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空吗？”迟默斟酌着又夹了一筷子的牛肉，放在碗里慢条斯理地往外挑碎辣椒。
“嗯，下午没戏，夜戏晚上五点前过去就好。”肖洛拿漏勺捞了毛血旺，也跟着迟默往外挑辣椒。基本上吃到这个往外挑挑辣椒的地步，就是真的什么也吃不下了。
“那我下午去录音棚录主题曲，你想不想来？”迟默把牛肉挑干净了之后并不吃，只是放下筷子，继续摸肚子消化。
“你去录歌我也能去？那我当然想啊！”肖洛赶紧放下漏勺，光是听听迟默这个提议就足够让她热血沸腾！天呐！她有生之年竟然真能听迟默录歌？！还是现场版的？！
肖洛在心里已经激动地掀桌，面上便表现为更加热切地看着迟默愈发动人的小俏脸。
“那好。”迟默看着她点了点头，只是动作颇有些沉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除了沈初他好像真的没让别人听过他录音，而且现在邀请的还是肖洛，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而且万一肖洛在场的时候他唱砸了，比如破音走调什么，岂不是很丢人……
“嗯嗯。”肖洛现在的神情完完全全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两眼冒心精神抖擞。
“吃不下了的话就买单吧，录音棚离这里很近。”迟默伸手按铃叫服务员，一边从椅背上拿过外套穿上。
“嗯。”肖洛知道接下来的安排之后就什么吃的心思也没有了，连打包这个念头都直接放弃，只想跟着迟默早点走。
录音棚和那家饭店只隔了一个街区，迟默才刚带着肖洛走进去，前台的那两个妹子就激动地尖叫了一声。
“嗯……你好，有预约，下午一点到六点的。”迟默虽然没见怪，但还是顿了顿才礼貌地开口。
“我知道我知道，头牌的预约！从早上就开始等了！”其中一个妹子赶紧应声，在电脑上戳了两下，取了张单子和黑色的卡递出来，“A4房间，录音师在里面了。”
“谢谢。”迟默拿起单子扫了两眼，一面回道。
“头牌我是你家的馍馍啊，救命啊我的三售专辑还没到啊！”另一个妹子在一旁特别凄凉苦楚地对迟默诉苦：“话说可以给我签一个名吗？我手速从来都没超过别人……”她大概不是今天下午值班的，特意为了迟默等在这里。
“三售的专辑现在应该还在配货，过两天才会发……我把签名签哪儿？”迟默接过笔，一边填递出来的单子一边把卡递给肖洛，说话的口气算得上温柔。
“这儿这儿！”那妹子递出来一张很好看的黑色卡片，又递了另外一只签字笔，显然准备充分，一边按捺不住地看迟默给她签名一边小声碎碎念：“……嘤嘤嘤，第一次听我们家头牌的声音真的超美啊……手真好看啊……感动哭泣……”
肖洛在迟默身后哭笑不得，果然真的是在哪儿都能遇到迟默的粉丝，关键是这次的这个还挺可爱的，这心理活动可不就是她肖洛本人嘛……
迟默签完了名把东西还给她，伸手拉过肖洛带她往里面走。
“等等等等，可以再握个手吗，对不起我真的超级激动，入教两年了，第一次看见真人啊啊……”那妹子从前台里面出来，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迟默后面。
迟默转身，但没有松开牵着肖洛的那一只手，而是用右手跟她飞快地握了一下。
“唔谢谢谢谢……啊！临月美人你好你好，不好意思啊刚刚没看见，我看见头牌真人太激动了！祝你和头牌天长地久！”那妹子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抬起头才看到肖洛正站在迟默身边，赶紧打起招呼，但没两句之后又再次转头对迟默道：“唔头牌你好好录歌哦，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按铃叫我们哦！送水啊送吃的啊都可以！”
“谢谢。”迟默冲她微微颔首，终于是成功带着肖洛钻进了录音室。转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肖洛在一边笑得幸灾乐祸。
“很好笑？”迟默看着她问了句。
“不是，我只是在想，我之前在你面前应该也是这样的，你那个时候估计很无奈吧……不过貌似，我现在也还是这样……”肖洛摇了摇头，沉痛地回答。
“倒没有，一开始是装得挺像的，挺像不是我的粉丝……但现在是真的不掩饰啊。”迟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地冲她笑了笑。要不是沈初告诉过他肖洛当时闹着要解约的时候是如何的痛心疾首生无可恋，他一开始可能也不觉得肖洛是他的死忠粉。
