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市委、市政府几项重要工作挤在一起,北上考察回来快一周了,总结会还没开。这天刘扬帆给任南行挂了电话,问道:“考察材料准备得如何?”

任南行回答道:“准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开总结会?”

刘扬帆说道:“通知下午开吧,宜早不宜迟啊,因为市长南下考察还没有成行,范围不必扩大。下午的会,就请市长和卢副书记,政协主席周榴一起参加,其他的就是考察团的成员。”

任南行向苏三多传达了刘扬帆的意见,让苏三多找方东准备去。

方东在办公室,泡了一杯仙洋洋绿茶,边喝边想着儿子方洋今年高考的事,方洋成绩在年段都是前10名,按往年一中的高考成绩,考个清华、北大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至于报考的专业,还是搞技术的好,单纯些,当公务员就是处理人事关系复杂,方洋那个个性看来还是搞技术的好。

方东正在思考儿子的事时,孙佳直接给方东挂了办公室的电话,孙佳很严肃地说:“阿东啊,方洋过些天就高考了,你得给我照顾照顾,这是我们家的大事,千万要陪着。情况特殊,你得慎重对待,这也是我对你最大的要求。”

方东笑呵呵地说:“难得给我下任务啊。只是报什么专业心里没数,还有今后干什么职业,也得听听你的意见。”

孙佳说:“还是搞技术吧,看你成天忙的,累死了自己,你当年如果搞技术、做学问,现在的成就可能更大,太可惜了你,当然这还得听儿子的意见了。”

方东回答道:“这样我心中就有数了。”

方东与孙佳的电话还没通完,苏三多就到了方东办公室,传达了任南行的意见。方东道了声:“有事了,再见吧!”挂了电话,又给郝新拨了电话,让郝新准备下午会议的会务工作。然后给郑新海拨了电话,说:“将考察报告送上来过目一下。”

下午的会议就在市委常委会议室召开,方东对整个考察报告捡了一些重点作了说明,与会的考察团成员边听方东说明,边翻看考察报告。待方东说明完毕,刘扬帆笑眯眯地问大家有什么补充,又在大家的脸上扫了一眼。袁和平首先作了发言,认为这次考察意义重大,是贯彻落实“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最新行动,考察报告写得好,好就好在概括特点准确,好就好在阐述经验到位,好就好在提出措施有力,建议开个全市大会认真抓好贯彻落实。

任南行看袁和平发了言,自己不发言是不行了,就说道:“这次考察收获很大,是一次推进思想解放的考察,更是一次推动发展的考察,必须学发达地区的理念,学发达地区的环境,学发达地区的作风,学发达地区的政策,在解放思想上求突破,在改革创新上求突破,在突破重点上求突破,在工作作风上求突破。”

其他与会的同志看两位领导都发言了,也依次谈了些具体的感受和推动工作的一些办法。

郑新海对各位领导的发言都做了记录,刘扬帆看大家都发了言,是小结的时候了,喝了一口茶,说道:“刚才大家都谈了感受和具体意见,希望市委办的同志将意见建议充实到考察报告中去,待南下考察团去考察回来后一并向常委会汇报,然后充实到今年的党代会报告中,推动海川市更快发展。”

刘扬帆宣布散会后,回到办公室。任南行和方东跟了进去,刘扬帆说道:“这个考察报告写的不错,本想下午再做些讲话,心想报告已写得很到位了,没必要再作强调,你们也辛苦啊!”

任南行笑道:“唉,书记辛苦辛苦啊,这个报告我们进行了认真研究,书记满意就好,就好!”

任南行看了方东一眼,方东也附和道:“这都是秘书长指导有方,主要的观点是书记沿途作的指示,基本上是按书记的思路整理的。”

这时刘扬帆办公室电话响了,刘扬帆接了电话,任南行和方东看也没有什么事,就赶紧退了出去,关上门。

刘扬帆的妻子宁曼是海清省师大毕业的,留校当了中文系的教授。宁曼打电话问刘扬帆今天是星期五了有没有回去。刘扬帆歉意地说:“这周回不去了,台风可能要来,高考又将开始,省里刚发了明传电报,是不能回去了。这样,我叫司机来接你,你来海川算了,都一个多月没见了,我也想你啊!”

