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电源。一号按钮。二号键盘。三号标志,登陆。进入异次元时空隧道……
我瞧着闪动的屏幕,脑袋里装满了科幻的内容。我向时空隧道发出我的信号:一串咧嘴嬉笑的小人儿。我边喝刚刚烫的速溶咖啡,边等待她的出现。我想,她会出现的,我们的灵魂早有约定,她看着我发出的信号,就会出现。
哇,她出现了。红色的小美人在愉快地跳动。我静静地等待,屏幕像蓝色的雾渐渐散开了,她笑着大步走来,就像电视主持人洒脱地走向前台。她理理还是有些凌乱的头发,脸还是那么的苍白,眼内还是流淌着淡淡的忧伤,对我摇摇手,说了声最近还好吗?
我说,你能把视屏关上再重新起动吗?她说,你看不见?还是?我没说什么,她关了视屏后,我插上了新买的摄像头,等待她重新启动。
她看见我了,什么也没说,脸上也没见惊讶和激动,似乎在回忆什么往事。她笑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小得多,和我差不多大吧?我说,我比你大得多。她没说什么,还在仔细地看,细地寻找。我感觉到她的眼光在我脸上爬动,很沉重的。她眼睛闭上了,过了好一会儿,她说,我好像梦见过你,真的。我母亲说她多年前去北方投靠我正在那里读大学的父亲时,走丢失了一个儿子,就是我的哥哥。我就常常做与我哥哥见面的梦。从小做到长大,我哥哥也在梦里长大。我不久前还梦见他,长得与你一模一样。我笑了,说也许真的是我呀!
她说,我又觉得,你我在前世一定有什么缘分,不然我在这小小的网络里顺水漂流时,怎么会漂到你这里来呢?
我说,我们前世是情人,我们下一世还是情人。她打出个羞红脸的小人儿,说我们这一世呢?我说,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她沉默了,很久。我说,这一世,我要你八十岁的时候嫁给我。她哇地笑了,那么久?那时我已老得不成人样了!我也笑了,说我特别喜欢老太婆。她又哇哇地叫。我说,只要是你变的老太婆,我都喜欢。这是句诺言,也是个约定,那个日子的到来时,不管你我在不在人世,我都会去找你的。她的脸更红了,在屏幕上我都能看到她的泪花闪动。她打出几个很大的字,我会等待的。
我沉默着,手指在键盘上摸着,心里的话浮上来又沉下去。我还是对她讲了,我是个不会用假话骗人的男人,该讲的一定要讲。我敲击键盘像敲击琴键,把内心很沉重的东西释放出去了,我也轻松多了。
我说,我要结婚了,就在春节。
她把我敲在屏幕上的字看了又看,笑了,是很真诚的笑。说祝贺你呀!新娘是你家乡的还是重庆的?我说是重庆的,不是她嫁给我,是我嫁到她重庆的家里做上门女婿去了。她又给我一串祝贺的表情,说她肯定很漂亮,重庆女孩子的漂亮是很有名的。我笑了,说她像玩具娃娃一样,看着就让人怜爱的那种女孩子。她没说话了,看着屏幕也看着其他地方。她说你们一西一东,能走到一起,也是种缘分。我想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告诉我。你爱她吗?
她的问话让我想了很久,我在心内掏着挖着,想挖掘出那个叫着爱的东西。真的,我还没想过,从我与游相识到站在婚姻的门口,我还没对她说过爱这个字呢!看着屏幕,我的手指说出了我心里的话: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
她说,看来你们的日子还长。从喜欢走到爱,还有很长的距离。喜欢只在山腰徘徊,爱已站在了山巅。我这样说,没有反对你的婚姻的意思,我真诚地希望你幸福,希望你能得到真正的爱。你们牵着手走吧,假如爱是成熟的果实,自会掉进你们的怀抱。
我看着一脸沉静的她,像看着一个比我成熟得多的大姐姐。可她是那么的年轻,沉静时像纯玉雕的观音,美丽动人中透露出让人敬佩的庄严。我手指摸索着键盘,犹豫了好一阵。这话如果通过喉头从嘴里出来,肯定是嗫嚅的结结巴巴的,带着一丝胆怯。我说,天仙妹妹,我不是一个花心的男人。如果我认识你,在认识她之前……
我话没说完,她就让我打住了。她说,我们的缘分是等到八十岁,谁有耐心谁还没有健忘,谁就能取得山巅上的那个人间最宝贵的东西。我们都等待吧。
她不等我回答,就在屏幕上打出一串8字,闪动了一下,走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走得这么突然,那一瞬间,我似乎看见她眼圈有些红。我在感觉中寻找心灵感应那条网线,可不管我怎么联结,时空隧道的大门也是紧紧封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