肖洛想想自己的行为，无话可说。
推开录音室的门时录音师正在里面调试设备，出来以后简单地跟迟默打了个招呼，至于怎么操作什么流程，跟迟默就不需要多说了。
肖洛也不想打扰迟默，就默默地走到边上的沙发上坐下来，这么看着迟默认真工作的样子也就满足了。
迟默在电脑上登了自己的邮箱，把邮件里的附件下载到电脑上。开了文件夹之后简单跟录音师讲了一下，一边把歌词和简谱传到录音棚提供的平板上。中间抽空转头想找找肖洛，就发现她这会儿竟然已经躲到那边的角落里一副“我不打扰你你认真工作”的模样看着他。
迟默随手拿起平板点开上面的文件，一边冲肖洛招了招手：“过来，躲那么远干什么。”
肖洛赶紧站起来，受宠若惊地挪到迟默边上，但还是莫名其妙地一动不敢动。
“先放一遍demo吧。”迟默示意肖洛可以坐下来，自己则倚在桌子旁边，一边低头看简谱一边对录音师道。
文件夹里面的demo是作曲人录的，录的时候词还没填，小样就只是哼唱。
肖洛一听这个调子就觉得挺不错的，看看一边的迟默还以为他会跟着哼上两句。但是迟默只是懒懒散散地靠在那里，垂眸看着手里的简谱，另一只手在桌上不紧不慢地合着拍子。
最后整个小样都播完了，也没听见迟默吱个声儿。
肖洛也就只能继续等着，一手托着下巴抬头看他。
迟默听完小样就沉默起来，也没跟录音师说什么，害得人家只能略有些局促地看看肖洛，再看看迟默。
“再放一遍吧。”
“好的。”
于是肖洛看迟默不出声地又听了好几遍demo，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
“怎么了？”肖洛觉得这个调子挺中规中矩的，就算不出彩也绝对不会出错，但看迟默的反应，貌似是不太满意的。
“曲子我之前也听了几次，整体上的风格还是挺不错的。只是有几处地方听起来不是很舒服，要是想修改的话，还得跟作曲人讨论一下。”迟默一边编辑消息一边回答。
肖洛倒是没觉得曲子有什么不好，反正什么东西迟默只要一唱都化腐朽为神奇，只能讷讷地问：“修改的话会不会要很久？”她就怕时间太久她等不到迟默开嗓就得回剧组了。
迟默放下手机，一边回答：“不用，迟一点可以让他来录音棚和我一起讨论，现在可以先把这个版本的录完，有修改的地方重录就行。”
肖洛一听到“重录”两个字，就仿佛看到了沈初的噩梦，天知道迟默每次录歌不顺利的时候，沈初都用小号怎么诉说他的辛酸血泪史啊。
迟默伸手拿了耳机过来，递给肖洛一个，一边对录音师道：“待会儿帮她把耳机连一下，跟里面收音的麦连上。”
“好的。”录音师总算有点事情可以干了，应了声。
肖洛拿着耳机看着迟默愣神，所以……这是她待会儿可以直接听现场音的意思吗？原声清唱版本的？那不要太美好吧……
然而她还没激动完，这边迟默已经带上耳机，开了小样准备第一次练习。
迟默的歌在江湖上个向来有着“开口跪”的称号，只要他的声音一出，基本上声控都会纷纷送出他们的膝盖。就因为他的嗓子实在是太好，唱古风实在是太适合。
迟默只是跟着小样轻声哼着，眼睛一边看着下面的歌词，他无论是坐姿还是态度都随意的很，偶尔还会停下声来细细地听小样。但在肖洛的耳中听来，有了之前那个小样做对比，迟默的清声哼唱只靠一样声音就完全秒杀。
这首《忘川》的情绪在一开始很是温柔，迟默清润的声线也就跟着放软放缓了许多，细腻之中微微带着一点沙哑，便只觉得疏懒醉人，隔着声音都能让人想象到花海和碧天，清亮而灿烂。
此刻的他神情比方才专注许多，但仍旧是很柔和的，配上线条干净的侧脸，只让人觉得素月濯柳一般，美好得不像话。
还没等肖洛回过神来，迟默已经结束了一遍练习，轻声念着歌词……
之前就有人说，如果迟默五音不全不适合唱歌的话，那就适合去做深夜里的电台主播。也不需要为失恋的听众朋友提出什么很好的情感方面的意见，就做做有声诵读，甚至是播报新闻天气都是好的。试想一下在深夜的大马路上，一个人开着车，广播里放着这样的声音，语速抑扬都恰到好处，声线也并不矫揉造作……那全民的幸福指数恐怕都要高上好几个百分点。
然而老天与此同时又给了迟默完美的乐感，于是这世上少了一个国民男神存在的电台主播，多了一个国民男神存在的歌手。
等迟默把歌词熟练完毕，肖洛已经听得说不出话，简直是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好听得想流泪了。
迟默把耳机摘下来，对录音师开口：“就位之后就可以开始录了。”然后推门进录音房。
“好的。”录音师在电脑上帮肖洛把耳机连上收音的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