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将自己右手伸了过去,直接搭在太子肩上,拍着他的骨架说道,“长的不错,看得出没偷懒,有练点实在的。”

整个大启敢跟殿堂前的这两人如此不客气说话,也就只有赵恒了。

赵恒跟司马无辰同岁,太子从小就将他视为自己仲父般崇拜。

司马无辰性子孤寒,即便是他亲儿子有时也觉得难以找到寻常父子人家那种亲密。

赵恒就不同了,待人很是热肠子。以前司马铎还未登上这大启宝座时,两人就是过了命的交情。

即便现在已有君臣之分,但也是表面上做做样子,私底下也并没分太认真。

赵恒同样视司马铎跟自己亲儿子般对待,小时候都是骑在他背上逛遍整个京都的。有时司马铎甚至都觉得,赵恒比自己皇父还更有温情。

司马铎毕竟才十四岁,见到从边塞回来的赵恒心里莫名激动,“恒叔,你可算回来了。前几日太傅课堂上还说起你驻守的雁门关,我还在想你几时回来着。”

“你这小子都要娶新娘了,我就是跑死多少匹马也得赶回来喝你喜酒不是?”赵恒的浓眉再次跃起,

“这回你皇父怎么赶我也不走了,那雁门关哪是人呆的地方,一个美女都没见着,一个个都膀大背粗的,就算有那也带着狐臭。哪有京都的女子来得精细!你知道见最多的是什么吗?”

见太子面露向往,赵恒心里乐得不行,这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好骗,好在没学到他精明老子的鸡贼劲。

“黄沙吗?”

“不是。”

“战马?”

“嗨,我瞧那劳什子干嘛呀,多没劲!是鸟,整个天空飞的,简直了。不是有句诗叫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吗?说的就是那个鬼地方。”

司马铎瞧他脸上还带着灰土,想来是还没回自己府上,直接就进宫述职了,笑道,“恒叔,您射箭了得,不得天天射下几只鸟烤着吃?”

“你这小子说你没有实战经验就是没有实战经验,那关外的野鸟肉都是柴的,咬不动,你问问你皇父当年跟着我在打战时,是不是宁愿吃野狗也不愿吃那鸟..........”

赵恒转头见司马无辰寒着脸,话说一半吞了回去,“.........你皇父自然没尝过那些乱七八糟的。”

司马铎回看自己皇父一眼,讪讪道,“恒叔此番回来,是专程来喝我喜酒的?”

“怎么,难道不欢迎?”赵恒叉腰笑着看他,“你这小子从开裆裤我就抱着了,自然要看看你新娘子长的如何?听说是中书监府上的?”

赵恒回来这一路上听了宫里头不少八卦,最离谱就是说什么太子和皇帝同时看上了个宫女,俩人还为此闹出了嫌隙。

简直就把他给笑死,那些宫人胆子也真大,连自己主子也编排上,也不怕脑袋离了缝。

司马无辰那样的人,他都认识多少年了,会看上个宫女?会跟自己儿子抢女人?别开什么玩笑了,若是一年不见就变得如此离大谱,他人头都可以当板凳坐!

这皇帝他做的可是寡淡无味得很,后宫摆着那么多嫔妃,说白了个个都是本着利益和价值拿捏给的恩宠,估计好些个连脸都记不住。

会跟他儿子争女人?除非天下女人死绝到只剩一个吧?

司马铎怏怏不想被他看出什么情绪,淡着嗓子说道,“恒叔别取笑我了,回头我让崔小荣送太子妃图像给您派派眼。”

“好说好说。不是我自夸,这女子到底好不好,好在哪,一般人只会看面相,其实不然,最主要还是.........”

“咳咳——”

肃冷的一声轻咳,已然夹杂着不耐。

赵恒原本搭在司马铎肩上的手只好放下来了,说到一半的话题也及时掐住。

“这里是养心殿,不是你那百花宫。”

“是,臣发自内心替太子高兴,一时忘乎所以,臣真是罪该万死。”

“你早就罪该万死了,雁门关整整守了一年,也没什么进展。朕派了那么多兵马粮草给你,可不是让你去那见什么美女射什么鸟的。”

司马无辰坐回龙椅上,手指轻敲案上扉页,“你在奏折上说契丹古城里现在人口多了不少,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可朕记得,契丹原本户不足五千,口不足三万。”

讲到这个,赵恒撇嘴道,“那是以前,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远远不止了。契丹女王原本还是个小骚/包呢,现在你是不知道啊,简直凶得跟只斗鸡似的,上回我是差点都着了她的道。”

似乎沉浸在深深的懊恼之中,赵恒重重拍了下自己大腿。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不雅,又转变个方式表达道,“后来臣可算打听到了,她之所以能变强,是因为招了个驸马。”

“何人?”

“具体何人,暂且不知。据说那人擅长演卦。臣几次三番想突破,明明进了其中,就是破不了,阵法十分诡异。那人神秘得很,交手几次都不曾露面,一直是那契丹女王打头阵骂我,把我气的啊........”

赵恒咬牙切齿,说至气极时两股战战,再次沉浸在某种不可自拔的懊恼中。

司马无辰轻敲案几,若有所思道,“擅长演卦........攻心术........所以你在雁门关就这么一直被个女人和她骈头欺负到现在?”

赵恒老脸一红,“臣不才。这不是换了吕次雄过去挂帅了嘛,他去他或许行。说来契丹人似乎也无心死战,每次打到一半也不留恋,就退回去了,十分奇怪。”

“修心养息,说明他们知道自己弊端,不想伤本。”司马无辰抬眼,看向赵恒道,“雁门关暂且搁着无妨,吕次雄比你懂阵法,他去试试看吧。朕另有事交给你去做。”

“到底叫我回来,除了喝太子喜酒,还要我如何?我本来都已经习惯那雁门关的风土人情了,那契丹女王其实长得也不赖,看多几次也就顺眼了........”

接收到两道冰冷如刀的目光,他及时收住了口,拱手道,“还请万岁爷示下。”

“把太子叫来,也是为了此事。朕收到一个秘闻,这秘闻朕其实已经早有察觉,义顺王在密谋造反。如今已经拉拢个史相录入了他的营。”

“啊?”

太子一俱,“表皇叔他要造反?”

而赵恒听完,早已手紧握成拳,眼瞪得吓人,“他敢来,我就替孟萍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