宁曼心想,自己还是可以走得开的,还是自己到海川比较妥当:“那只能如此,我明天上午九点半出发,你安排车来接我吧。”

第二天上午11时,宁曼到了海川市的家,宁曼看刘扬帆住的房子虽然有人收拾,但毕竟是一个人住,总有些凌乱和冷清的感觉,便在客厅、房间整理起来,又将刘扬帆已洗的冬天的衣服、被子拿出去晾,上上下下做了一次卫生。刘扬帆看快12点了,就笑着对宁曼说:“我们去木欧海边鲜吃午饭。在海边,也可以看看大海,叫几位干部一起去!”

宁曼擦了手,摇了摇头说:“都是周末期间,难得让干部们休息,一个月拿的工资就是那么少,还天天烦人家干嘛?老麻烦人家心里难受。我在学校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做。还是自己来吧。”

刘扬帆觉得宁曼讲的有理。这些年当了官,动嘴的能力提高了,可动手能力差了,今后要是退休,真的连买机票上下飞机都麻烦。

宁曼说:“我在家炒几个菜,你叫办公室的几位同志来,他们都是为你服务,我也得感谢一下。”

刘扬帆没想到宁曼的心既慎密又善良,心里不禁一热,还是学者有修养,走近几步,拍拍宁曼的肩膀,猛地发现宁曼头上有了几丝银发,不觉一惊,都50多岁了,唉。宁曼把头靠了过来,偎在刘扬帆的胸脯上。

方东周末正在家里,为明天方洋高考上网查询一些信息。方洋已经把姑姑家作为高考的大本营了,反正爸爸也顾及不到自己,也帮不上忙,在姑姑家住更方便。这样,方洋在姑姑家里住了一个多月。方东给方洋挂了电话,说明天要高考了,今天还是回家来,爸爸有些事要与你探讨,你也轻松一天,不要太紧张了。方洋听方东这么一说,也挺高兴,就骑着自行车回了家。刘扬帆打来电话,问道:“在干啥啊,方东,我是刘扬帆啊!”

“正在家里呢!有何指示啊,书记?”方东答道。

“宁曼从省城下来过双休日,也不到外面吃饭,准备在家里炒两个菜,你过来吧,也可以和她聊聊文学,她听到我满嘴的官腔也讨厌。”

“我马上到。”方东马上打电话调车。

这时,电脑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李好的人头,一跳一跳的,忙点击了一下,李好已问话了:周末在忙什么呢?方主任。

方东赶紧敲了键盘:刘书记叫我去他家,他夫人来了。方洋明天高考,我本想陪他陪一陪,又不好向刘书记报告,你是高材生,又刚从学校出来不久,要么你过来和方洋聊聊,我去陪刘书记?

李好:这主意倒是不错,我和方洋不存在代沟问题。

驾驶员在楼下按喇叭催方东了,方东也没有下线,趿着鞋下了楼。

方东到了刘扬帆家,第一次见到宁曼,觉得她大概与孙佳这类人差不多,只是孙佳年轻些罢了,心想领导的妻子还是当知识分子的好,单纯些,也清高些,不俗气,只会助夫,不会害夫。

方东和宁曼寒暄一阵,宁曼就去炒菜了。方东转过头来和刘扬帆打了招呼:“书记,我这个人倒也会炒几个菜,并且比较拿手,不知你家里有没有海蛎?”

刘扬帆击了一下掌,说道:“刚好啊,驾驶员听说我和宁曼不出去吃饭,已买了几样菜回来,其中就有海蛎。”

“那好,等大姐炒几个菜后,我再炒一道海蛎煎。”方东笑着说道。

李好此时已在方东家里和方洋谈大学时的感受,李好对方洋说:“我就是清华大学毕业,对比我和你高中阶段的成绩,你考个清华、北大是不成问题了,就是报考志愿要注意。”

方洋看李好人年轻又青春,活力四射,心想,这个姑娘和老爸关系挺不错,也许是老爸的红颜吧。

李好看该吃饭了,就说道:“今天中午我请你吃午饭,我们一起吃麦当劳行不行?”

