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闹钟一响,方东就急忙从**爬了起来,先给郝新打了手机,得知早上活动都已经准备就绪,赶紧到宾馆餐厅吃了早饭就往市委办赶,还未到市委办就远远看见郝新以及市委1号中巴车都已在市委办门口等着。

一会儿,水利局局长、防汛办主任魏安发、防汛办干事肖刚、农办主任谢振东、财政局副局长陈言、市政府分管农业的副市长毕语也陆续提着包来到市委办值班室。方东向他们打了招呼,大家向方东表示祝贺。方东摊摊双手,苦笑道:“又干苦差呢。”

毕语拍拍方东的肩膀道:“年轻人,多锻炼锻炼,前途还是很光明的。”其实,毕副不过五十岁,只不过,当领导的在下级面前都想把自己说大,显示自己的资历有多老,在档案信息里又都总想着把年龄填小,好期盼更好更多的机遇。这一点,方东心里焉能不清楚?虽不当真,却也并不拆穿,顺势弯了弯腰以示敬重道:“还请毕副多多关照啊。”

这时,门口响起了浑厚的男中音:“都到齐了吗?”正是海川市委书记刘扬帆。

大家闻声都站了起来,毕语和方东、郝新忙迎了上去。见到方东,刘扬帆笑了笑,左手在金边眼镜架上托了托,随即伸出双手道:“方东来啦。你看看,我到今天才算和你正式见面,你可别放在心上哦。”

刘扬帆国字型脸,身材魁梧,腰杆笔直,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方东每次见到他,都会想到“正气凛然”。此刻,见刘扬帆这么说,急忙握住刘扬帆的手说:“谢谢书记关心,昨晚的迎新会很是热闹,也很隆重,方东很是感激,至于今后的工作,还请书记多多指教。”

正说着任南行的小车也到了市委办门口,停在刘扬帆车后,见到刘扬帆,任南行急忙下了车向刘扬帆汇报道:“方东同志昨天来报到,市委办已经组织了迎新宴会,气氛热烈。我今天要审核书记在编制会议上的讲话稿,就不陪书记下乡了。”

刘扬帆点了点头,见预定时间到了,便带头上了车。

“去年的3号台风,给我市造成了重大损失,11月份召开的‘五保’会议,对修复水毁工程做了专门部署,现在已是3月,如果水毁工程没有修复好,今年的损失将更大。不过,我可听说有的县挪用了部分专用资金。老毕,是不是这样啊?”刘扬帆问道。

毕语说:“不瞒书记,有的县财力不足,发不出工资就挪用了水毁工程修复的专项资金,情况不容乐观。”

方东插话道:“书记,我刚从县里上来,知道一些情况。正亿县水毁工程修了80%,剩20%确实资金不足,县里把今年农业综合开发的资金挪着补了上去,又要保证发工资,只好拆东墙补西墙了。”

“保救灾、保稳定、保运转、保工资,是既定的原则,动摇不得,欠发达区域的发展更是如此,挪挪其他方面的资金也是不得已。但救灾资金,是高压线,碰不得啊。”刘扬帆语重心长。

魏安发愤愤地说:“要是各县(市)、区都按书记的指示办,抗灾的后劲就能增强,可惜各地贯彻执行的效果不一样。”

刘扬帆沉默了,陷入了沉思。

三月的江南,大地逐渐泛青,国道两边山上的灌木簇簇新绿,薄薄的阳光洒在树叶上,点点亮光折射出露珠的晶莹。眼前的景色让方东暂时忽略了刘扬帆的沉思。刘扬帆闭着眼睛,车上一片寂静,只有车轮发出“涮涮”的声音。

刘扬帆原是海川市的市长,市委书记陈同提拔为海清省委常委、统战部长之后,刘扬帆调到市委担任书记。两人搭档了三年还算和谐。给人的印象,刘扬帆处事原则、低调、谨慎,而陈同则个性张扬、大刀阔斧。要说矛盾吧,也不是没有。陈同插手政府的项目过多,刘扬帆心里明白,也不对外说,埋在心里。不说不一定心里就没有意见。据说刘扬帆担任市委书记,陈同推荐的力度不大,而刘扬帆是极力向省委推荐陈同。

