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枕媛的案子很棘手,不管问什么她都能找各种借口推脱掉,可见这种场面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

一个仗着身份和国籍想钻空子逃脱的人最难处理。

按规矩办事,就势必要放人,可一旦放了她,那些她犯下的罪孽就会不了了之。

楚荆开在警局算是个硬茬,平日办案关上门,也不完全照着规矩来。

他是出了名的警痞子。

金枕媛坐在审讯室,双手双脚都被固定住,看着眼前的男人露出惊恐的眼神。

“你这是屈打成招!”

楚荆开摸了摸自己坚硬的寸头,露出一丝坏笑。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有人看到吗?”

他哪动手了,只不过是抓了十几二十几的爬虫全都丢在了金枕媛身上。

双手双脚都不能动弹的金枕媛只能被未知的恐惧折磨着,感受那些爬虫用坚硬的躯壳在她身上反复摸索,然后猝不及防狠狠咬她一口。

太恶心了。

这样的手段,比肉眼可见的殴打更折磨人。

她瞪大了眼,死死盯着楚荆开:“你不是警察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犯人?”

楚荆开拉过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在她面前坐下,语调轻哼:“你不是犯人吗?怎么敢这么嚣张跋扈为自己开脱罪责。”

金枕媛被狠狠噎住。

审讯室里的门被关得严丝合缝,除了他和金枕媛,再没第三个人,监控被他关了,现在可不就是他为所欲为的时候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身子歪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一身匪气。

“金枕媛,你杀了那么多人,现在还想钻着空子独善其身,你晚上睡觉不会做噩梦吗?”

做噩梦?

金枕媛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不过就是死了几个人,也值得她做噩梦。

她烦躁地扭动身子,躲避身上的爬虫,觉得自己的理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忍受煎熬。

她真的快疯了。

“我的事情已经不归你们警局管了!明天我就会被送回去,如果在那之前,你敢做出伤害我的事情,你一定会受到法律制裁!”

“你这个杀人绑架犯都不会受到法律制裁,我怕什么啊?”

楚荆开抽口烟,悠闲地吐出一口烟雾,“对了,忘了告诉你,你身上那些虫子,有一种叫隐翅虫,隐翅虫你应该听说过吧?有毒的,被它爬过,咬上一口,你就会中毒,会皮肤溃烂,严重点,你会死的。”

“那些虫子,只是不小心飞到你身上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如果你死了,也只能算是一种意外。”

金枕媛再次瞪大了眼。

她没想到眼前这个警察,竟然比她还要无法无天,比她还要可怕。

她的嘴唇颤抖着,恐惧从瞳孔映照出来,脸色很快就变得苍白,又毫无血色。

“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楚荆开咧开嘴露出一个痞坏的笑,“我只是想知道,你跟陈清念或者姜行川有什么特殊的渊源?”

金枕媛的表情顿了一下。

半晌,她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跟他们没有任何渊源,我只是听说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双生花的故事,你听过吗?同生共死,你死我就不能独活的那种,他们一辈子都要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楚荆开叼着烟,斜着眼瞅她。

“然后呢?这跟行川有什么关系?”

金枕媛的眼睛亮了,“怎么没关系,姜行川他是蛊王,他身体里有一种双生蛊,又叫子母蛊,就是跟双生花一样的,双生蛊不能分离,他们要互相契合在一起,才能活下去,一旦被分离,倘若其中一只蛊出意外,那另一只蛊也会受牵连。”

“双生蛊是一种绝杀的生死蛊,蛊死人亡,蛊不在了,人就会死掉。”

楚荆开听得云里雾里。

他隐约知道姜行川在养蛊的事情,但是他怎么可能是蛊王呢,这个说法听着就很天马行空啊。

他跟姜行川认识几十年,知根知底。

现在却忽然告诉他,姜行川是蛊王,这种震撼未免太大了点。

还有什么双生蛊,什么子母蛊,什么蛊死人亡。

他完全听不懂金枕媛神神叨叨地在说什么。

“你的意思,陈清念和姜行川体内,都有双生蛊?”

金枕媛点头,“这是我很早之前在一个山谷小镇听到的秘密,我想验证。”

楚荆开这下有点明白了。

“你的意思,你想确定他们体内是不是真的有互相牵连的双生蛊,所以才故意抓走陈清念进行折磨的?你是不是有病?你验证出结果了吗?”

就为了一些根本无法证实的传言,她差点把陈清念丢进海里淹死。

费了那么大周章把姜行川引过去,难道就是为了杀掉其中一个人,然后观察另一个人是否也会跟着死掉吗?

真的是太荒谬了。

在她眼里,人命是可以随意被屠戮为自己答疑解惑的吗?

楚荆开掐灭了烟蒂,拍拍衣角站了起来。

“金枕媛,我看你真是疯得不轻。”

他转身欲走,金枕媛立马惊恐地喊住他:“你要走?我把秘密都告诉你了,你应该帮我把隐翅虫拿掉的!”

楚荆开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停顿一秒,他无所谓一笑,“我有说过你告诉我,我就会帮你吗?”

“什么!”金枕媛身上本来就有伤,现在手脚都不能动弹,只能无能狂怒,“你这个骗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自求多福吧。”

楚荆开丢完一句话,冷淡地拉门离开。

只留身后一阵阵撕心裂肺的低吼声,和崩溃的叫骂声。

原来随意践踏别人生命的人,也会这么畏惧死亡。

其实她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隐翅虫。

他放的都是一些无害的七星瓢虫,只是瓢虫的壳很硬,在她的肌肤上窸窸窣窣的爬行很难被忽视,所以她才会觉得毛骨悚然。

人吓人,才会吓死人。

楚荆开揉了揉眉心,看了眼时间,早就过了下班点,现在已经是深夜。

他收拾完东西转身离开警局。

在停车场的花坛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脚步放慢,那身影在夜色中一点点清晰起来,是何苗。

原本坐在花坛边托腮打瞌睡的何苗听到脚步声,猛地睁开了眼,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楚警官,你忙完了吗?”

“你一直在这等着?”

何苗点了下头,“是啊,我一直在等你。”

“怎么不进去找我。”楚荆开拉开车门,示意何苗上车。

何苗揉了揉发酸的腿,挪着步子坐到车里,等到两人都坐下,她才回答:“你知道的楚警官,我不敢进派出所,我害怕……所以只能在外面等你。”

楚荆开笑了声:“你不是也害怕警察,怎么,现在坐在我的车里就不害怕了?”

何苗有些尴尬地挠头。

怕。

当然还是害怕,像她这种搞封建迷信的人,还是很害怕会被警察当成骗子抓起来的。

但这眼下不是特殊情况嘛。

“楚警官,我担心清念,所以想问问你那个女魔头怎么样了,会被判刑吗?”

楚荆开看了她一眼:“不会被判,她明天就要被遣送回国了。”

何苗有些义愤填膺,“难道就要这样放了她吗?”

“当然不会,恶人自有天收,这你不用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