“那太好了,好久没去那地方了。”方洋说罢,便与李好两人骑着自行车上了麦当劳。

宁曼已煮好五道菜,听说方东煮海蛎煎不错,就说道:“方主任,你也露一手给我看看。老刘当个裁判,看谁的菜炒得好。”说着端了一碟西红柿炒蛋放在桌上,这边解下了围裙,递给方东。方东十分麻利地把围裙一系,刘扬帆哈哈大笑起来:“唉呀,还真象个家庭主妇。”

宁曼看方东的样子有些滑稽,笑道:“在家里也许是只懒虫吧?”

方东边炒菜边笑道:“在外是条龙,在家只好当只虫,当虫子的可以不劳而获啊!”

李好和方洋在麦当劳,边吃边聊,方洋问李好干什么职业,李好说先前是助教,现在是记者。方洋又问李好,当记者好不好?李好回答道,当记者自由些,发挥余地大些。李好又问方洋,今后想干什么?方洋回答道,也许去当记者比较好。

李好又问方洋:“你妈与你爸是同学吧?”

方洋说:“老爸和老妈倒是志同道合的夫妻,是牢不可破的老夫妻,我都挺羡慕的。”方洋心里想该把这些告诉老爸的红颜知己,免得今后多个后妈。

李好笑道:“看来你也挺懂事,有女朋友了吧?”

方洋笑而不答,一会儿说道:“似同学又似朋友,这样比较稳妥。”

方东炒的海蛎煎上了桌,刘扬帆已开了一瓶葡萄酒,给三个杯里斟了酒。

宁曼和方东边饮酒边聊古典文学,又从当代文学聊到外国文学,令宁曼吃惊的是方东是念经济系的,对中外文学居然也挺熟悉,笑问方东是不是不务正业?

“学而不用、学非所用在当今是十分普遍的现象。文学仅是个人爱好。从心灵上净化自己,必须有文学的熏陶,每个领导干部都学点文学,也许会避免许多不该有的个人精神生活上的失误吧!”方东答道。

刘扬帆就不是这场对话的主角了,边饮酒边点头,插话道:“似乎言之有理,中国封建社会的历史那么漫长,学而优则仕,看来文学在历史传承上的贡献不小啊!”

“譬如书法,古代没有一个读书人不拿毛笔的。练书法也可以净化人的心灵,使浮躁的心安静下来。传统文化中的国粹,我看书法占有特殊的一席。”宁曼又从文学引到了书法。

方东点头称是,说道:“这方面我深有体会,只不过现代有的领导练书法已带着完全的功利性质,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宁曼听了一会,对刘扬帆说道:“你这个当书记的,能够得到这种主任辅佐也太幸福了,可不能一直留人家在身边。该封一方诸侯的可要封啊。”

刘扬帆端起酒杯敬了方东一杯,方东也一饮而尽。刘扬帆说道:“来喝酒,方东本来就当过县长,是我爱其才,才又弄来当主任。市委办虽小,但人际关系复杂,没有一斤半两的,只怕做不好,没办法啊,只好辛苦方东同志了,先耽误他一两年。所幸方东也比较体谅。至于亏待不亏待方东,也只能以后再说了。话说早了不合适。”

刘扬帆、方东、宁曼三人把一瓶酒喝了个底朝天,六道菜也一扫而光,刘扬帆说:“一点都不浪费,说明两人的手艺都不错,平分秋色嘛。”说罢和方东出了门去散步了。

两人走出房门,正午的阳光洒在白玉兰树上,路上却是阴森清凉。刘扬帆问方东,任南行这人如何?方东想了一会儿说:“挺不错的。”

刘扬帆嗯了一声,心想方东此人即使有委屈也不愿说别人的不是,确实有些道行。但这种性格说它好,那是相对于维持同事间的团结。说它不好,就是万一真的有什么不良事迹,这种包容可就成了包庇,难免让不知情的领导做出错误决策。当下也就不谈这个话题。方东停了一会儿又说,刘一蕉这人也挺不错,有机会还是让他下去当个县长,不然又误了年龄。而且他若是下去,刘东进还可以顶刘一蕉的位置。

刘扬帆又嗯了一声,手机恰在此时响了起来。刘扬帆一看是任南行打来的,便接了手机。任南行报告说,陈同中午到了海川市,刚才在海川宾馆的606房间。刘扬帆说,这就过去。方东忙给刘扬帆驾驶员挂了手机,等车来了,送刘扬帆上了车后,又回到家里。

