正看好戏的表情就知道了。如果夏落真的在思考问题,嘴里的棒棒糖早就被咬得咔咔直响了。
冯小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丝毫不惧夏落的有意刁难,她已经知道了那个答案,所以泰然自若地对夏落咄咄逼人的架势给予回击。
“证据自然是东云乡刚才说的那句话咯。”
东云乡刚才说了什么?慕斯试着回忆,就在几分钟之前,东云乡勇敢地出面阻止了一场愈演愈烈的争吵,那时候脱口而出的话是:“现在最开心的是那个凶手,那家伙杀了徐凌度,杀了邱冰容,最后还杀了仇诚山……”
等一下,最后杀了仇诚山难道是指……冯小菲看着慕斯一惊一乍的表情,心知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正如一名聪明能干的学徒,慕斯在夏落的身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事。
“我想你已经明白了,东云乡说‘最后杀了仇诚山’这句话,很奇怪,不是吗?当仇诚山房间起火的时候,我们第一反应其实是认为凶手想要放火烧房子,把我们都烧死在这里。我们谁都不知道凶手的目标到底有哪些人,章实川和龚林杰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下一个死者会是自己,只有你——”冯小菲指着东云乡,斩钉截铁地说,“东云乡,你却明确说出了仇诚山是最后一个死者。这种事情除非是凶手本人,不然还有谁会知道呢?”
“这只是说错话而已……”东云乡无奈地解释道。
“这么巧你就说错了凶手要说的话?这种话你觉得警察相信吗?”
东云乡无从辩解,反倒是夏落站出来说:“如果非要抓到警局审问才招供,那还要我们侦探做什么?”
“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哼!”小菲鼓起脸颊,对夏落表现出反抗的态度。
夏落问冯小菲:“东云乡这句话确实引人怀疑,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你看过仇诚山的尸体吗?”
“当然看过了!”小菲肯定地说,“是被勒死的,我推测凶器是睡袍的腰带。”
“你的表情不太自然哦,是害怕看到尸体吗?”
“才不是呢!”小菲立即否定了夏落的推测,随后又嘟囔了一句,“只是暂时还不太习惯……”
慕斯觉得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表现,像夏落那样咬着糖像翻商场里换季打折的衣服一样把面目全非的尸体翻来翻去的女孩,只能算作怪胎了。
夏落其实并没有打算嘲笑冯小菲对尸体的恐惧,即便是自己,哪怕最初接触的尸体仅仅是实验标本,也消耗掉了她大部分勇气。经验和历练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获得的,每个人都是从菜鸟开始成长起来的。冯小菲能知道仇诚山的真正死因,并推测出凶器,已经表明她对尸体做过非常细致的检查,哪怕她尚且无法坦然面对烧得焦黑的尸体,但也足够让夏落对她刮目相看了。
这孩子并没有把做侦探当做是彰显个性的游戏,而是相当认真地在做——只是尚显稚嫩。
于是,夏落继续引导冯小菲,她说:“既然你知道仇诚山是被勒死的,那凶手为什么还要放火,那不是很多余吗?火警惊动了我们所有人,凶手要是没有及时逃离的话,可是会被逮个正着哦。”
“是为了形成一种模式。”小菲有模有样地解释道,“要知道,徐凌度死在冰库内,死因是冻死,他的女友邱冰容死在雪地里,死因也是冻死。这两起谋杀都用了非常极端的手段,让死者感受非同寻常的痛苦,这也表明凶手对死者怀有强烈的恨意。
仇诚山的死却显得有点随意,也许因为杀他原本不在凶手的计划内。凶手应该只是想要向徐凌度和邱冰容复仇,但后来不得不改变计划杀仇诚山灭口,因为仇诚山发现了凶手的身份。可凶手无法让他和冻死关联起来,所以索性放了一把火。”
“很有趣的推论,你怎么知道仇诚山已经发现了凶手?”
冯小菲完全没意识到夏落是在刻意引导她,实际上,她甚至不觉得她的思路正在被夏落的语言左右,她只是用干脆利落的方式回答夏落提出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即使没有明确的回答,在场的人也能自己想到。但冯小菲没有掌握节奏,不小心便成夏落的“代言人”。
“仇诚山是在找到绳索以后突然改变了主意,把绳索抛下了山,这个奇怪的举动就是证明,他从绳索上推测出了凶手是怎么杀死邱冰容,并把尸体放置在雪地里的。他断了我们下山的路,一来是不想让别人发现这个秘密,二来肯定是想用这个来勒索凶手。可惜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凶手灭了口。如果明白了这里的道理,凶手是谁自然就很清楚了,因为只有凶手有条件做得到。我说的是不是呢?东云乡?”