方东闭上眼睛,但脑子并没有停下来,他知道官场的复杂,但要想做出点事情,有些事情即便看不惯也还是得跟着做,特别是那些所谓的官场潜规则,你更是不能轻易触动,否则,只怕你事情没做成,自己便被绕了进去。而身为市委办主任,摸清市领导的人脉关系便是重中之重,得尽快适应才是啊。

中巴车慢慢停在了清城县地界。

车门打开,清城县委书记谢海波与县长吴迪一同上了车,刘扬帆让谢海波在身边的座位上坐下。吴迪则挨着谢海波在过道的加座位上笔直地坐着。

谢海波向刘扬帆汇报调研的安排:先视察清城县的城区防洪堤建设,然后看明渠乡受毁最严重的一段水利,最后是开汇报会,并表明事先与方东主任沟通过。刘扬帆点点头表示赞同。

车直接开往县城,刘扬帆见前面有警车开道,车顶上的警灯闪亮,便侧过头来对谢海波说:“让开道车先走。”又转过头来向方东说:“今后下乡调研一律轻车简从,特别是不能派开道车,重大活动例外。吃饭也简单些、轻松些。”方东连声应好。

清城县城区防洪堤修建于七十年代,基本上是就着清城溪用石头垒起来的,只不过现在一半以上都塌了。清城溪是条径流,水量充沛,春夏季便成了洪水多发期。八年前清城县与广东省的开发商签订了开发合同,用两年时间建了清城富发电站,装机达2万千瓦。而清城溪上游归属其他县,也建了不少水库,洪水期间几座水库全部开闸,仅去年那场洪灾就把清城县城淹了一半,所幸无人伤亡。

到了县城防洪堤,刘扬帆详细询问了防洪堤建设情况,谢海波一一作了回答。

刘扬帆问:“按照目前的施工进度,能赶在雨季前修好吗?”

谢海波有点为难地说:“资金不足,只怕是无能为力。”

刘扬帆又问魏安发:“市里去年底拨了多少钱给清城县?”

魏安发回答:“整个工程造价5000万元,市里补助2000万元,钱都下拨了,估计县里缺口2000万元,资金拼盘不够。”

刘扬帆对谢海波说:“这种速度不行。大型机械都没上场,靠人工要修到何时?”说罢就离开了施工现场,大家一起上了车到明渠乡。

明渠乡的党委书记黄垒和乡长王成早早就在明渠乡东流溪畔等着。车到了明渠乡街上,离东流溪畔还有一里路,谢海波引导大家下了车,步行往目的地走去,黄垒和王成也从现场赶来接应。

谢海波给刘扬帆介绍了黄垒,让黄垒详细介绍具体情况。黄垒汇报道:“去年东流溪的洪水是五十年一遇,冲塌房屋六十多座,幸亏您紧急部署,及时撤离群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现在修堤防,主要问题是资金不足。”

王成补充说:“乡财政太困难了。保正常运转都困难,更何况省市调拨的资金还被挪了一部分用于城区防洪堤建设……”王成说到这里的时候,刘扬帆仔细看了看他,只见他脸颊清瘦,架着副黑框眼镜,知道是个干事认真的人,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看黄垒,西装革履,头发六四开,打扮的倒是齐整。心想:这两人也算是绝配了。

谢海波瞪了王成一眼,黄垒忙拽了一下王成的衣服,王成涨红了脸,知道糟了,一心想着乡里的事,说漏了嘴,这下把县领导得罪了。

这王成原是清城县建设局副局长、总工程师,到明渠乡才半年,安排他来也是为了修建东溪流的防洪堤。修堤的资金不够,跑上跑下争取了300万元,被县里挪了200万,一肚子的闷气,找县长吴迪,吴迪说保大局,也没法子。

刘扬帆听到王成的插话,眉头皱了皱,径直走到溪边,招手叫了几个民工,详细询问了农民工资、工程单价等情况。谢海波和吴迪也赶紧跟了过去。

谢海波对方东说:“方主任,时间差不多了,回县城吃午饭吧。”