原来刘扬帆和方东散步时,缪昭丽正在高中同学黄佳家里打麻将。黄佳是原来老专员黄道明的孙女,黄道明的房子与刘扬帆的房子隔了三排,刘扬帆和方东走到黄道明房子前,缪昭丽在楼上见了,忙闪进卫生间,给任南行挂了手机。任南行觉得最近方东和刘扬帆独处的时间比自己还多,这样下去恐怕会被方东架空,忙给刘扬帆挂手机通报陈同到海川市。

陈同这次到海川市本是秘密的,单独约见任南行,告诉任南行,最近有几件事要引起重视,都是来信反映任南行、郑玉类在清城县、海平县一些项目中的事,并告诉任南行,有些事已在省里有关部门做了沟通,能压的已经压住了,必须想办法把有关问题疏理掉,免得今后一有风吹草动就生事。

刘扬帆到了606房间,任南行迎了出来,陈同正坐在沙发上品茶,指了一下旁边的沙发示意刘扬帆坐下,刘扬帆笑着说:“老书记来也不打声招呼?”

陈同哈哈笑道:“路过宝地,本不想打扰,任南行刚好打手机,行踪暴露了,只好在宾馆休息会儿,这不给你挂了手机。”任南行看两人谈起来了,就借口离开了房间。

陈同看任南行离开了房间,又对刘扬帆说:“任南行这个人人品还是挺不错的,但要给他一些工作压力,有机会了给推一推。”

刘扬帆打了个哈哈,说道:“老书记交待的,我会尽力而为。”

两人不着边际地聊了些省里的事。陈同借口要陪同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部署防台工作,执意要回省城。见陈同如此说,刘扬帆也不好挽留了。

下午昆虫台风越过了台湾海峡,海川市各县(市、区)普降大到暴雨,局部区域特大暴雨。省防汛抗旱总指挥部发来紧急明传电报,指出:海宁区局部山区24小时过程雨量将超过300MM。方东吓了一跳,明天高考能否顺利进行?

下午三点,刘扬帆主持召开了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市防汛抗旱总指挥部传达紧急明传精神,刘扬帆要求各位领导立即奔赴各自的挂钩县,指导抗洪工作。

会议一结束,方东心想:全市防洪形势可能是海宁区最严峻。海宁区承接了清城县、东宁县、海平县三县的径流,汇集在海川河,海川河是全省第二大河,海川河上游在不同的县建了20多座电站,一旦20多座电站开闸腾库,海宁区的10个沿河乡镇将遭受灭顶之灾。在去市防汛抗旱指挥部路上,刘扬帆、任南行和方东同坐在刘扬帆车上。方东硬着头皮,十分严肃地向刘扬帆阐述自己的看法:省里的明传电报明确指出海宁区过程雨量是300毫米,海川河上游的几个县过程雨量超过200毫米,现在各县普降大雨,雨水正在聚积,海宁区如不采取措施,必成灭顶之灾,具体建议:一是通知海宁区必须调集所有运输工具前往海宁区沿河的10个乡镇,在下午6时前,将明天高考的考生全部接到城里;二是通知沿河乡镇,务必在下午6时前全部组织群众上山避洪或往安全的山上寺庙避雨;三是通知市防汛抗旱指挥部协调调度上游的20多个水库,不得同时下闸腾库,保证下游安全。

刘扬帆拍了一下脑袋,说道:“唉呀,下午的会议只强调面上部署,倒是忘了强调重点区域,刚才方东建议的几条十分重要……”

任南行打断刘扬帆的话:“书记,是不是回头再回去开个会部署……”

“来不及了,再开会就会死人。”刘扬帆说道,“方东,你立即将这三条意见通知海宁区委书记林先景,区里不必开会了,分头叫区委办安排多人口头通知各乡镇,所有抗洪工作由乡镇全权就地负责。另外,通知区里成立300人的应急分队,调集运输车10辆,准备油、水、米等食用品60吨,随时准备抢险。”

方东口头通知了林先景。林先景召集区委办10人,按方东的口径通知了10个乡镇,前后不到10分钟时间。刘扬帆满意地转过头朝方东点点头,方东松了口气,右眼余光扫了一下任南行。任南行面无任何表情。

