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容气呼呼地去找皇甫焌,在下人们的一路指引下,她来到了皇甫焌处理正事的书房。

听起来很严肃似的,如果只是因为吃饭好像没必要这么打扰这位殿下,扶容怂怂的往后退了一步,琢磨着冤有头债有主,应该去找管家算账。

对就是这样,扶容说服了自己,转身要走的时候,听见后头有声音传来:“来都来了,怕什么?”

扶容最受不了激将法,而且明明昨晚是两个人的尴尬,怎么就成了她怕?

她回过头去,故意怼他,“看来王爷很熟练。”

于是现下变成了奇怪的局面。

两人各坐一端,一个埋头装作苦吃的样子,一个动了两口就放下筷子,皱眉看她。

“安定侯府连个礼仪嬷嬷都请不起了么?”

扶容心里一阵无语,抬头怼他:“这儿就我们两个人,做样子给谁看?我说宁王殿下,您何必时时刻刻把自己绷成一条弦似的?”

弦绷太紧了可是会断的,扶容想说,又瞧了一眼面前人的脸色,发觉他昨日似乎也没睡好。

不知想到了什么,扶容匆匆低头,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好了殿下,食不言。”

皇甫焌被噎了一下,揉了揉眉心,有几份说不上来的疲倦。

余光一直观察这头的扶容,动作顿了顿,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昨天是不是没休息好?身体哪里不舒服么,可还有心悸失眠?”

昨日他们离得远,扶容没有受到影响,便没多想什么,但眼下看来,皇甫焌明显出了问题。

一边说着,扶容一面起身去探他的脉,男人静静看着她动作,摇摇头道:“失眠是老毛病了。”

“这些天一直没有好转吗?为何不告诉我?”

扶容语气变得有些严肃,皇甫焌略略一顿,才古怪说:“前些日子并没有,只是昨日夜里……”

昨日夜里,扶容顶着一身狼狈出去后,皇甫焌本想一块,结果刚起身,眼前便有些晕眩。他当时没多想,只以为是之前没休息好的后遗症。

便忍耐着泡足了时辰,出来后回房休息,分明倒头就睡,第二日起来却还是疲倦。

听着这些,扶容轻轻抽了抽嘴角,心想原来是起晚了导致早膳晚了啊,还以为你公报私仇呢。

因为误会了人,扶容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紧接着便严肃起来,“下次出现这种事,还望王爷派人过来告知。你现在身体还未好全,是最容易吸收煞气的时候,不该如此大意。”

好吧,其实是她有点大意了,以为离得远没什么,前些天皇甫焌也照样行动自由。

可谁能想到,这堂堂天子脚下,最最繁华的京城,居然一连能碰上两个邪门地点。

扶容不禁觉得,恐怕是昏君无道,才使天有异象,乾坤倒倾。

这话自然说不得,扶容摇摇头,嘀嘀咕咕地开口:“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你还没好全,就应该好好待在府里养病,等身体好了再折腾,现在好了吧,肯定是昨夜沾染了什么东西,这才……”

说着说着,男人却一直没有声音,扶容有些奇怪,抬头却撞进一双深邃眸子。

心脏霎时停跳了一拍。

她这才发现两人这会儿靠得有多近,几乎能嗅到男人身上清冽的冷香。

鼻间温热的呼吸和冷香交融,像某种精心调配的香料,熏得人晕乎乎的,似乎要沉浸在那双深邃漆黑的凤眸里。

一只手揽了过来,似乎搭在了她的腰上,扶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只愣愣地盯着那张放大了的俊脸。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越靠越近,仿佛要发生点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的时候——门外,突然被敲响了。

扶容瞬间清醒过来,一把推开皇甫焌,匆匆坐回对面去。

人尴尬的时候就会装作很忙,但对面那个却不一样,扶容清晰地感知到男人的眼神一直锁在自己身上,她突然有点后悔。

早知道就不让其他人下去了,她是嫌下人伺候吃饭麻烦,旁边有个人看着自己狼吞虎咽也尴尬。

结果不知怎么回事,皇甫焌居然也让其他人下去了,于是这儿就只留了两个人。

现在好了吧,就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会出事的啊。

扶容这厢胡思乱想着。

管家已经应声进来了,他瞧了一眼隔着老远的王妃娘娘,心中虽有困惑却也没有多问,只是恭敬道:“王爷,外头有人求见,据说是秦家秦远朝。”

两人都没想起什么,皇甫焌眼神仍停留在几乎魂游天际的扶容脸上,一面淡淡回答:

“说过多少遍,本王不见任何人。”

往常话说到这里就该走了,但这次管家犹豫了,“回王爷,那位秦远朝,说是娘娘的旧识,来见一见她。”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扶容迟钝地抬起头来,回想了一下刚刚听到的。

“啊?……啊。”

另一边,秦远朝立于堂中,他书生模样打扮,一派儒雅,只是眉头始终紧皱,浑身有些紧绷,多少破坏了那几分翩翩公子的气质。

光看外表,大概没人能想到这让就是接管北疆兵权的秦家二公子,周身气度全然是一个读书人模样,温和到毫无攻击性。

目睹这一切的皇甫焌脚步也顿了顿,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悄声跟上来的扶容,眼角一抽。

分明也是正经拜过堂的王妃,却不愿在人前露脸是什么毛病?

皇甫焌说要去见见秦远朝的时候,扶容没有说什么,结果等皇甫焌起身,她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等等我也要去?”

“那不然呢?”皇甫焌反问了一句,扶容匆匆摆手,“我就不去了吧,我也不会待人接客的礼仪。”

这话说的,皇甫焌越发质疑她前身在安定侯府是怎么度过的。

“从未听说过安定侯府不教这些,传出去就是在京城也独一份。”

扶容咳了一声:“这都是题外话,人家客人还在前面等着呢,事出紧急,求你了王爷,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卧床休息。”

也不是扶容不好奇,主要是不想见到原主熟识的人,尤其在秦远朝对原主还不错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