方东一看手表已是十二点,忙叫秘书周见:“提醒一下书记,时间过了,吃午饭嘞。”

民工知道今天在场的领导不同寻常,事先乡党委书记黄垒有交代过,不能乱讲话,也不敢多说什么。刘扬帆见问不出什么,就决定先回县城。

中午饭按照方东的交代尽量简单,大家走了不少路,饭量大,吃饭的速度也快了。

吃罢饭,已是中午两点,刘扬帆决定不休息,直接开会。

谢海波点头称是,边说边顺手递了一杯嗽口水给刘扬帆。

刘扬帆嗽完口,把杯递给谢海波,吴迪在刘扬帆漱口的当儿,也挤了过来,两人看到刘扬帆递过杯子都匆忙去接,不料都没接着,杯子“当”了一声摔到地上。看着刘扬帆皱起的眉头,谢海波和吴迪顿时僵在那儿,场面尴尬万分。方东忙笑道:“怎么?这当儿就来会前开场白了啊。”说完,忙叫服务员收拾,刘扬帆这才神色稍缓。

到了会场,刘扬帆招呼方东过去,低声道:“市里开编委会的稿子不知道秘书长准备得如何?明天开会呢。”

方东弯着腰,用手半掩着嘴道:“我落实一下。”说完,匆忙离开会场,打电话给市委办综合科长郑新海,郑新海说讲话稿已在打字室打字了。方东叮嘱道:要认真些,刘书记的讲话风格自己还没有吃透,请郑新海务必多费心。郑新海说:“放心吧,主任。”

方东交代完回到会场,谢海波的汇报已结束。刘扬帆问吴迪还有什么补充没有。吴迪说:“修堤防的资金不足,市里能否再支持一下。”

魏安发忙插话:“市里的资金早已安排好,都下拨到县(市)、区了,市里给清城县支持也最多,今年实在没有办法。明年倒是可以考虑多支持点。”

刘扬帆接着道:“从去年底到今年已两次到清城县专门考察水利水毁工程,资金不足是有这么回事,但工程这样下去,今年春夏季如何能避开洪水?要是再来一次洪灾,我们如何向百姓交代?”说罢,问方东:“你刚从正亿县上来,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方东沉思片刻,扫视了一下众人,回应说:“资金不足是普遍存在的,正亿县也想了很多办法,最后还是在土地上做了文章。就是由县里成立项目办,编制沿溪开发专项规划,把土地、建设、水利几家都捆在一起,将城区沿溪的土地全部盘活,地价升值,资金就有了来源。”

刘扬帆用赞赏的眼光看了一下方东,接过话说:“有三条最关键,一是不能简单地考虑城区防洪堤问题,要将水毁工程建设和城区建设改造相结合,盘活土地资源,变投入为投资;二是统筹考虑雨季全市统一调度水库问题,市水利局必须出台一个文件,协调上下游水库开闸放水问题;三是市委办、政府办联合下个文件,绝对不允许挪用水毁工程的上级拨款,有问题的水毁工程必须赶在雨季到来之前修复完工。”

谢海波表态:“刘书记的讲话针对性很强,县里准备参照正亿县的做法,筹措资金,盘活土地资源,在雨季前把县里的防洪堤建设完成好,不辜负刘书记的期望。”

清城县里,大家正为如何盘活土地资源进行深入探讨。市里,任南行手上拿着郑新海起草的刘扬帆在编委会上的讲话稿,脑中却神思游移:昨晚的晚宴上,郑见下身黑色过膝呢裙,上身红色紧身毛衣,映着白色脸庞上一对时隐时现的小酒涡,真个惹人怜爱。抛开那张脸不说,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比起缪昭丽来,竟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呢!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注意过她呢?