刘扬帆一行到市防汛办已是4点钟,海宁区10个乡镇风大雨急,水情告急,各乡镇都在组织群众撤离,海宁区组织的300人应急分队开始往最下游的交都镇集结。

刘扬帆到防汛办后不久,郑玉类带着陈学美也到了防汛办,防汛办一片忙乱。海宁区的10多个乡镇书记、乡长更是忙乱不堪,一边是区里的问询电话,一边是市防汛办的问讯电话,郑玉类还直接与各乡镇联系。刘扬帆觉得这样下去势必干扰各乡镇的抗洪工作,遂向方东说道:“由各乡镇全权独立组织群众撤离,不得出现死人。”市防汛办立即停止了与乡镇的直接电话联系,区里与乡镇联系也明显减少。

下午5:30,。海宁区委书记林先景在交都镇渡口打手机给刘扬帆,交都镇的洪水已过了省道公路,大量的客车在运送到城区的人员,大部分是考生。刘扬帆正想做指示,对方手机突然断线,再拨打过去,已无法接通,沿线乡镇通讯全面瘫痪,刘扬帆心急如焚。

下午6:00,洪水已漫过省道5米,交都镇三层楼房子已被洪水淹没2层,待刘扬帆赶到交都镇渡口时,隐隐约约看镇区的房顶上站满了群众。

在交都镇渡口,应急队员面对洪水毫无办法,冲锋舟进入不了镇区,车辆更无法驶入。刘扬帆下令沿海的三个乡镇迅速调集20艘快艇。大约过去20分钟,20艘快艇到渡口集结。刘扬帆准备上快艇,被方东和林先景死死拉住,方东大声说道:“您万万不能进去。现在里面情况不明,水路复杂,只能安排水性好的同志下艇,与镇里的干部取得联络。”林先景浑身湿透,瘦弱的身躯如落叶般,似乎随时可能被风吹走。20艘快艇在沿河有关村的支部书记、村民主任率领下“突突”地往前进,但只能开到交都镇区,上游的乡镇根本无法前进一步。

晚上7:10,水势开始回落,天也黑了下来,省武警总队调集的200抢险战士也赶到交都镇渡口集结。刘扬帆迅速指示通信部门必须在第一时间恢复瘫痪的通讯系统,为抢险提供通信保障。

晚上8时洪水退回大海中。

供水、供电、通讯部门职工分坐10辆车迅速赶赴10个乡镇。

武警部队、消防官兵、预备役人员、区应急大队700多人分乘30多辆卡车、消防车长驱进入10个乡镇。

刘扬帆经与郑玉类商量,在交都镇设立临时抗灾指挥部,由刘扬帆负责指挥,郑玉类赶回海川市防汛办指挥其他县(市)的救灾工作。

晚上8:30,通讯恢复,刘扬帆陆续接到10个乡镇的报告,群众无一人伤亡,但群众房屋倒塌不计其数,高考考生有6人尚未找到,其他全部在水涨之前到达城区。

刘扬帆迅即下令,要求各有关乡镇领导务必在晚上10点前将考生找到送往考点,准备明天高考。

方东在交都镇迅速草拟了乡镇抗灾自救10条意见,当晚8:50,刘扬帆在交都镇政府召开了紧急会议,全面部署抗灾自救工作。

据方东了解,市里下达群众撤离意见后,多个乡镇的群众被洪水赶着跑,洪水和人距离不过3米,来不及撤离的群众只好爬上自己的屋顶,好在乡镇干部指导有方,一部分群众往山上寺庙撤离,一部分群众往砖混结构屋顶撤离,所有学生在洪水来临之前都放学回到家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各乡镇组织群众撤离的时间前后只有2个小时。方东舒了一口气,所幸啊。幸哉!

刘扬帆、任南行、林先景、方东和其他赶来的市、区领导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刘扬帆跑了10个乡镇,救灾队员都在帮助群众冲洗房屋,分发食品。

深夜1时,方东接到市教育局的报告,6名考生都是家住自然村的学生,被洪水阻拦,无法前往城区,只好在就近的乡镇避雨,通过几个小时的寻找,都联系上了,各乡镇分派了车辆于晚上12点前送往考点。刘扬帆接到报告,一直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凌晨1:30,刘扬帆接到报告:海清省的东风县县城进水达3米,高考无法正常进行,教育部同意海清省的意见,择日组织高考。刘扬帆喘了一口气:天助、人助考生啊!抗灾在于及时,迟一步就会死人,死成百上千人啊!