“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东云乡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能向夏落投去求助的目光。
于是,夏落问冯小菲:“那么,你已经知道邱冰容的尸体出现在没有脚印的雪地里的诡计了咯?邱冰容的尸体是昨天上午九点被发现的,从身上覆盖的雪量推断,她被移到雪地里的时间应该没超过两个小时。东云乡可是七点之前就在餐厅里,并且那之后也只走开了一下,根本没有离开过别墅,你自己就是东云乡的不在场证明的证人。邱冰容的尸体被发现时,周围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如果东云乡是凶手,要怎么在不离开别墅的情况下搬运尸体?又是怎么让雪地上一个脚印都没有?”
冯小菲似乎早已等待多时——关于这三起凶杀案中最匪夷所思的谜题——她像个迫不及待要把答案告诉老师以得到夸奖的学生,马上对夏落的提问给予回应:“想想吧,夏落大侦探,尸体一开始就在雪地里,根本没有被移动过。尸体之所以没有被雪覆盖,是因为所有的操作都在房间内完成,地上当然不会留下脚印。这个诡计最不可思议的地方便是雪地里的脚印之谜,但我们都被这条线索误导了,想要从密室的角度去破解它。可实际上,造成这种结果并不是凶手刻意为之,恰恰是逼不得已才这样。这诡计的关键就是那根绳索。”
夏落并不惊讶,她甚至不用对冯小菲表现出任何做作的成分。冯小菲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她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并不是靠看几本推理小说、学一点侦查知识就可以得到的。夏落看得出来,冯小菲到目前为止所表现出来的不成熟仅仅是推断不够准确罢了。
夏落很想听听她对邱冰容死亡之谜的推理,所以继续把表演的舞台让给冯小菲,让她吸引大家的视线。
“用绳子把人吊起来吗?等时间到了把绳子解开,让尸体落到雪地上?这样做也许不用离开别墅,东云乡的房间窗户朝向也确实能办到。但邱冰容的尸体是在雪地中间,离别墅很远,而别墅后边只有石墩和悬崖,连棵树都没有,要怎么把尸体吊起来呢?”夏落问冯小菲。
冯小菲伸出一根手指像节拍器那样左右摇摆,并发出“No、No、No”的声音,示意夏落的推测全是错误的。
“根本不用吊起来啊!”小菲说,“看到绳索就想到把人吊起来,这种推断也太想当然了。这里的关键并不是怎么把人吊起来,而是怎么让雪不盖住尸体。”
“要怎么做?”
“当然是——”冯小菲快步走到慕斯跟前,指着慕斯手里的东西说,“秦小姐,这个借用一下。”
“我的手帕?”
因为胡娅莉刚才泼了夏落一身茶水,慕斯拿出手帕帮夏落擦脸。而在冯小菲和夏落展开推理角力的时候,她很认真地观察着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戏码,手帕还紧紧攥在手里。这会儿她把手帕递给冯小菲,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就像这样。”小菲从茶盘上拿起一把汤匙,把慕斯的手帕盖上去,“凶手只需要用一块防水布盖住尸体,然后在布的一端绑上绳子,到时候从窗口把布拉到房间就可以了。这种东西登山的人都有,从帐篷上剪一块下来就能用。如果用白色防水布,在雪地里根本看不出,所以也不用担心住在南侧的你们或者娅莉会从窗口看见。然后,东云乡在七点之后,悄悄溜到楼上,把尸体上的防水布扯掉,通过气窗回收之后藏好,这样只要上个洗手间的工夫就能处理好。”
原来是这样吗?看似如同魔法一般的杀人手法,真相居然如此简单吗?
“所以大家都该明白了,要做到这一点,只有房间朝南的人才可以。而房间朝南的只有娅莉、夏落、慕斯和东云乡四个人。
凶手是谁已经显而易见了,不是吗?”
东云乡几近崩溃,从冷静到歇斯底里,就差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而已。
“这样的话,也不是只有我有嫌疑啊,你们不也一样吗?你们其实是装作侦探混进来杀人的疯子也说不定吧!刚才说的这些都仅仅是推测,连证据都没有,就一口认定我是凶手,这叫人怎么接受?说不定连这都是凶手的诡计,想把所有罪名嫁祸给我呢!”
