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将降魔杵抛给了我继续道:“然后听到我唱‘鬼君来’的时候,你把降魔杵插进头骨里就行。”

听上去这就是某种巫术仪式。

我掂了掂降魔杵,发现它非常轻盈,不像是金属制品。

再看向陈癫公手里的骨铃,我手臂上的汗毛瞬间就立了起来。

搞不好这很有可能是人的腿骨。

这时,陈癫公忽然偏过头盯着不远处的孙老爷子。

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正好孙老爷子那边也准备好了。

孙老爷子不紧不慢地朝我走过来,然后递给我一张符纸说:“这东西,能保你一条命,收好。”

不就是符纸么?

我猜的不错,上面确实写满了我的生辰八字。

这就是一张普通的八字平安符。

不料,陈癫公瞥了一眼后,颇为意外地惊叹道:“孙扒皮,你也算是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了,这‘纸八仙’还算有点儿意思!”

我愣在原地,反复端详手里的符纸。

不是八字平安符么?

纸八仙又是什么东西?

看着手里的符纸,我想,总不能是折八个纸人去抬棺吧?

正当我疑惑之际,孙老爷子笑着对陈癫公说:“癫公,你不用阴阳怪气的推搡我,你连“鬼谱”都拿出来了,我这‘纸八仙’算啥?”

好家伙,这俩老头是来比手艺的?

虽然他们俩所谓的“绝活”我不知道具体是啥。

可有那么一瞬间,我总觉得他俩凑一块儿,红白煞也够倒霉的。

听着他们唇枪舌战,我感到非常安心。

今晚,总不能再出啥纰漏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我看大家都准备差不多了,于是把月姐叫到身边,悄悄问她:“我是不是也该准备的点儿啥啊?”

“当然了,万一下面真的有口棺材,那不还是得你来开么?”

月姐说得是,这驱邪破煞的本事我没有,但要是开棺的话,那还真就只有我上才行。

可非要说准备,我其实也没什么好摆弄的。

因为还没看到棺材长什么样,所以不好判断我需要什么工具。

反正工具就在行李箱里,到时候要啥拿啥吧。

想到这儿,我才忽然察觉到一件事,似乎所有人,都把巫棺给忽略了。

骨坛里还有个在地上蠕动的诡异白煞。

我越想越担心,于是先问陈癫公:“前辈,巫棺那边的白煞就不管了么?”

陈癫公摆了摆手,扔给我一个瓶子说:“娃娃,你要不放心的话,就把瓶子扔进去,扔完就跑,别回头。”

“呃……这是啥?手雷?”

“啧,胡说,啥手雷,这可是远近闻名的‘金蚕蛊’,拿去吧。”

金蚕蛊?

就算他没教过我关于巫蛊的那些知识,我也听过这三个字。

别说流市、鬼市里瞧不见,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人会炼都是未知数。

这么贵重的东西,陈癫公竟然交给我当手雷使?

不过惊讶归惊讶,隐患还是得消除才行。

我叫月姐陪我,然后拿着金蚕蛊走向通道。

可刚走进通道,我手里的小瓶子就剧烈震动了起来。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尖锐刺耳的叫声从瓶子里传来。

我和月姐同时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结果瓶子就这么摔在了地上。

“咣!”的一声脆响,瓶子当即碎裂。

只见一条黄澄澄的肉虫子从碎片中爬了出来,左右摆动着它肥硕的头。

这莫非就是“金蚕”?

它和普通的蚕最大的区别就是颜色。

说是金色不太确切,应该是一种不太健康的枯叶黄。

而且它比普通的蚕要大得多,足足有半掌长,跟拇指差不多粗。

金蚕发出的声音很怪,它看上去十分焦躁。

这时,月姐忽然拽着我就往回跑。

我还没回过神来,就听月姐大声提醒道:“陈癫公不是让你扔完就跑么?”

多亏月姐提醒我,我连连点头,捂着耳朵和他一起跑出了通道。

再次回到溶洞时,陈癫公戴着“鬼谱”,手拿骨铃,已经提前在入口等我了。

“嗯,够兴奋,不枉我半年多没喂它,这边没事了。”

我听懂了,陈癫公是打算用金蚕蛊来对付白煞。

可说到底它就是条大虫子,能把白煞瞬间逼退?

说真的,我有点儿不太相信。

随后,我们一群人全部围到了老道士的尸体旁边。

根据分工,由我配合陈癫公先破煞,免得到了晚上手忙脚乱。

我握着降魔杵跪坐在尸体旁边,面前放着那颗森然的头骨。

大家给陈癫公让了块儿空地出来,然后他开始跳起了灵巫的舞蹈。

说是舞蹈,但更像是在请神的傩戏。

陈癫公张牙舞爪般的演绎,配上他那张瘆人的“鬼谱”,看着着实令人胆寒。

他的唱腔极其古怪,我完全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

不过白煞身上的白毛正在加速脱落,说明陈癫公的舞,确实有用。

就这么坚持了半个多钟头,陈癫公将手中的骨铃摇得“叮铃”乱响,他还在跳。

但纵是行当里的高手,也得服年龄这道坎。

一个奔六的人,又跳又唱,我看他已经开始有些喘了。

而我则握紧了降魔杵,聚精会神地听着他喊出那句“鬼君来”。

“木易则则,瓦西多……瓦西多……喀则玛玛……”

陈癫公疯狂地摇着骨铃,浑身像触电般剧烈颤抖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也越来越诡异。

那张阴森的“鬼谱”,此时又添上了几分狰狞。

突然。

陈癫公猛然转身盯着我,拉长了声调道:“鬼!君!来!”

我先是被他给吓了一跳,然后立即回过神,将手里的降魔杵迅速插进头骨内。

与此同时,老道士的尸体猛地睁开了眼睛。

它早已干瘪下去的尸身,又一次充胀了起来。

随着这一切变故的发生,我手里的降魔杵立马变得躁动不安。

头骨发出一声声脆响,我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头骨好像要裂开了。

老道士的尸体开始抽搐,胸膛也有了起伏。

要不看这一地诡异的白毛和光滑的尸皮,老道士的状态和活人一模一样。

可陈癫公似乎并不满意,他又喊了一声:“鬼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