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军德里总部韦维尔元帅的办公室里,史迪威将军正在与韦维尔商谈着中国驻印军的有关事项。这幢大楼是用石块砌成的卧莫儿王朝似的建筑,太阳光无法晒透这些厚厚的石墙。他的办公室宽畅透风,还安装了空调,炎热的印度八月天气在这屋里还感受不到,韦维尔甚至还穿着呢制服。他说话唯唯诺诺,在史迪威眼里完全是个窝囊老头子,东南亚的战败更使他一蹶不振,像这种没有进取心的老头儿早就该退役了。

史迪威跟他谈到在兰姆伽训练中国军队的数目将有扩大的时候,韦维尔瞪圆了眼睛说道:“不能再这样了,我们同意现有的部队退入印度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你还要调军队到印度来,我们对目前印度动**的局势不能不感到担忧,有好几个邦都已经发生了反对英政府当局的事件。而且你们支持的那位蒋介石先生今年2月跑到印度来发表了那么一通不负责任的讲话,实在叫人讨厌,我真不明白他凭什么以一种仲裁人的权利站在大英帝国和印度民族主义之间说大话,这种权力是谁给他的?印度自不自治,那是我们和印度人之间的事情,他凭什么插上一手,他自己的国家都还是四分五裂的呢。如今又把他的军队开这么多到这里来,我们不能不担忧,一旦印度发生暴乱,这些中国部队将起什么样的作用!”

史迪威听得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些英国人考虑问题太细致了,这些部队是我们美国人训练指挥的,这方案是经过参谋长联席会议批准的,绝不会发生阁下担心的那种事。”

韦维尔挥了挥手自嘲地微笑说:“好吧,我们还是就驻印中国军队的后勤和供应方面的问题做一些必要的讨论吧。”

“我不是到这里来讨论什么问题的,而是要确定一些问题。”“史迪威轻轻地纠正着韦维尔的讲话。

韦维尔拿过一张纸,用铅笔在上面记录着,他一边写一边说:“最好的办法是由我们向你们提供每月所需要的卢比,物资由我们来负责组织,这种交换形式会使问题简单起来的。不过,你们每月能要多少卢比,最好造个预算,交我们审查一下。”

史迪威燃着雪茄烟说:“这个预算我们已经有了,日后让军需主任把细目给你报来,估计在27万到30万卢比之间。”

韦维尔迅速把史迪威提出的数字记到一张纸上。韦维尔问道:“还有什么吗?”

“没有,就这些了。”史迪威十分坦然地摊开两只大手。

韦维尔站起来收拾着桌上的东西,隔着淡蓝色的烟雾对坐在沙发上的史迪威说:“好吧,我们今天的会见就到这里吧,你们的要求我们会很快满足的。”史迪威忙说:“不,我还有事要谈。”韦维尔的眉头焦虑地皱在一起了,生怕史迪威会再向他提什么难题。

史迪威那张笑得弯弯的嘴角抖动着:“听说你的手里有一张王牌,能不能给我看看。”

“什么王牌?”韦维尔十分警觉。

“是一支特种部队。”

“啊,这事你也知道了。”

“哼,我对这事很感兴趣。”

“是吗?你怎么老是对人家的事如此感兴趣?”

“我是打算也学着这办法训练一些部队,适应丛林作战,反攻缅甸。”史迪威很自信地说。

“那你是想见见他本人吗?”韦维尔一边操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一边问道。

史迪威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

韦维尔拿起电话,对训练营说:“请温盖特立即到我这里来一趟。”史迪威马上接住话说:“不、不,还是我们亲自去跑一趟。”

韦维尔面有难色,但仍拗不过史迪威那执着的目光,只好在电话里说:“算了,别让他来了,让他在那里等着,我们就到。”

当史迪威和韦维尔来到德里郊外一片树林中的英军军营时,一个身体强壮,高大的英国军官,身穿被汗水湿透了的军便装迎接了他们。史迪威与这位温盖特握手的时候,感到一种钢铁般的力量,他不由得上下打量这位神秘的人物,心中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种喜欢的感觉。

军营里,那些英国士兵背着沉重的军事器械在作各种军事课目的训练,有的在练习格斗和摔跤,有的在作爆破的模拟训练,有的在练习马术和驾驶各种车辆,这些沸腾的军营弄得史迪威有些眼花缭乱了,他禁不住大声叫好。

韦维尔指着史迪威身边那位举止笨拙,不苟言笑的温盖特准将说:“1938年时,我在巴勒斯坦任英军司令,他是我手下的一名上尉,那时他组织过一支‘特种夜袭队’专门对付以色列犹太复国主义集团的政治活动,很有成效。1940年秋天他又被派往埃塞俄比亚,在那里组织游击战争以抗击意大利对东非的控制。1941年5月,我因组集中东夏季攻势失败,被解除了中东英军司令的职务,派往了印度,这时我要求把温盖特派到印度来,以便在缅甸失守之后,在那里开展游击战争。他是英国军队中最早研究和应用游击战争的军人。”

温盖特把史迪威和韦维尔安排在一棵大树下坐定,他用牙咬开了几瓶可口可乐饮料的瓶盖递给他们,自己又点着了一支大号雪茄就介绍起情况来:

“我们这支远程渗透部队经过训练后,就越过钦敦江,穿插到缅甸的丛林中去进行战略性的破坏,攻击的对象主要是日军的前哨部队和后方交通线。这支部队要大得可以打得敌人落花流水,又要小得可避开敌人。我认为一个旅的规模是比较合适的。将军刚才看到的是第77印度旅,我要求他们必须比日军更善于在丛林中作战,他们当中有擅长这种作战的各种专家,这支部队将不需要后方补给线,所需物资完全靠空投接济。”史迪威问道:“请问,你们要训练多久才采取行动?”

温盖特看看韦维尔,韦维尔说:“我们准备在明年雨季到来之前作一次远程渗透行动。”

史迪威说:“我们将派梅里尔准将到你们这里考察一下,因为很快将有一两千名美国士兵由南太平洋战区运到,我也要让他们学会这种作战方式,好派上用场。”

温盖特一口答应,没有半点推辞,这让一旁的韦维尔十分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