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人群中有人低语:“这是何种花香?”

凌熠辰轻抚着手中的酒杯,目光深邃,锁定在台上那一抹鲜红之上,嘴角微微上扬:“花香,没错,是那总是带来意外之喜的木芙蓉。”

那一夜,温柔的歌声与不经意间飘散的木芙蓉香,成为了春宴上不可磨灭的经典,多年之后,依然为人所传颂。

树影婆娑之下,凌熠辰静静站立,凝视着舞台,他那暗红色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背后却藏匿着淡淡的苍凉与孤独。

眉头始终蹙着,似乎锁着一段永远无法解开的情结。

而站在他身旁的侍卫小七,平日里从不关心歌舞之事,此时却因为台上那袭熟悉衣裙的出现,勾起了嘴角:“大人,您看,衣裳都已经送给了她,为何还这般皱眉?”

凌熠辰揉了揉眉心,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确实,他煞费苦心,几乎将整个章州的春色都搬到了她的面前,只希望她能在异乡感受到家的温暖。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本想邀请她熟知的友人来弹唱,给她一个惊喜,谁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嫣然站到了台上。

凌熠辰不确定,这一切是否真的是嫣然所愿。

她不擅长说谎,刚才的试图模仿,却因内心的不安而显得局促,所有的谎言迹象,都未能逃过他的眼睛。

然而,舞台上的她,笑容即便被面纱遮挡,也无法掩饰那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知道,那是她真正的笑容。

舞台上的嫣然,那鲜活与快乐,与他记忆中的她,完美重叠。

只是,这样的率真性情,能否在这纷繁复杂的京城中,寻得一片立足之地,安然度过每一个春秋?

曲终,余音绕梁,这场表演,超越了所有人的期待,圆满而辉煌。

而对于嫣然而言,或许,这也是她人生中一个新的开始,一场关于自我找寻与成长的旅程。

嫣然不敢有一丝懈怠,她几乎是奔跑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指尖轻轻划过那一排素雅却略显陈旧的衣裳,迅速挑选出一套最为整洁合宜的换上。

接着,她站在铜镜前,用清水仔细擦去面上的淡淡脂粉,露出原本清丽脱俗的容颜。

这一切准备就绪后,她快步迈向凌予策的所在,脚步间带着些微的紧张与期待,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务必在仪式开始前赶到他的身边,尽忠职守。

夜幕低垂,繁星点缀,整个皇宫沉浸在一种庄严而神秘的氛围中,祝祷舞即将拉开序幕。

这是一场由皇室亲自主持、意义非凡的仪式,旨在祭天祈福,保佑国泰民安。

参与其中的未婚女子们,个个身着华服,她们将从皇后的手中领取代表各自命运的一枝花名签。

而当午夜的钟声敲响,仪式步入尾声时,一名被命运选中的“女夷”将会诞生,她将承担起京城一年内所有节庆游行的赐福重任,为所有女子的婚姻幸福祈愿,并且,这位女夷的形象将由宫中最负盛名的画师绘制,供奉于春日庙中,接受民众的瞻仰与膜拜。

女夷的选拔,每年都是城中热议的话题,它不仅仅是对美貌与品德的考量,更是无数少女心中的梦想。

据说,如今高居皇后之位的那位女子,当年正是在这女夷的行列中,以其出众的才貌和善良的心灵,被命运的洪流卷入皇室,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小侍女,一跃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甚至最终赢得太子的青睐。

因此,每当春日宴来临,无论是身世显赫的贵族千金,还是身份卑微的侍女仆役,都在内心深处暗自希冀,梦想自己能够成为下一个传奇的主角。

“嫣然,你是否也曾梦想过成为那万人仰望的女夷?”

外间的传言和流言如风一般传入耳中,嫣然一边整理着因疾行而变得凌乱的发丝,一边努力平息着自己因赶路而变得粗重的呼吸。

这个问题,她从未深思过,但在那一刻,或许是出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她几乎未经思考便轻轻点了点头。

然而,当凌予策那温润如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询问同样的问题时,她像是被惊醒一般,连忙摇头否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小的不敢有此非分之想。”

话语中透着真诚与谦卑。

凌予策闻言,微微侧头,那双细长而富有艺术感的手轻轻滑过她的下巴,仿佛在不经意间,他捕捉到了她额头上未干的汗珠,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看你,总是这样风风火火的,连汗都没来得及擦干净。”

他的话语中带有一丝丝责备,更多的却是温柔,“我并未差人去找你,只是希望你能放松一下。很遗憾,你错过了刚才那场来自章州的精湛表演,其音律之美,确是余音袅袅,绕梁三日而不绝。”

说到这里,凌予策似乎想起了什么趣事,嘴角勾勒出一抹更深的笑意。

“在我看来,你若真有这个念头,也没什么不好。我的愿望,无非是希望你过得更好,如果有什么更好的机会,没有人会比我更乐见其成。”

凌予策这番温暖人心的话语,如同春日里的一缕阳光,穿透了嫣然心中那层薄薄的阴霾,她的眼中闪过感激的光芒,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这份情感。

唯有低下头,沉默地泡制一壶新茶,恭敬地递到了凌予策的手中,心中暗自发誓,待会儿定要更加尽心尽力地为他按摩,聊表感激。

而关于成为女夷的梦想,对嫣然而言,始终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泡沫,美丽却脆弱。

“即便她真的有这个念头,恐怕也是无稽之谈。”

慕容欣缓缓踏入了这片静谧,她来得稍晚,显然是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她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步走到凌予策身边,落座于那特意为她留出的空位上,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遗憾:“予策哥哥似乎忘记了,虽然并无明文规定,但历来女夷之选,不论朝代如何更迭,都是出自高门大户,哪怕是宫中最卑微的丫鬟,也没有听说过有哪位出身贫贱之人能获此殊荣。”

“何等出身?”

嫣然一时之间未能反应过来,心中升起一抹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