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顺回到家中,将照片统统拷贝到了电脑里,钟佳见了,问:“什么照片?”得知是自己结婚时候的照片,就打开看了几张,见没什么新鲜的,懒得再看,就到客厅泡美容茶去了。陈顺想将好的挑几张出来,不好的删了,挑挑选选,不知不觉抬头一看,天已经黑了,早到了晚饭时间,见钟佳还是没什么动静,就叫钟佳准备晚餐。钟佳嘟囔了几句什么,听不大清楚,却迟迟没有动静。陈顺只好扔下手中的电脑,到餐厅煮起饭来。

两人吃过饭,钟佳放下碗筷,看了看时间,就拉着陈顺撒娇道:“阿顺,娇娇约了我打麻将,碗你就得自己刷了。”

陈顺摇摇头,但所谓小赌怡情,打打小麻将总比其他应酬要好些,于是叮嘱道:“你啊,早点儿回来。如果需要的话,打个电话给我,我过来接你。”话还没说完,钟佳一边打着飞吻一边跑了出去。

陈顺收拾了碗筷,重新回到电脑前继续看照片。看着看着,忽然看到一张照片,拍的是一个女子,但只拍了个背影,以为误将李眉儿的照片给拷了回来,顺手删了一张,第二张又是,正要继续删,忽然感觉那背景极为熟悉,似乎是钟佳,但却不是结婚时候的钟佳。陈顺很是奇怪,又翻看了几张,果然,那女子侧过脸来,正是钟佳,只是那张照片却是和黄坚在一起,两人勾肩搭背,似乎极为亲密极为暧昧。陈顺心里一惊,虽然他知道黄坚是钟佳的干爹,可干爹和干女儿不可能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而且从侧面看那眼神,不像父女倒像情人。陈顺又仔细看了看背景,眼熟得很,似乎就是宾馆,时间却是晚上十点多。陈顺知道,黄坚在宾馆有一个专门的房间,难道他们是在那里幽会?陈顺越想越不对劲,他想起结婚前李眉儿找到他,给他一个装着白纸的信封,想到许绪老婆那句:什么大领导的情妇。可见,这些事情一定是真的了。陈顺越想心里越寒,难道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蠢最笨的人吗?钟佳在背地里给自己戴了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自己竟然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他想起刘能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吴东东的不屑,想起任一鸣对他的劝诫,想起黄坚妻子对钟佳的冷淡……陈顺的双手禁不住颤抖起来,只听啪的一声,陈顺猛然惊醒过来,才发现手中的一支水笔竟然被他给拗断了。

不能生气,千万不能生气,事情没有弄清楚前,一定不能生气,毕竟她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家庭和睦应该放在第一位才是。陈顺努力克制着自己。但再也无法静下心,索性关了电脑,仰躺在**,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待会儿该如何询问钟佳,让她道出实情。可是,如果她不承认怎么办?如果她承认有这么回事,自己又该怎么办?到底是问还是不问?陈顺就这个问题翻来覆去地想着,心里是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钟佳让陈顺现在就去柳叶大厦楼下接她。陈顺随口嗯了一声摁了电话,不想,摁得时间过长,变成了关机,自己也毫无感觉,依然动也不动地躺在**,继续想他的事情。直到半夜十一点半钟,只听门外一阵钥匙声响,一阵冷风裹着钟佳就进来了。

钟佳将包包往陈顺身上狠狠砸了过来,吼道:“你死猪啊?不是答应我过来接我的吗?害我在柳叶大厦楼下冻了半个小时,打你电话又关机,我的面子都要被你丢尽了。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陈顺没有回答,转过头,拉过被子将自己闷在里头,吭都不吭一声。钟佳气不打一处来,拼命撕扯被子,想把陈顺揪出来,偏陈顺抓得紧,钟佳力气弱,揪了半天拉不出来,气起来,拿了一把剪刀,嘴里道:“我让你躲,我让你躲。”一剪刀就将崭新的大红被套给绞出了几大块。

陈顺听声音不对,一把掀开被子,见被面被剪开,心疼极了,这可是花了好几千块钱买来的。他抓住钟佳的手,想要抢下钟佳的剪刀,钟佳哪里肯轻易罢手,两人一来一往抢夺起来,钟佳抢不过,手一松,陈顺用力过猛,另一边手反被剪刀戳了一下,鲜血直流。钟佳也不管他,拿过手边的一个杯子就砸了过来。

