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课的话,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过了好一会,禹承泽才回复,穆晚晴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会什么,干脆就不回了,关机睡觉。

她是没想到禹承泽说的明天竟然是在凌晨四点钟。

她被禹承泽从被窝里强制抱出来,粗暴地套了一件厚重的大外套,也不管她清醒没,拦腰抱起就走。

等她终于过了迷糊劲,清醒过来时,他们已经在出城高速上了。

“去哪儿?”

穆晚晴扒着窗户看了一会,确定自己不熟悉这边的路,只好苦着脸问禹承泽。

“到了你就知道了。”

禹承泽也不多说,冷淡得像个陌生人。

天微微亮的时候,禹承泽停了车,穆晚晴也知道他们到哪儿了。

云市,从行政划分上来说,它属于青城,但实际上它离安城更近一些。

曾经安城人民和青城人民为了争夺云市吵得不可见,到底青城因为经济更受一筹,带走了云市。

而云市也是穆晚晴爷爷家所在的地方,她的小时候,就是和穆子期舒雅他们在这个安静祥和的小城里度过的。

巧合的是,禹承泽的外祖家也在云市,就和穆晚晴的爷爷家是邻居,所以他们小时候才一起长大。

“怎么想起来云市了?”

自从爷爷奶奶去世以后,穆晚晴就没回过云市了,仔细算算,似乎就是在禹承泽出国后没多久的时候。

“大哥哥心情不好,想来回忆一下过去。”

禹承泽停车的地方,穆晚晴还算有印象,是在离两家不远的一个小公园。

小时候,这里就是他们的游乐园,可以满足他们所有的游戏需求。

而今小公园还在,却已经和记忆里的小公园不太一样了。

这些年云市的经济一直不太好,或者说当年云市会被交给青城也是因为大家都清楚,云市发展不出什么经济来。

这里古色古香的东西太多了,工业无处安放。

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的人也习惯了这座小城的轻松安逸,没有什么太强烈的上进心。

说起来,云市已经是连续十几年的全国最适合养老的城市第一名了,这个小城里生活着的人,多是安于现状的人。

他们来得早,小公园里还有不少爷爷奶奶在锻炼身体,看着特别和谐。

两个人并肩走着,一个西装革履造型径直,一个穿着吊带睡衣外边套着宽松厚实的针织外搭,脚上穿着的是与全身搭配都格格不入的篮球鞋,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穆晚晴不知道禹承泽现在什么心情,反正她的心情很不好,差到家了。

“你回忆完了么?”

溜溜达达半小时过去了,穆晚晴搓了搓肩膀,无奈地问道。

她可以理解禹承泽的心情,但是这么邋里邋遢的造型,恕她真的无法回忆起什么过去,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小姑娘勤快哟,这么早就出来锻炼身体!”

谁知她好不容易积攒好了勇气问出了口,就被路过的奶奶打断了思路。

她冲老奶奶笑笑,不知道怎么接话。

“小姑娘要爱惜身体,出来锻炼身体就穿运动服,你这个吊带裙好看是好看的啦,但是太冷了,会寒气入体的哟!”

奶奶是个热心肠的人,拉着穆晚晴说了好一会话才松手走了。

她一直陪着笑,只觉得脸都笑僵了,一抬头正对上禹承泽含笑的眸子,瞬间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奶奶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拉着我的手,说了很多话,嘱咐我要注意身体什么的。”

禹承泽没接她的话茬,反而怀念起了过去。

他口中的奶奶就是穆晚晴的奶奶,一个精致可爱的老太太。

“我奶奶对谁都这样,你不用太感动。”

穆晚晴想起了老太太的性格,哑然失笑。

老太太有张和自己气质外表完全不符的嘴巴,每天都像机关枪似的,说个没完,哪怕是从未见过面的人,她也要拉着人家叨叨半天她的养生之道。

可惜,那么爱惜生命的老太太走得那么早,比一辈子都在抽烟喝酒闹脾气的爷爷还要早。

有时候穆晚晴也会想,如果老太太没有走那么早,是不是爷爷也不会走那么早呢?

“我知道,所以外婆和奶奶才会关系那么好吧。”

禹承泽的外婆是在他出国前一年去世的,如果不是外婆去世,他可能还会再晚一些时候出国。

那样的话……

穆晚晴不太喜欢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假设,所以后边的假如都被她甩到了一边。

过去已经过去,想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呢?

“我带你过来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禹承泽找了个椅子,用纸巾擦了两遍之后才让穆晚晴坐下。

两个人都看着前方,好一会,禹承泽才开口。

“什么问题?”

穆晚晴隐约有了预感,甚至有了一点期待。

“你当年,知道我去哪儿了吗?”

“我说不知道,你信吗?”

穆晚晴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正好看向她,两个人互相对望着,又释然一笑。

“我走之前给你写了信,投递在你家信箱里了。”

那个时候家里负责每天去信箱拿信好报纸的是她和穆子期,两个人一天一次轮换着来。

她有次生了病,被奶奶关在房间里,拿信的就成了穆子期。

等她病好了才听到奶奶说,禹承泽走了。

没有人告诉她,她生病的那天早上,信箱里有过一封写给她的信,她更不知道那封信在哪里。

“那你想不想知道,那封信的内容?”

见她一脸震惊,禹承泽轻笑两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封折痕明显,还有些破旧的信封。

“我知道走之前拿不到你的回信了,所以为了安慰自己,我写了两封,一封给你,一封带走了。”

穆晚晴定定地看着禹承泽,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难以平静。

“我,我很抱歉。”

这封破旧的信在穆晚晴眼里已经不仅仅是一封写满了少年心事的信件,它更像是过去几年里,禹承泽的缩影。

只要她伸出手接受了这封信,便也意味着,她接受的还有这封信的背后,有关禹承泽的一切。

“如果你觉得为难,可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