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橘在屋檐下蹲着打盹。
风吹雨动,偶尔落在它的脑袋一点点雨滴,它会抖一下耳朵,甩掉雨水,然后接着闭目养神。
陈清念蹲在距离胖橘半米的地方,缩成小小的一团。
雨夜的凉气沾染到身上,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身后的门不知道过了多久,又被人拉开,姜行川长身而立,低头就看见一猫一人蹲在他的屋檐下。
一个赛一个的可怜兮兮。
“怎么还不走?”
陈清念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抬头望他:“雨太大,没伞。”
姜行川折身进去,带了把伞出来递给她。
陈清念磨磨蹭蹭站起身,接过伞。
两人说话的声音扰到胖橘,它不情不愿地看了他们一眼,喵呜一声,慢吞吞起身挪了个地,离他们更远一些。
陈清念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委屈:“手机关机了。”
姜行川沉默。
盯着她看了好大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给你叫车。”
是铁了心不会留她过夜了。
这么晚,又下这么大的雨,陈清念以为姜行川怎么着也会心软。
但没想到,他真的可以这么决绝。
真不愧是小姜爷,做事从来都不给任何人留余地。
陈清念叹了口气。
“姜先生,我自己回去吧,不用麻烦你了。”
姜行川落在屏幕上的手指顿了一下:“你自己怎么回去?”
陈清念很淡定:“走回去。”
说着,她打开了手里的伞,葱白纤细的手指握住伞柄,孱弱到让人心疼。
她身子单薄,冷风一吹,就不由得缩一下脖子。
她提步走进雨里,一步一咳,纤弱芦苇,让人看得直皱眉。
“陈清念,你在跟我怄气吗?”
陈清念站在院子里,撑着伞,有些茫然地回头。
她用那双无辜的杏眸看他:“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姜行川揉了一下发痛的眉心。
苦肉计!
肯定又是苦肉计!
陈清念明知道怎么做会让他担心,让他难受,她偏要做。
就是为了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进了屋,但是却敞开着门,没关。
陈清念站了一会儿,又倒了回去,进了姜行川的公寓,又顺道带上了门。
姜行川拿出她上次穿过的睡衣,已经被洗干净,带着洗衣液的香味。
“自己去洗澡,然后去客房睡。”
陈清念哦了一声。
半小时之后,姜行川的**多了一个人。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一团乱。
“不是让你睡客房?”
“那你为什么不锁门?”
陈清念半张脸埋进被窝,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她往姜行川身边靠了点,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她问得理所当然。
姜行川不关大门,是为了让她进来,不锁卧室门,难道不是一样的意思?
“陈清念,你别得寸进尺,我们已经分手了。”
陈清念委屈巴巴地看他:“分手了就不能睡一张床吗?”
姜行川侧过脸看她,这姑娘京大的物理高材生,那么高的智商,不可能这点道理都不懂,她分明就是耍无赖。
不仅嘴上耍无赖,还把一只冰凉的手塞进他的睡衣里,贴着他的皮肤暖着。
塞一只手就罢了,没过一会儿,一只冰冰凉的脚也伸了过来,塞在他的腿弯下。
她用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看他。
“姜先生,我好冷。”
姜行川理清了思路。
陈清念不想跟他复合,但是想睡他。
而他以为,只要跟陈清念分手,她那样古板的小脑袋就不会接受跟他睡这件事。
但实际上并不是。
那现在所有都乱了。
他不想睡陈清念,所以提了分手。
陈清念想睡了他,所以答应分手。
姜行川闭上眼,不想再理这层乱七八糟的关系,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和陈清念保持距离,起码除了同床共枕以外,不会再发生其他的事情。
“姜先生”黑夜里,一道细微的声音传来,“其实做一次,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姜行川闭着眼问她:“那对你呢?”
“对我怎么样都可以的。”
“不行。”
陈清念往他身边挪了点,“为什么不行?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你不欠任何人的。陈清念,你是你,我是我,你不欠任何人,也不欠我任何事,我自己就会养蛊纵蛊,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
“那你想到其他办法了吗?”
陈清念已经完全挨着他了,一只手圈住他的脖子,把下巴枕在他的肩窝处,说话的时候有呼吸落在他脖间。
她真的很执着报恩这件事。
就是中了邪一样。
哪怕自己会死也要把这个恩报了。
姜行川实在无法理解这样自毁式的报恩方式。
他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陈清念额头,“要么,你老实躺回去,要么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你选一个。”
好冷漠啊。
陈清念叹了口气,她选第三个。
“姜先生,我能咬你一下吗?我有点睡不着。”
她喜欢咬人。
这是姜行川前段时间才知道的秘密。
他没再说话,收回手指,闭上了眼。
哦,这是默许了。
陈清念欢天喜地地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他的下巴上,“谢谢你。”
姜行川冷哼一声。
陈清念在黑暗中摩挲着扒开他的衣领,趴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很疼。
姜行川躺着没动。
任由她小狗一样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咬完肩膀咬脖子,咬完脖子咬胳膊。
陈清念的手指触摸到他手臂上的纱布,动作停了一下。
“姜先生,你受伤了?”
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嗯。”
“还疼吗?”陈清念趴在他的胸口,手指很小心地摸到纱布边缘,心里有些发酸。
这应该是救她才受的伤吧。
姜行川回答:“不疼。你咬完了吗?咬完了就躺下睡觉。”
陈清念舔舔干涩的嘴唇,就在他胸口趴下了。
脸贴着他心口的肌肤,她的温度有些高,竟然让他的肌肤有了被灼烧的感觉。
姜行川抬起一只手覆在她的额头上,“发烧了?怎么这么烫。”
陈清念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没有,热的。”
姜行川才不信,他拍拍陈清念的肩膀,“去旁边躺好,我给你找体温计。”
陈清念没动。
黑暗中,能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她声音有些哽咽:“姜先生,前男友都会对前女友这么好吗?”
会收留她,会允许她耍无赖,让她咬自己,还要照顾她生病。
明明姜行川表现得很冷漠。
好像再也不喜欢她了。
但又对她这么好。
姜行川不吭声,陈清念就趴在他胸口,大颗大颗的泪落下来。
“姜先生,我不想你死,所以,可不可以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我不会死,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做任何事,我跟你分手也不是因为其他事”他开始撒谎,“我只是不想要一个这么不听话的女朋友。”
“那如果我听话呢?”
姜行川心口一窒。
陈清念往上挪了点,贴着他的耳朵,“如果我听你的话,你还要我吗?”
他侧过身,把陈清念抱进怀里,“陈清念,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留下你?”
留下你,就等于时刻把你的命挂在刀尖上。
如果一开始,他就能确定双生蛊的子蛊在陈清念身上,他或许不会放任自己爱上她。
更不会允许自己跟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