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我连忙问孙老爷子：“孙老，你说人皮灯会不会和这口巫棺有什么关系？”

孙老爷子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试着撤去人皮灯，棺材里的遗骸果然看不到了。

随后，孙老爷子把小道士叫到身边，向我们说出了他的猜测。

孙老爷子说他在阴行行走几十年，最怕碰上的就是各种“迷障”。

鬼打墙就是迷障的一种，它本身并不危险，但处理起来却十分麻烦。

从科学的角度说，迷障是阴气淤积所产生的幻象。

同时也和当事人的恐惧心理有关。

但这世上有太多事用科学是说不通的。

比如眼前的巫棺和人皮灯，孙老爷子断定这也是迷障的一种。

只不过，利用巫蛊之术孕生出来的迷障，用传统的阴行手艺，很难破解。

假设我们手里没有人皮灯，恐怕永远都看不到棺材里的遗骸。

“李小子，我来提灯，咱们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孙老爷子似乎来了兴致。

这种情况别说我，就连他也是头一回遇上，所以当然兴奋。

我和小道士点头同意，然后便跟在孙老爷子身后，在骨坛里查探了起来。

坑道口的那些遗骸，在人皮灯的灯光下，俨然变作了一具具森然的人骨。

骨坛内，四处都用鲜血写着怪异的符文。

我们甚至找到了许多行巫降蛊的用具。

看来孙老爷子的猜测没错，整座骨坛，都被布下了一层障眼法。

我心里甚至觉得，不止是骨坛，恐怕井底、旧村、老宅，都存在类似的迷障。

弄清这一点后，孙老爷子让我继续打棺，他提着灯准备去找出口。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是打算追踪那些脚印的去处。

然而，还没等我把巫棺砸烂，孙老爷子那边就有了新的发现：“你们俩过来！”

我和小道士相视一眼，随即便跑到了骨坛的角落。

只见孙老爷子提着人皮灯，竟然在墙上照出了一扇破旧的铁门。

当他把灯光撤开，墙上的铁门顿时就消失不见，着实神奇。

孙老爷子指着墙对我们说：“巫棺、骨坛都是障眼法，这扇门后面，恐怕才是你我要找的真相所在！”

“嗯，一定是这样，不然这事儿解释不通。”

一旁的小道士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问我：“大哥，我师父会不会也在……”

听到他的话，我连忙按捺住他，让他先别抱太大希望。

老道士肯定已经死了，这是事实。

门后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光景，我们谁都不清楚。

我劝他先做好心理准备，要是不打算跟我们进去，我也不怪他。

可小道士十分肯定地告诉我，他想进去看看。

既然达成了共识，那接下来的事就不复杂了。

我抄起铁锹就往铁门上砸。

才敲了四五下，铁门居然倒了。

紧接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黑暗中探出。

但这不是阴气，而是实打实的水气。

这地方竟然连着水脉？

内水？

孙老爷子提着人皮灯率先进门，我和小道士紧随其后。

通道不算长，但越往深处走，就越能清楚地感觉到周围变的湿润了不少。

大约走了不到十分钟，我们三个总算穿过了通道。

眼前豁然是个巨大的溶洞。

溶洞内光线稍亮，说明洞穴和外界是连接的。

顶端稀稀疏疏地遮着月光，应该是个天堑。

单说这一点，我们来之前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可我万万没想到，溶洞里竟然有一个看不到边的地下湖。

“孙老，这片湖该不会就是马家村的‘白龙’吧？”

孙老爷子冷哼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道：“湖？一个水塘子罢了，别忘了，这地方有障眼法！”

虽然我不知道孙老爷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但在我眼里，这就是一片湖泊。

同时，地上再次出现了脚印。

我们跟着脚印一路来到湖边，身后不远处就能看到一条出口。

不过，我们三个人的目光，现在全都聚集在湖面上。

孙老爷子提着人皮灯往前探了探身子，竟然照出了一条破旧的木船。

“我懂了……阴水生雾，尸沉见舟，这塘子下面，怕是沉了不少尸体。”

“孙老，你这话啥意思？”

孙老爷子指着木船向我解释了一番。

他说，骨坛内的巫棺，好比就是台施展障眼法的机器。

机器运作需要动力，而这片湖就是动力源泉。

巫蛊的献祭仪式，也是在这里进行，而不是在骨坛。

不出意外的话，巫棺底部肯定和湖底某处相连。

换句话说，巫棺和骨坛都是疑阵。

正主应该藏在湖底。

“李小子，如果要你下水捞尸，你敢不敢？”

“啥啥啥？捞尸？我？”

用眼神再三向孙老爷子确认过后，我心脏差点儿都停了。

先是走阴，现在又问我能不能捞尸？

不是我胆子小，实在是因为捞尸是阴行里最凶险的活儿。

有些事，行里人都知道，蹚水（捞尸）的比翻土（迁坟）的命还短。

虽然挣得多，可水底下的邪祟，要比地上的凶险千百倍。

且不说我从来没捞过尸，就算知道点儿皮毛，可这鬼地方的尸，借我一百个胆也不敢去捞啊。

根本不用权衡，我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孙老，你让我走个夜路还行，下水捞尸……算了吧。”

孙老爷子也没有要逼我的意思。

他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小道士。

小道士又不傻，当然知道什么是捞尸。

只不过他不明白其中的凶险，于是便怯怯地问我：“大哥，捞尸要咋捞？”

“带着绳子下水，把沉底的尸体绑在身上背上来，懂了么？”

小道士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我看他一点儿怕的样子都没有，心里不免有些不屑。

吃我们这碗饭的，没落魄到一个境界，是绝对不会选择去当捞尸公的。

这小子心里没数，估计待会儿如果真要下水，那八成就是他下去了。

虽然身处险境，可我还是暗自窃喜。

不料，孙老爷子忽然正声对我说：“李小子，上船，待会儿你和他一起下去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