想着想着,顿觉心里烦躁不安,不觉站了起来,焦躁地踱来踱去。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任南行不耐烦地应了一声,进门的恰是郑见,任南行右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头顶,惊喜道:“原来是小郑啊。快进快进。”

郑见还是昨晚的装束,只是头发变成了披肩发,手里捧着一叠文件夹,说:“秘书长,这是新的文件。桌子那边的文件看完了吗?”说着顺手拿起桌边的文件夹准备离开。她从任南行身边轻盈走过时,任南行突然迅速伸出手,装作不小心地在郑见的臀部轻轻摸了一把,道:“看完了。小郑最近真是越来越发靓了,真个惹人疼呢。”

郑见又羞又怒,又不好发作,只好说道:“秘书长真会开玩笑。”说完加快步伐,匆匆离开任南行办公室,留给任南行一阵带着香水的风。

任南行回到座位,慢慢坐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眼睛又盯住刘扬帆的讲话稿,左手翻着,右手抓起话筒,给刘得富打了电话:“得富,晚上安排一下,叫他们搓一把。”

“好的,好的,晚上八点,在我公司。”

任南行给刘得富打完电话,把稿子又翻了一遍,改了几个标点符号,叫来郑新海道:“小郑啊,大体写得可以,你再认真看看就好。”说着站起来拍了一下郑新海的肩膀,说:“年轻人,好好干,去吧!”

郑新海回到二楼办公室,把刘扬帆的讲话稿认认真真翻了一遍,见任南行只改了几个标点,不觉一阵轻松,心想:要是任南行担任市委书记,搞综合文字要好应付得多。

刘扬帆和方东回到市委办已是下午五点半。一进办公室,方东就把郑新海叫了进来,询问讲话稿的事情,听说任南行已经把过关,又找来陈乐寿,询问了编委会准备情况。

陈乐寿应道:“已请示秘书长,按照秘书长的意见,会务由编办承办,书记和市长都讲话,各县(市、区)长已经来报到了。”

方东见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就叫上郑新海一起到刘扬帆的办公室,把讲话稿递给刘扬帆,请刘扬帆审定。

刘扬帆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则开始翻稿看起来,越看眉头越皱,看到最后几页,简单翻了翻,道:“这个稿件不行,基本上是省委书记李绍传的讲话精神,太一般化。我市有不同的特点,应结合我市实际多讲些编制情况存在问题的严峻性,引起更多方面的关注。”

方东陪着笑脸道:“我刚上来,很多事情要从头开始熟悉,工作没做好,请书记原谅。”

郑新海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搓着双手干着急。

刘扬帆摆摆手道:“你们都回去吧,再认真改一改。”方东没想到第一次工作就出现失误,尴尬地站起身退了出去,郑新海则巴不得脚底抹油,迅速逃离刘扬帆办公室。

晚上,任南行、市建设局局长薛杰、财政局局长谢才来、市委副秘书长陈乐寿,加上开发商刘得富,在刘得富的公司准时开战了。任南行说一个子只能打五十元钱,不能再大了。薛杰说:“还是打大些吧,你的手气向来不错,你赢钱了我们既开心,又难受,这种滋味可是与别人打麻将无法领略到的。”

谢才来搓着麻将笑道:“看来薛兄要成为麻将理论家了。”

陈乐寿因为家底不如薛杰和谢才来,只好在旁边观战,顺便也给他们泡泡茶。

方东和郑新海在街上吃了一碗拌面就回到市委办加班。郑新海找来大稿纸,将讲话稿一张一张贴了上去,按照刘扬帆的意见,改了起来。方东到办公室拿了一条七匹狼香烟送到郑新海办公室,见办公室已是云烟缭绕,就说:“少抽些,会短命的。”说归说,还是把烟递给了郑新海。

郑新海打趣道:“鲁迅先生说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我呀,抽进去的是烟,挤出来的是领导的话,我比鲁迅还厉害呀。”说着,接过烟道:“还是主任好,体贴下属。”

方东拍拍郑新海的肩说:“好好写吧,争取生产出更好的讲话稿。”说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妻子孙佳打了个电话。孙佳在北大进修已经一个月,此刻正好在宿舍。孙佳告诉方东,没到北大不知中国高等学府有多大,学问有多深,自己与那些教授相比,层次低了三层。

方东问:“怎么说?”

