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没见到棺材前,阴行的讲究和规矩,我尽量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跨过门槛后,我转身朝着门外,鞠了90度的个躬:“谢山神老爷圣养,保佑我不害怕,不放弃,往前走,往前看!”

完事儿我又跪下来,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

这叫“谢山神。”

开棺的行话里讲:“山神阎罗磕过头,摸尸开棺不咬手。”

只要谢过山神,那待会儿万一要真冒出口棺材,我也好施展开手艺。

不过,要只是闹煞的话,山神老爷可千万要保我平安呐。

磕完头,我站在门庭里扫视了一圈。

这宅子蛮大的,一门双层,除了天井外,还带个阁楼。

从建筑风格,以及老旧程度判断,那些年能住在这种房子里的,不是地主就是豪绅。

我脚下遍布青苔,圆形的泥印子依稀可见。

所以原本这里应该还有个水池子。

正前方就是堂屋,可屋里黑漆漆的,我实在不想走近去看。

反正月光能照到哪儿,我就往哪走。

顺着楼梯走上阁楼,我总算看到了一些和喜事相关的东西。

每间屋子的窗户,都贴了精美的窗花。

走廊尽头房间的门上,张贴着“囍”字,应该是新房。

在新房的旁边,是通往阁楼的楼梯。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继续往上走的时候。

新房的门,自己开了。

而且,门是从里向外被推开的。

可还没等我琢磨过味儿来。

一个听上去,像是踩着旧木板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咯吱……咯吱……”

有什么东西上来了。

我不敢回头看,眼下也只剩一条路。

上阁楼。

我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往前跑,尽量避免让自己的目光扫过新房。

不料,刚跑到楼梯口,我的心情顿时绝望到了极点。

阁楼的门,被人用几条粗铁链子给栓死了。

山神老爷啊,我刚才不是都给你磕过头了么?

可你这也不灵啊。

这时,我忽然听到,那脚步声已经来到了二楼。

不管了,能躲一会是一会儿吧。

于是我眯起眼睛,转身冲进了新房里。

我没去管那东西长什么模样,低着头,伸手便将房门拉上。

但是,我并没有觉得安心,反而更加害怕了。

透过窗户,我能看见走廊上,确实有个人影。

窗户镶的是玻璃又不是纸,要是活人,怎么可能只瞧得见一个影子?

屋里冷得出奇,我虽然知道是阴气作祟,但又不敢细看。

这种和开棺时截然不同的窒息感,实在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突然。

一声哀怨地叹息,惊得我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头皮阵阵发麻。

“你来了,帮我梳梳头吧……”

“你是谁?”

这时我一眼就看见,镜子里冒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怎么和那些老街溜子讲的鬼故事一模一样?

孙老爷子,你可把我给坑惨了。

“你帮我梳梳头吧……”

声音再次传来。

她让我帮她梳头,我怎么敢呐?

我背靠着房门,就这么和她僵持着。

同时,门外的脚步声,也离我越来越近。

这些脏东西,要是我能看见的话,那还好办,至少能揍一顿。

怕就怕,我根本不确定它们到底是什么?

我的手心和脑门上,全是冷汗,腿都抖麻了。

今天被逼到这份儿上,我才总算明白,什么叫“隔行如隔山。”

要是能逃出生天,日后有人若再问我信不信“人皮灯索命”。

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他:“我信!”

“你帮我梳梳头吧……”

听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话。

我最后的心理防线,悄然崩溃。

也不怎的,我居然鬼使神差地冲到了梳妆台旁,放声喊道:“行行行!我给你梳头!”

我没敢看向镜子,视线一直停留在梳妆台上。

胡**索了一圈后,我又焦急地问:“梳子呢!”

这时,一丝阴冷的寒意,轻轻划过了我的脖颈。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感觉身上的热量,瞬间被带走了不少。

忽然,梳妆台的小抽屉,竟然自己拉开了。

紧接着,其他抽屉也接二连三的拉开,速度也越来越快。

但所有小抽屉里,都是空的。

刹那间,新房里的气温突然骤降。

随着一阵“叮铃桄榔”的纷乱过后,屋里的衣柜和桌椅全都倒了。

这一切异象,都只是因为她的梳子……不见了。

对我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无论是开棺还是走阴,只要能顺利找到“怨结”,命基本上就算保住了。

人死之后,阴魂迟迟不肯离开,就是因为有怨。

如果能满足阴魂的要求,没准还能得到些好处。

因此,我恐惧的情绪,一下就得到了缓解。

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帮她找到梳子。

“贵人莫急,我叫李小安,我来帮你找梳子。”

我话音刚落,屋里的温度立马回暖不少。

阴冷的气息从我身边绕过。

片刻沉默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她!肯定被她拿走了!”

语气听上去有些愤怒,但又透着一丝无奈。

要是我猜得没错,她的执念,应该和姻缘有关。

很多诡异的事件背后,往往能找到逝者生前留下的一些痕迹。

它们总会被困在生前的某个场景里,进退两难。

除非遇上懂行的活人帮忙,否则下场要么是化煞为祸,要么就是魂飞魄散。

眼下,得先帮屋里“这位”找着梳子。

至于门外“那位”,我暂时顾不上。

我调整好心态,轻声细语问:“别着急,我知道你出不了这间屋子,所以你觉得梳子会放在哪儿?我去帮你找。”

下一秒,梳妆台的镜子,发出了“吱吱吱”的摩擦声。

我立马联想到了她想给我提示。

于是我也顾不上别的,连忙朝着镜子上哈了口气。

镜子里,她依然坐在凳子上,正好和我的身影重叠。

随着她的手指慢慢比划,我哈过气的地方,也显现出了文字。

“天……井……天井?”

我以为是不是她没写完,于是又哈了一口气。

可她反反复复就只写了这两个字。

这下就有点儿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