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巫棺旁,竟有个人影匍匐在地上。
那人一丝不挂,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在地上蠕动着。
陈癫公示意退后,直到退回到通道里,他才小声对我说:“看见了么?那就是串魂蛊!看着就是一副空皮囊,再过不久,它就会变成下一具白煞!”
“啊?那咱们快去救他!”
不料,陈癫公摇了摇头,他从随身带着的瓶子里,倒出两粒丸药。
紧接着,他先服下后又让我也吃一颗。
吞下丸药后,他问我:“那口棺材里是不是有一副骸骨?而且看着不像人?”
这他都知道?
我听完后连连点头,看来巫棺的事,找他来解决是对的。
但下一秒,他就告诉我,那也是降头术的一种,而且十分邪门。
“大巫会用野兽和人的骨头,拼出一副完整的尸骸,然后再引过路的人到这儿……剥皮、剜心。”
刚开始,我属实没有听出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仔细一琢磨,我总觉得有点儿别扭。
陈癫公说,大巫会如何如何……
我去,不会吧?
“前辈,你是说下降头的人没死?”
陈癫公像是听到了某个旷世奇闻。
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然后用力戳了戳我的胸口,反问道:“娃娃,昨天我不才教过你么?合着你当耳边风了是么?你倒是和我说说,人死了还怎么下降?”
被陈癫公这么一分析,结果是啥我大概已经猜到了。
他的意思是说,梳子就是降头术的用具,降头草则是蛊药。
不知不觉中,降头术所需要的东西,我都有了。
虽然我没有给自己梳头,但这个降头的施降方式,是通过镜子下降。
所以,按照陈癫公的说法,发降其实是我自己给自己落下的。
可赤衣凶呢?
赤衣凶总不能也是我臆想出来的吧?
趁我这张脸还没完全掉在地上,我赶紧打了个岔:“前辈,我的事就先别说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赤衣凶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陈癫公瞥了我一眼,看上去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或许是他难得有机会在我面前显摆吧。
他顿了顿,神秘一笑,然后看向门口说:“孙扒皮不是说了么,白煞的‘腹铃’会招来赤衣凶,你听不到的声音,不代表邪祟听不到。”
“那……你的意思是说,赤衣凶本来不是马家村的冤魂?”
陈癫公摇了摇头,示意我先别着急。
他说巫棺的事可以先放放,尸皮起码得等到晚上才会化煞。
现在先回溶洞里布置,免得晚上被前后夹击,包了饺子。
一具白煞好办,可数量要是多了,任谁来头皮也发麻。
我感到很奇怪,陈癫公一直在和我说白煞,但关于赤衣凶的事,他却只字未提。
红白煞凭什么能让孙老爷子这样的人物都感到讶异?
我越来越好奇了……
辗转回到溶洞后,月姐警惕地守在原地。
恰巧就在我们走出通道的同时,入口那边,也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脚步声。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难道孙老爷子是回去叫人来帮忙?
我正这么想着,孙老爷子便出现在了入口处。
在他身后还站着七个皮肤黝黑的汉子。
他们一个个编者裤腿,穿着汗衫,一看就知道是马家村的村民。
这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来,先前我回村的时候,临走前孙老爷子还嘱咐过我来着。
说是要我回来的时候,带上七个人。
当时我推断,孙老爷子是要抬棺。
可现在溶洞里哪儿有棺材抬?
巫棺是断不可能抬走的,敢抬必出事儿。
至于马家村祖坟下面究竟有没有棺材,那还得挖了才知道。
我们两拨人汇合后,孙老爷子和陈癫公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了起来。
陈癫公率先挑衅道:“孙扒皮,老规矩,以时间定胜负,输的人,躺着出去。”
孙老爷子毫不示弱,像搡弄狗似的轰了轰陈癫公:“那你还有时间跟我废话?赶紧吧,别输了又找借口!”
这两个老头,谁也不让着谁。
我在一旁都能感觉到他俩身上的气息,已经变了。
耍完嘴皮子,接下来就该动真格的了。
孙老爷子趁陈癫公不注意,朝我递了个眼神,示意我跟着他。
他当然不是要我捣乱,而是让我偷师。
另外,这几个村里的汉子,胆子也是真的大。
看着地上的白煞,他们根本没有丝毫惧意,甚至还小声交流了起来:“这啥东西啊,光不溜秋的,你们见过没?”
“哎哟,不就是个死人么?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行了行了,待会儿哥几个都留意着点儿,我看这地方邪门的很。”
“焯,怕啥!我阳气重,女鬼来了也得躺下!”
……
我不求他们能让女鬼躺下。
只要大家最后别失魂落魄地把命丢在这儿就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孙老爷子和陈癫公都在各自忙活着准备各种镇邪用的东西。
孙老爷子还是和过去一样,准备了许多朱砂和符纸。
除此之外,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和那七个汉子聊天,但我没太听清他们聊了些啥。
没和一个人聊完后,他就拿出几张符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大概是抬棺人的八字平安符吧。
相比较下,我这边的陈癫公准备的东西要诡异得多。
他光是身上带着的各种瓶瓶罐罐,加起来总共就有十几个。
陈癫公告诉我,每个瓶子里装的,不是虫蛊就是药蛊。
但这都不算什么,最恐怖的是他包袱里的东西。
一张狰狞的吞口面具、一把降魔杵、一串骨铃,以及一颗头顶带窟窿的头骨。
陈癫公抻了抻筋骨,笑着让我“小心点”。
就在他戴上面具的一瞬间,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冻。
这么重的阴气,比昨晚的湖水都要冰冷。
他的面具像是大戏里的脸谱一样,阴森且怪异。
要不是他开口喊了我一声,我甚至都有种他压根就不是人的错觉:“娃娃,帮我把头骨放到白煞身边,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