孙佳说:“北大是中国大学的塔顶,其他重点大学是顶下的一层,本科大学是二层,专科类的不就是三层了?”

方东说:“那你也是在三座大山的压迫下学习,真可怜啊。”

孙佳咯咯笑着:“还要加上你这座大山的压迫呢!”

正说着,手机响了起来,原来任南行打电话询问明天讲话稿如何。方东急忙挂断了孙佳的通话,回答说,刘书记提了些意见,正在修改。任南行一句,你们辛苦了,就挂了电话。

不多一会儿,郑新海拿着修改好的稿子来到方东办公室。方东这回不敢怠慢,拿起笔一页一页认真看了一遍,觉得不是很满意,抬头看了一眼郑新海,见郑新海一脸疲惫,于心不忍,只得自己动笔修改起来。改了一个多小时,才叫郑新海到打字室重新输入。

郑新海和方东拿着改好的稿子到刘扬帆家时,已是晚上10点半。刘扬帆换了睡衣睡裤,正坐在沙发上等着。方东和郑新海分别在刘扬帆身边坐下,刘扬帆认真地看起了稿子。方东怕影响刘扬帆看稿,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也不敢去调换频道。注意力不由集中到电视上方墙壁挂着的一幅启功写的“中流砥柱”。方东本来就是个书法爱好者,在书法上也花了不少功夫,越看越觉得这幅字不对劲。

刘扬帆看完稿子,沉思了一会儿说:“机构改革问题全省贯彻都差不多,就是如何取得效果这点在各地是不一样的。我们是欠发达地区,情况与全省其他地方更不一样,改革的难度也大。”他还想多说,看了一下手表已是晚上11点多,便说:“你们辛苦了,先回去吧,还有什么新的建议明天开会时再给我。”

方东回到宾馆,躺在**,头脑还在想那幅字。那幅字的宣纸实在老旧,但从笔墨上看,似乎是近年写的,难道启功家里有那么多年屯集的老纸?闭上眼,突然感觉腰有些疼,起来剥下一贴风湿膏贴了上去,又躺在**。中午没有午休,人感觉有些迷糊,不知不觉竟做起梦来。

“中流砥柱”这个“砥”字处理得有点怪啊,按启功的风格,应比较内敛,不可能摊得那么开?方东问刘书记,这原是哪里淘来的,别被人骗了。可刘扬帆根本不理他,自顾自地讲着编制工作:“编制问题的不平衡性、差异性、特殊性、紧迫性;编制问题必须加强常态性管理、必须靠制度、必须按程序办;编制问题有必要组织回头看、有必要强化责任追究、有必要公开公示……方东,你老盯着我干嘛?”

突然一阵手机铃响,方东猛地从梦中惊醒。一看,原来是孙佳发来的信息:阿东,注意休息、注意腰痛、别碰不该碰的。你的小佳。唉,连老婆的信息也要强调三点意见,都是跟自己学的。方东忙坐起来,记下了梦中刘扬帆讲话的提纲,心想这提纲还真不错。不过,方东想还是尽快搬回家里住,宾馆住宿虽然方便些,两个晚上都做梦又花钱实在划不来。

第二天上午,全市编委会议在海川宾馆召开。会议先由市长郑玉类作报告,最后刘扬帆做总结。郑玉类开始作报告时,方东将昨天晚上整理的提纲送到刘扬帆面前,低头附耳几句,坐回会场的第二排。刘扬帆翻开笔记本,在本本上迅速地记着什么。郑玉类讲完话,刘扬帆开始讲话,郑新海早就把录音机放在刘扬帆面前的桌面上。刘扬帆以标准的男中音讲了三个方面的内容,全场静悄悄的。刘扬帆把昨天的讲话稿、方东拟的提纲和他自己的思想巧妙结合起来,讲了1个小时,十分流畅,也很到位。方东顿生钦佩之情,再扭头一看坐在后排的郑新海和周见,两人脸色轻松,回过头来,刘扬帆正准备宣布散会,全场已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