夏落拍拍东云乡的肩,以示安慰。
“不用急,”夏落说,“刚才冯小菲的推理有一个漏洞,不用担心。”
“谢谢……”东云乡稍微冷静了一些,有气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但表情依旧焦虑。这种情形下,换了谁都无法保持镇定,如果东云乡是个攻击性强的人,恐怕小菲也没法好好地站在这里讲话了。
冯小菲听到夏落安慰东云乡的话,本来自信满满的笑脸瞬时蒙上了一层冰霜:“你说我的推理有漏洞?怎么可能!”
“作为侦探,你应该自信,但是不能自负。显然,你从一开始就把我和慕斯排除在了嫌疑人名单外,这样的逻辑是站不住脚的。如果我不是真正的夏落,而是假扮成夏落的人,你该怎么办?伟大的侦探福尔摩斯就是一个易容高手,他的对手莫里亚蒂教授同样精通如何掩藏自己的本来面目,你所看到的你认为是‘好人’的人,有时候往往才是最危险的人。你必须要有这样的觉悟,有时候甚至连至亲都不能完全信任。”
“你连你至亲的人都不相信?”冯小菲的反问几乎脱口而出。
在冯小菲看来,至亲不外乎父母、兄弟姐妹以及身边的好朋友,比如她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胡娅莉会做出犯罪行为,当然也不会认为自己会怀疑胡娅莉什么。所以她在反问夏落的时候,哪怕再怎么字斟句酌,语气中依然透着一股嘲讽的味道,就好像在嘲笑夏落:“连最亲的人都不能信,你真是个冷血的家伙,号称名侦探的都是这样的人?”
夏落的表情变了,慕斯在她身边非常清楚地感受到这种变化——夏落在发抖。
这种情绪耐人寻味,夏落很明显是生气了,只是极力克制着不让情绪显露出来。她看小菲的眼神里没有任何谴责或怨恨,可她的手紧紧攥着,指甲甚至掐进肉里,这样都不足以让她从这情绪中释放出来。她一动不动,喉咙却连连震颤,眼角甚至泛起了雾气……
夏落是在自责吗?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她不去怨恨别人的口无遮拦,反而来怪罪自己呢?慕斯觉得很奇怪。
“夏落?”
慕斯轻轻拉了拉夏落的衣袖,她的动作如同碰触到一个肥皂泡似的,夏落的愤怒突然便消失不见了,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没事,我没事。”夏落轻声回答慕斯,然后,她转向冯小菲,说,“我知道你现在很难理解这些东西,但莫里亚蒂并不是只存在在小说里。如果你了解‘莱辛巴赫剧院杀人案’,你就该知道,像莫里亚蒂那样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这次冯小菲没有和夏落作对,点点头,说:“我当然知道,那是你解决的第一个案件,凶手和幕后主谋一并落网。那个案件的侦破也是一系列让警方谈之色变的杀人案的终结。所有的案件都是一个人策划的,那是一个非常著名的数学教授,也是个可怕的犯罪大师。侦破此案的时候你才十八岁。虽然警方没有公开案件细节,包括到底是什么人揪出了真凶——反正说了也只会让他们颜面扫地而已——但在侦探圈子里,很多人是知道‘夏落’这个名字的。”
原来夏落还有这样的过去?
慕斯懊恼地发现,自己对夏落的过去一点也不了解。她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在什么地方上学,有哪些朋友,她的父母现在又在哪里……夏落从来没有对慕斯说过这些,她只说过自己没有念完高中,也没有好好体验过校园生活。难道和那个案子有关?
慕斯盯着夏落,突然觉得这张熟悉的脸上多了几分神秘。好像一首用古文写成的诗词,隐隐知道写的是什么内容,但要弄清楚其中真正的意思,却总是不得要领。
同时,慕斯又忍不住想,虽然冯小菲是以挑战者的姿态站在夏落面前,但她对夏落的过去了如指掌,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实际上也是夏落的追随者呢?就好像自己在演艺圈也有非常崇敬的前辈那样。因为喜欢那个人,所以千方百计想要成为那样的人。
“我们把话扯远了。”夏落示意关于过去的话题可以搁置一边,眼下这个案子更加迫切,“我认为你的推论有漏洞,并不是故意要和你作对。如果像你说的,东云乡把邱冰容杀害后,用防水布盖住尸体,那么在防水布和绳子回收后,这些东西藏在哪里呢?
“当然是在房间里了!”
