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铎倏地就坐起来了。
“皇阿奶，你又不是不知道孙儿，孙儿不想........”
“不想这么快选太子妃嘛。”太后努嘴看着他，“人都还没见着呢，你就说不想。你自己数数，你都推了你皇额娘那边多少人选了。”
“孙儿还小，一心只想先跟皇父好好学治国之道。至于其他，孙儿目前无心顾虑那么多。”
太后专门召见他，定然是皇额娘那边知道说不动他，才出此策。
“你这孩子，都十四了，还叫做小啊？你也不瞧瞧你表弟华伦和常庚都纳了几个通房丫鬟了，回头让人家知道你太子爷到现在还这么光着，不得给他们笑话死！”
司马铎梗着脖子道，“难不成我还得为不被他们笑话就去随便纳个女人！”
太后捻了捻手中佛珠，笑道，“你皇额娘都被你气的撩开手说不想理你的事了。怎么会是随便呢？咱们好歹是太子，这天底下哪个好人家女孩不想嫁给你的？你还好意思说随便？”
不想说得太招他抵触，她试着以退为进，“要不，先不说选不选妃。过几日办个赏梅宴什么的，你先跟侯公府那丫头处处看？你要是没看上，我就叫你皇额娘别难为你，成不成？”
司马铎直接道，“何必费这心思呢。”
太后停下手中的盘珠，斜眼横他，“那你自己去跟你皇额娘说去！她昨日饭也没吃，来我这诉苦了好一通，说你这是成心跟她过不去，儿大不听娘。”
司马铎扶了扶额，轻轻将脸贴到太后胸前，讪讪道，“孙儿知错了，回头就跟皇额娘请罪去。孙儿可以去见那侯公嫡女，只求太后一个恩准。”
太后狐疑看着他，“哦？什么恩准？你若是真心想跟人家见面，别说一个恩准，就是十个，你皇阿奶也乐意。”
司马铎试着斟字酌句。这件事不好办，如果想把上官恩燃偷偷塞进东宫，其实也是可以办到。只是皇后和太后在他东宫塞了不少人看着他的，总有一天得暴露。
倒不如先和太后说，先斩后奏。只要太后恩准，皇后那边自然也只能顺着。
“孙儿昨日，无意中遇到一宫女........”
太后哦了一声，等着他接着说。
“孙儿，想把她划到东宫当差，求太后恩准。”
太后语气顿了顿，“你想划个宫女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么？跟你皇额娘说一声就好。到皇阿奶这边来说，又是为何啊？难道，她不是普通宫女？”
司马铎小心看着太后脸色，道，“是有点不太普通。我说出来，太后可别不高兴。”
手中的佛珠捻动，太后和蔼看他，“你先说。”
顿了顿，他才轻轻说道，“其实皇阿奶也知道她，我看她在掖庭当差挺辛苦的，就想帮她一把。是上官恩燃，前朝的........平阳公主。”
太后手中的佛珠不再转动，脸也跟着沉了下来。
“敢情你是看上她才不去选太子妃？”
司马铎立马躬身道，“没有这回事，孙儿也是昨日才无意中遇见了她。见她可怜，念着小时候的情分，想帮她一把。就是这么简单。”
太后松开佛珠，捻了捻眉心，“真是如此简单，你又何必拿去见公侯家的丫头来跟我换她去你宫里头？”
司马铎欲言又止，心里也是没个底，就怕自己说过头反倒害了上官恩燃。
若是皇额娘知道此事，定然不会留半点余地，一条白绫就赐给她。
只能低头祈求道，“求皇阿奶恩典。”
太后叹气道，“你这缺心眼的，你可是太子，是大启命脉，如何能叫一个前朝公主在你宫里头当差！当初留她一命也是事出有因，你现如今倒要把她拉到跟前，谁能保证她不使个坏就做出对你不利之事！”
司马铎想说她不会，可又不知凭什么说她不会。
“说不出来了吧？说不出来就说明你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哪还能由得你去管她当差当得苦不苦的事！我这就命人将她好好看管在掖庭里，一步都不得踏出。”
司马铎只觉脑袋嗡嗡响，怎么反倒是弄巧成拙！
心急之下，出口道，“皇阿奶，你别冤枉她。她被我们司马家弄得家破人亡，难道还不够吗？”
暖阁中极静。
太后重新捻起佛珠转动，发出咕咕碰撞声。
“你这话若是被你皇父听到，他自然是会不高兴的。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把她收在身边了？”太后幽幽的声音令人肃静。
司马铎忽地想起那对粉红耳朵，脸上不由一阵燥热。
定了定神，恭敬道，“孙儿失仪，请皇阿奶责罚。孙儿只是同情她的遭遇，想调到东宫安排个简单差事，也不枉相识一场。您也知道皇额娘对我看得紧，我跟前的人都得她点头。所以，孙儿这才来跟您讨个恩准。”
说完又去拉她的手掌，喏声道，“皇阿奶，您就开开恩嘛.......”
太后见他都卖巧讨乖到这地步了，也不好一味否定。
幽幽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其实对她来说，老实呆在掖庭，未必不是条坦路。你偏要把她拉到敞亮的地方来，她这么个身份去哪都是尴尬。这样吧，我叫人去把她传来，问问她是怎么个想法，再作决定。”
太子还来不及说些什么。
太后使了个眼色，一名贴身嬷嬷就已经领命而去。
这边上官恩燃回到掖庭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她的胳膊还全是淤青杖痕，掌事的嬷嬷原本是要叫她去搓地板的，没想到崔小荣后头也一脚踏进了掖庭。
说是太子爷叫他过来看她会不会被人欺负。
掌事嬷嬷一脸懵逼后，直接就叫她回房休息去了。
上官恩燃很不愿太子再插手她的事，但又不得不应付。
将崔小荣领进一间耳房，衣袖拂去椅上的细尘，这才去倒了碗茶。
崔小荣本来是一再婉拒的。他们家太子难得对一个姑娘上心，说不定日后就捡了高枝，她可就成了自己的主子了。
怎可没眼力见让人家给你倒茶。
可不得不说，这恩燃姑娘不仅谦和还很贴心，冲的茶水还在里面加了石蜂糖，喝得他都吧唧嘴了。
一碗落肚后，便听得永寿宫里的嬷嬷来传话，“上官恩燃就是你吧？赶紧的，太后口谕，到永寿宫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