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可以拒绝四个字的时候，穆晚晴是雀跃的，她依旧不知道自己情归何处，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怎样的心态在面对禹承泽。
然而她满怀喜悦地抬头，却猝不及防地映进禹承泽饱含期待和难过的眸子。
她都知道的，这个人既然做了这么周全的准备，把她从倾城的繁华里拖回这座记忆的小城，又怎么会真的愿意得到一声对不起呢？
“好啊！”
穆晚晴心头郁结，面上不显，至少她自以为不显，嬉皮笑脸地接过了那封信，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这里打开，亦或是珍而重之地放进外套口袋，好像哪个都不行。
“饿了吧，去吃早餐。”
禹承泽神态自若地揉揉她的长发，牵起她的手，放进自己的风衣口袋里。
被风吹了很久的手乍然被放进温热的环境，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穆晚晴被动地跟在禹承泽身边，不时抬头看他一眼。
他没什么表情，除了隐隐有些上扬又被他强迫压下去的嘴角，真的看不出别的。
但只有这一点就够了。
小公园外不远就有早点铺子，做的是本国早餐老三样，油条粥和豆腐脑，不同的是，这里的粥口味多样，这里的豆腐脑甜咸自配。
来得巧了还能吃上老板娘的拿手茶叶蛋或是咸鸭蛋，都是他们自家做来吃的，有客人遇见了要一个两个的，他们也就象征地收个几毛钱。
穆晚晴记得小时候，奶奶和老板娘关系很好，老板娘经常会送咸鸭蛋去奶奶家。
时隔这么多年她已经不太记得味道了，只记得那颗鸭蛋是椭圆的，敲开了壳，用筷子一戳，金黄的油脂就流了出来，蛋黄沙沙的，泛着红。
她猜着禹承泽会带她来这儿，所以见到熟悉的门脸也没多惊讶，最多也只是感慨，都这么多年了，这里一点儿没变，连那个掉了“曰”字头只剩下个“十”的十点铺招牌都没换没修。
当年的少年如今翩翩公子气质冷凝，当年缠着老板娘要鸭蛋吃的小丫头也是长发飘飘。
两个人进去了，谁也没认出来。
“两位外地来的吧？来咱们十点铺吃早餐那可太讲究了，不是我吹，全云市找不出第二家比咱们十点铺更好的早点铺子来！”
那人看着也就四十岁左右，说话的强调是很正宗的云市方言，夸张的肢体表达方式加上最后结尾的那个大拇指，很有忽悠人的潜质。
“二位吃点什么？我瞧着你们倒是有点面熟，不是第一次来了吧？”
老板娘头发已经有些白了，和街头巷尾催儿女结婚跳广场舞的小老太太也没什么区别。
她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俩，就让穆晚晴蓦地红了眼眶。
她想起奶奶了。
“两碗阳春面，两个茶叶蛋。”
不等穆晚晴说话，禹承泽就点餐了，甚至没看一样老板娘手里的菜单。
见老板娘面露迟疑，刚才那个给早点铺站街的男人也要说话，禹承泽也难得露了笑意。
“吃了您的阳春面，走哪儿都是咱们小牌坊的孩子。”
小牌坊就是他们住的这片地方，当年叫小牌坊，五年前市区整改，这片儿成了建设路。
穆晚晴不懂什么阳春面的梗，不解地看着打哑谜的禹承泽。
“是小泽吧？”
老板娘只顿了顿就想起来了，再看向穆晚晴时就多了几分喜意。
“我就说看着你这丫头眼熟，是穆大叔家的晚晴吧？”
老板娘的年纪比穆爸爸大个十来岁，比穆爷爷少个十来岁，就自觉把辈分降到了穆爸爸那一辈上，她这么一说穆大叔，穆晚晴就彻底红了眼圈。
“嘻嘻，我好久都没吃您的茶叶蛋咸鸭蛋了，我今儿能贪嘴多吃点吗？”
穆晚晴吸了吸鼻子，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这些年他们一家子都在青城，基本上都不回云市了，哪怕是回来祭祖也是直奔祖坟，祭完就走。
她还真挺怀念这儿的一切的，原本以为这片儿都换了人，现在看来依旧熟悉。
“行，等着，我这就给你们做面拿蛋去！”
老板娘说走就走，没两步又退回来了，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打了个转儿，笑得更畅快了。
“你们俩小那会我就说你们俩般配，瞧瞧，我说中了吧！挺好的，小泽比你大几岁，大了好，不敢欺负你，真好，等着啊，一会就给你们送过来。”
刚还笑着的穆晚晴瞬间?了脸，她气呼呼地瞪着禹承泽，十分不高兴。
“我还没答应你呢！”
“我也没说什么，是阿姨误会了，不怪我。”
禹承泽自然而然地说道，顺便起了身，故意凑到她面前，距离她很近很近。
“想喝什么？今天你可以随便喝饮料。”
“零度可乐谢谢！”
穆晚晴木着脸往后一退，拉开了距离。
“小丫头！”
禹承泽说着敲了她脑壳一下，心情颇好地去收款台前的冷柜里拿饮料了。
没一会回来，手里只有两瓶矿泉水。
“没有零度。”
被穆晚晴瞪着也毫不畏惧，淡定地拧开瓶盖送到她面前。
穆晚晴不信邪，正要自己去验证一下，就看见另一个人从冰柜里拿了零度可乐，还是两瓶。
“禹承泽！你羞不羞？”
“我为什么要羞？”
禹承泽反问，没有一点说谎的自觉。
“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穆晚晴气鼓鼓地喝了大半瓶矿泉水，依旧气闷。
什么年纪大点儿不敢欺负她！
她看禹承泽就差没把她当小宠物似的拴在笼子里了！
呵男人！
谈什么恋爱谈恋爱！
打死都不要谈恋爱！
一顿早餐吃得像打仗，两个人时不时就要幼稚地互怼几句，期间穆晚晴更是被气到拿蛋壳丢他！
走的时候老板娘还有点依依不舍，给他们俩装了一大袋子的咸鸭蛋和几颗茶叶蛋让他们带回家给家里人吃。
“喂禹承泽！”
穆晚晴在距离车子几米远的地方突然喊住了他，脸上还有几分茫然。
“你带我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为了带她吃吃早餐收一封迟到多年的信？怕不是脑壳有毛病哦！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