“那我们去搜搜看吧。”夏落提议道,随即她转向东云乡,“你愿意让我们搜查你的房间吗?”
东云乡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上楼很大方地打开房门,让大家进去搜。
然而,冯小菲几乎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连地毯也全部掀了起来,床也差点被她拆掉,却死活找不到她说的那块防水布。
“对了!一定是和仇诚山的尸体一起烧掉了。放火的真正目的就是这个!”冯小菲在搜查证据失败后,又迅速做出了新的推测。
夏落叹了口气,知道这样下去不会有什么实质意义,她决定把破案的主导权重新拿回自己手里。
她对冯小菲说:“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就会明白你的漏洞在哪里。第一个问题,邱冰容是怎么死的?”
“邱冰容怎么死的?”冯小菲一愣,这个问题的答案所有人都知道,她实在不明白夏落这么问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依然答道,“当然是冻死的。”
“第二个问题,她是怎么被冻死的?”
“毒药让她全身麻痹,然后被凶手放置在室外,活生生地冻死的。邱冰容的脚底有一个很小的伤口,恐怕是凶手把毒药涂在图钉上,然后放在她房门外,邱冰容从房间走出来踩到图钉,然后很快就被麻痹,失去了行动能力。拥有这种效力的毒药,据我所知,南美丛林里有几种蛇的毒液是可以办到的。徐凌度的死因应该和邱冰容一样,不过他死后还遭到了肢解。”
夏落点点头,继续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把她关进冰库冻死来得省事呢?”
“都说了凶手是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明,才把邱冰容放在雪地里,然后让雪尽量少地盖在她身上,制造了‘七点以后才被搬来雪地’的假象。于是嫌疑就落到了迟迟不下楼的仇诚山和一直在房间里的娅莉的身上。”
“那最后一个问题。”夏落打出了她的王牌,“如果仇诚山没那么聪明,没有发现凶手制造不在场证明的诡计,那么他也不会被凶手灭口,自然也不会被勒死后焚尸。那么请问,凶手在没有预见到仇诚山识破自己的诡计的前提下,要如何处理盖在邱冰容身上的防水布和绳索?收在自己房里可不太安全,但想丢下山的话,还要想办法避开别墅内的所有人。要知道,邱冰容的尸体被发现后,除了我和慕斯,没有人离开过屋子。当然,你偷偷跑出去检查邱冰容的尸体的事,我确实没有注意到。”
冯小菲终于明白了她推理中一个很致命的漏洞:仇诚山实际上是计划外的被害者,凶手原本没有计划杀仇诚山,自然不会有处理犯罪证据的考虑。那么,按照她的推论,在事后如何处理覆盖在邱冰容身上的防水布的问题,确实是个麻烦。
“另外,如果邱冰容从夜里就一直躺在雪地里,哪怕身上盖着防水布,但她身边的积雪依然会增厚,那么到了早上,我们看到的应该是一具深陷在雪地中的尸体,而不是现在这样躺在雪地上仅有少部分躯体陷入雪地,更不会有头往胸口的方向抬起、双手张开呈十字架状的奇怪造型。最后一点,用绳索从尸体身上拉走防水布,会在尸体周围留下拖拽的痕迹。我们所看到的邱冰容的尸体周围是平整的雪地,没有脚印,也没有别的奇怪的痕迹,不是吗?”
冯小菲说不出话来,懊恼和不甘的神情交替出现在她的脸上,本以为天衣无缝的推理居然这般错漏百出,夏落只用一个问题就推翻了她全部的观点。冯小菲从未觉得自己竟如此弱小,就在几分钟前她还坚信自己能够打败夏落,让这个十八岁已经成名的侦探甘拜下风。
“当然,你也不是全部都讲错。”夏落拍拍冯小菲的肩膀,“你已经推测出了大部分经过,你很聪明,有足够成为侦探的素质,只是缺少经验。”
“你说的是真的吗?”
夏落闻声望向冯小菲身后的胡娅莉,这个女孩脸上带着万分期待的表情等着夏落的回答,好像夏落对冯小菲的肯定也是对她自己的肯定一样。“当然是真的,我说过,侦探应该有自信,但不能自负。”夏落不禁有些好奇冯小菲和胡娅莉的关系,但眼下发生在别墅里的杀人惨剧才迫在眉睫,好在她已经有足够的把握来解开谜团,“那么,接下来,由我来说明这次杀人案的真相吧。”
以大侦探福尔摩斯之名自居的少女现在要亲手拉开这神秘诡异事件最终回的幕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