陈顺一闪,杯子砸在了墙上,碎片四溅开来。陈顺有些错愕地看着钟佳,再看着湿淋淋被绞得七零八落的被子,拿起衣服,甩门而出。这一刻,他悲哀极了,这才不过新婚几天,两人的关系就闹成了这样,以后的日子还要过吗?他真的有点儿受不了了。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婚姻,可是,从来没想过会娶这样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女人。他决定先让自己冷静一下。他可以容忍钟佳的虚荣,可以容忍她经常外出交际应酬,可是他无法容忍一个女人的暴力和出轨,太可怕了!简直一点儿素质都没有。

他后悔自己过于自信,后悔自己只盲目地相信自己的感觉,而忽略了旁人对自己的告诫。至少以自己对凝兰的认识,她如果出面明确地反对自己娶钟佳,必然有她的理由,可自己居然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还有任一鸣,也许别的东西他不会,但是看女人也许比他精到。毕竟他是在女人堆里混出来的。

陈顺在路边一个正要关门的小店里买了一个打火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抽了起来。他想起钟佳谈恋爱时的娇俏,想起她对自己的顺从,难道那一切都是假的?

这冬夜凉飕飕的,陈顺尽管穿了厚重的羽绒服,才坐了那么一会儿,还是觉得冷,想了想,没地方可去,就去了市委办值班室。值班室的小张见他这么迟了还来,觉得奇怪,正要打招呼,陈顺却一反常态看也不看小张一眼,就进了自己办公室,开了空调,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却说钟佳,一见自己摔杯子把陈顺给气走了,待了一会儿,忽然心里就慌了,陈顺从来没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是他身体不舒服,还是……她忽然打了个激灵,想到了晚上陈顺看的那些照片,想到几个月前在陈顺抽屉里发现的那些照片。她一拍自己的额头,自己怎么就这么疏忽呢?人家既然给他寄照片,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后来自己虽然和黄坚表明再不单独见面,但这中间还是和黄坚见了两次面,虽说地点改了,但难保不被人发现跟踪。想到这里,她立刻在陈顺的书桌前翻箱倒柜找起来,一边找一边骂,也不知道那些照片是哪个该死的给拍的。

钟佳找得满头是汗,也没找到什么,坐在椅子上歇了起来,一眼看到电脑,打了个激灵,急忙打开电脑,在“我的最近文档”一栏,她果然看到了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照片。完了,陈顺八成是看到了这些照片,无法接受才会这么失常,可自己回来以后没有察言观色,反而火上浇油,这下事情可糟了。钟佳急忙打电话给陈顺,可是手机响了一声以后就变成了忙音,再打,已经关机。

钟佳一屁股坐回到**,看着电话发愣却不知道该去找谁。

摁到刘能电话的时候,原本想打,可是忽然想到如果刘能问自己和陈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回答呢?想到这里,又把电话给放下了,一个人坐在**,看着窗帘发呆,直到窗外天色朦胧,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周凝兰自从和张含发生关系后,就经常在张含家过夜,并且天天让张含和她一起赶早到附近跑步,沿着小径绕静心小湖跑一圈再回来。张含觉得自己和周凝兰在一起,似乎显得老了些,也很想让自己多运动显得年轻些,也就欣然答应,跑了几回,觉得自己跑完之后神清气爽,上班都精神多了,也就坚持了下来。

这天,张含跑完步,和周凝兰一起吃了早餐,就来到了办公室,到五楼的时候,正好看见陈顺拿着一个脸盆一脸疲倦地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奇怪万分。按理说,今天他还算是新婚燕尔,怎么看样子似乎是在办公室过的夜,又不好多问,就自己上去了。

张含回到办公室处理了一些前几天留下的文件,正要打算到沈从书那边看看,有没有新的指示,任一鸣就敲门进来了。任一鸣见了张含,神秘兮兮地对张含说道:“秘书长,你知不知道陈顺主任昨儿个是在办公室里过的夜?”

张含瞅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任一鸣道:“你说这新婚燕尔的,怎么会在办公室里睡觉,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张含也不在意,道:“人家小夫妻吵架,别管太多了。”说着,就走了出去,剩下任一鸣讪讪地跟在屁股后面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