方东掏出手机,看到一条信息,是方洋姑姑在8点时发来的,当时根本无暇顾及:阿东,我和方洋知道你此刻不在海川市,放心吧,方洋情绪正常,我明天送他到考点参加高考。

这才记起方洋也要参加高考,方洋比乡下进城的考生不知幸运了多少倍。方东在心里默默祝福方洋和所有考生都能考出好成绩。

天亮了,海川市风平浪静,台风已转移到了蓝河省。这场80年一遇的洪水给海川市尤其是海宁区带来了巨大损失。

刘扬帆在市防汛抗旱指挥部听取气象专家情况汇报时,深刻指出:过程雨量大是客观原因。但海川溪上游建的20个水库,基本上都是私人承建,市防汛抗旱指挥部调度很难,20个水库没有错峰放闸腾库,造成下游洪水10多分钟高涨1.2米,这是教训。天灾不及人祸哪!

高考的三天,也是海川市抗灾自救最紧要的三天。台风过后是高温,防抗疫情是抗灾的重点,方东跟随刘扬帆跑遍了所有受灾的县(市),刘扬帆沿途做了不少指示,方东和郑新海一一整理后传达给各县(市、区)。方东回到家里,人瘦了一圈。方洋眨巴着眼睛说,考试发挥正常。来次台风也挺好的,老爸不在家,不然压力可大了。瞧老爸一脸胡子,比往常帅多了,人也瘦了,减肥完全成功啊。说罢,又扭过头来,说:“差点忘记了告诉你,我已经决定报考清华大学新闻系了,免得你今晚睡不着,拜拜!”做了个鬼脸,开了房门,说:“我和同学唱OK去了。”

方东想想,又笑笑,内心里感到一阵自豪,这孩子有点像自己,有困难不求人,靠自己克服。

方东坐在沙发上,想站又站不起来,一阵疲倦袭了上来,慢慢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大约20分钟,手机响了起来,方东艰难地睁开眼睛,接了手机,是李好的。李好告诉方东,三天前洪水到达的前一个小时她已深入到洪水最重的仙冈乡采访,如果群众迟撤离5分钟,死伤将不计其数,群众都说这次抗灾上级指挥及时,事先已下发了明传电报,各村都有准备,等到市里下达撤离命令时,群众自觉往高处撤离,与海上养殖区的群众撤离大不一样。

方东听李好说完,打个呵欠说道:“你这个记者就是与众不同,都走在别人前面……”说着,一阵浓重的睡意袭来,他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李好“喂、喂”喊了几声,见方东没有回答,以为信号不好,准备挂机,却听到听筒那一端传来了浅浅的鼾声。李好拿着手机愣了一会儿神,然后对着话筒自语道:“方主任,你也真是太累了,睡个好觉吧,晚安!”李好挂了电话,踱步到窗台,看着黑黢黢的夜幕,心潮久久没有平静,她说不清自己是从哪一天开始,对这个叫做方东的男人有了惦念。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10点,方洋昨晚回家是12点,到房间拿了床被子给方东盖上。第二天早上起来,看方东还没有醒,便上前去探探方东鼻子。“还有气息!”方洋自言自语,又做了个鬼脸,将面包和牛奶放在饭桌上,蹑手蹑脚出了门。方东醒来,感到浑身酸痛。吃了点面包和牛奶,拖着沉重的脚步下了楼。

到了市委办门口下车,一阵热浪袭来,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又感到一阵头晕,浑身无力,再看一眼两边的青石狮子,仿佛也中了暑般垂头丧气。

值班员看方东走路有些不稳,忙从值班室冲了出来扶住他,搀着他走到办公室。方东坐在位子上,忙叫值班员去取些风油精。

郑见敲门进来,见方东无精打采地坐着,便把一大叠文件放在方东面前,说道:“要抓紧看了,里面有几份是急件。”说罢立刻走了出去。

方东看着郑见象一团绯红的晚霞飘了出去,心想:郑见好象对自己完全关起了心扉,异常冷淡,都怪自己太冷落了她,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