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刑也是讲技巧的。
慎刑司的人用刑早到都出了门道。一条白绫绕在脖子上,是想要他多久后窒息,是一下就窒息或者跟睡着似的晕过去,脖子是否看出勒痕,都是基本操作。
郭通风说了慢绞,那就是要让人一点一点失去知觉了。
这种跟温水煮青蛙似的,过程相当煎熬,反倒加倍痛苦。
两名宦官手上的力道加紧,上官恩燃顿时胸口急促起伏,盈盈目光晃动着,郭通风看得心绪都莫名有种快意。
眼前的美人双眼渐渐变得通红,两手拼命想扯开白绫。这是绞刑的基本反应。
接下来会蹬腿、翻白眼、张嘴甚至失禁,就不好看了。
郭通风啧啧凑近她的脸,伸出一只手抚摸了上去。
即便被打的肿胀,但触感极好,他甚至产生要不要对她做点什么再让她死去的想法。
这么就死掉实在是暴殄天物。
这么想着,突然就有口唾沫吐到自己脸上。
上官恩燃愤然瞪着他,喘着气硬挤出两个字,“畜......生.......”
郭通风从未被一个到手的囚犯如此侮辱过,一手扳起她的脸,一手擦拭脸上的唾沫,反倒更加兴奋,“别说,还挺香的。”
“再加点劲。”
白绫崩得更紧。
上官恩燃急剧喘息了起来,手指紧捏,眼前开始出现乱影。
郭通风那只手依然没有离开她的脸,她很想用尽全力咬断他的手指,可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她感觉自己开始轻飘飘了起来。
这就是死亡前的感觉吗?
蓦地施加在脖颈上的力道一下却消失了,她像濒临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大口贪婪地喘息了起来。
喉咙的剧痛都不能阻止她张嘴吸气。
耳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似乎有混沌的刀剑声,隐约间还有嘈杂脚步声。
屋里的霉味原本很重,但却突然有股檀木香气近了她的身,似乎还夹杂着艾叶香?
是怎么回事?
她费力抬起了眼皮,一个灰色的影子落了她一身。
她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
郭通风的声音早已没了之前的气势,不知怎地跪在连头都不敢抬,一味地求饶道,“圣上开恩,圣上开恩.......”
上官恩燃怔了怔,心脏突突跳得更乱。
循着那灰色的影子,眼睛想去寻找验证是否是心中猜想。
背影此时自己转了过来。
对上那双有些熟悉的眼睛。上官恩燃张了张嘴,想说跪礼的话,奈何声音已经哑掉。
司马无辰先开了口,“下次再跪礼也可以。”
虽然同样是调侃她,却不像之前那般冷漠无情。
上官恩燃胸口憋闷,眼中像要被挤出血般酸痛。
心里凌乱至极,气息也凌乱至极。
司马无辰轻捏了把她的脉搏,脸色阴沉道,“告诉朕,是谁害你成这样?”
上官恩燃想强撑起自己的身子,却有如落叶般无力。
挣扎之余,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却蹲了下来,单手插/进她的腋下,让她靠在自己的膝上。
上官恩燃颤微抬手,朝郭通风指去,“是他.......逼我认罪。”
郭通风早就已经吓到尿流,就算是算到天会榻,他也算不到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会有皇上来给她撑腰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连死都死不明白。
此刻他只寄望于皇后能赶来捞他一把,否则天威圣怒,岂是他一个小小慎刑司掌事能承受得住的啊!
“万,万岁爷息怒,奴才也不知,不知其中渊源,恩燃姑娘........她是自己认罪偷盗,她自己都画押的啊.......”
上官恩燃听他还在狡辩,气得双手在地上强撑着要起来。
司马无辰再次插/到她腋下,撑她起身。
她似乎是铆足了气劲,躬身朝郭通风方向“呸”了一下。
可惜力气衰弱,没瞄准。
刚动了下气,人已经弓起身子猛烈咳了起来。
“好,朕知道了。”
郭通风骇然,对上官恩燃重重磕头求饶,“恩燃姑娘,小人有眼无珠,误会了姑娘,求您饶了小人吧,饶了小人吧........”
司马无辰依然蹲着,任由咳喘的人靠在自己身上。
说出话却是冰冷如霜,“把他带下去,凌迟后给朕丢到乱葬岗喂狗。慎刑司暂且封锁,择日全换人填上。”
上官恩燃缓缓闭上眼睛,恍如做了个梦魇。
脖子有轻微的触感,她本能后退。
“别动。”
她就不敢动了。也没力气动。
四肢五骸全是蔓延开了来的胀痛,她闷哼了一声,强忍下不适。
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她发出颤如落针的声音,“脏。”
司马无辰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话,也不知是在跟谁对话,轻轻说道,“朕再晚来一步........”
但最终,却又没有把话说完。
·
那天,整个后宫大震。
流言蜚语流转于各个宫中。
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万岁爷为个宫女怒掀了慎刑司。
所有的人也这才知道了万岁爷似乎钟情于一个宫女。
这就等于在原本古水无波的水面上投掷下一颗巨石。
那天据说万岁爷还去了皇后的翊坤宫,没有人知道帝王和帝后说了什么。
翊坤宫的人也都守口如瓶。
但皇后自那日后就被禁了足,还被暂时削去了掌管后宫之权。
连太后反对都无用。
这在新朝建立以来是从未有过。
可见万岁爷的震怒。
更加流传在各宫间的谣言,是关于那宫女自那日被救之后,便被万岁爷带到太极殿当了御前宫女.......
搞到整个后宫嫔妃们人心惶惶,就等着万岁爷一纸诏书下来,给人家封个嫔啊妃的。
被废的前朝公主就这么一朝飞上枝头,与她们平起平坐........
那日还有人后来看到太子也匆匆赶到慎刑司。到的时候万岁爷已经命人把郭通风带下去处极刑,所以他只能站在边角处观看。
自那日后,太子连告几日假,没有去步库也没有去书院上功课........
传话高假的人只说是染了伤寒,得静养几日
太傅也不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