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窒息感削弱,我刚想喘几口气,陈癫公立刻掐住了我的鼻子说:“憋住!你看那儿。”

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白煞,示意我看清楚。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尸体上那一簇簇白毛脱落。

紧接着,它隆起的肚子渐渐瘪了下去,“腹铃”的声音也随之停息。

就在我差一点儿快憋不住的时候,陈癫公才松开手。

经过刚才这一幕,我大致上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

刚才我如果大口喘息,等于是加重了周围的生气。

而生气,是引发尸变的重要因素。

我们在场的四个人纷纷向后退,一直退到了山洞的出口位置。

孙老爷子语气十分凝重地对我说:“李小子,‘腹铃’一定会招来红煞,趁着现在还是白天,由你来决定,我们走还是留?”

听到孙老爷子的话,我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这还用想么,当然是走啊。

可就在我要说出自己的决定时,陈癫公先一步朝孙老爷子调侃道:“怕了?你不是爱吹么?有种别缩啊!”

孙老爷子没有要跟他拌嘴的意思。

他没有搭理陈癫公的挑衅,眼睛一直盯着我。

但我总觉得,孙老爷子的眼神,好像是想让我……留下?

乱了,乱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这时,月姐把我拽到身边,在我耳边悄声提醒道:“李小安,别忘了棺材……”

月姐这一句话,瞬间让我清醒了过来,我不暇思索地开口道:“还是留下吧,那口巫棺里,一定有我要的东西!”

孙老爷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我正疑惑,陈癫公却笑道:“这人呐,越老越爱面子,可面子值几个钱?”

他用欣赏的目光打量了我一番后,跟着也走出了山洞。

不一会儿,山洞里传来了陈癫公的笑声:“娃娃,我半辈子没见过像你这么有种的年轻人了,今天我豁出去了,陪你们玩一把!”

他们出去了,我哎了一声。

“叹什么气呢?有我和孙老在,没事的。”

月姐的安慰实在苍白。

她是没经历过这两个晚上发生的事。

还好孙老爷子有先见之明,没有让她跟来。

否则肯定还要闹出点儿别的岔子。

我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指着祥空的尸体对月姐说:“那小道士救了我两次,是我把他给害死的。”

“说吧,你想怎么做?”

“帮我把他先葬了吧。”

待会儿等孙老爷子和陈癫公回来,这里指不定要出啥事。

我不想让祥空死了还不得安宁,所以还是先把他葬好。

在月姐的帮助下,我小心翼翼地把祥空的尸体背到了山洞外面。

山洞附近的风水算不上特别好,但现在没时间挑了。

我选了个背阴向的山坳下铲,严格按照规矩,给祥空挖了一个七尺三的深坑。

就在我把坑挖好的时候,月姐忽然问我:“没棺材行么?”

“天是棺材盖,地是棺材板,喜怒哀乐事,全在棺材里。”

说完,我帮祥空整理了一下遗容。

他和我年纪差不多,虽然在旁人眼里,他就是个江湖骗子。

可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何况人已经死了,谁也别为难谁了。

把祥空放入墓坑后,我深吸一口气喊道:“送终兄弟杨正,远赴黄泉彼岸,一路平安!有啥没了的心愿,给我托个梦就行!”

月姐一铲又一铲地将土填回坑里,我看着祥空在此长眠。

这地方郁郁青葱的,想来他也不会怪我把他埋在这儿。

等把巫棺的事情解决,要是条件允许的话,我再帮他迁个更好的坟。

葬完祥空后,我特意留了个记号,回头再来给他立块儿碑,这事就算妥了。

回山洞的路上,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对月姐说:“我要是有个啥三长两短,你也不用埋我,一把火烧干净,骨灰扬了就行。”

月姐显然不爱听这话。

她皱起眉头,重重地弹了我一个脑蹦,气道:“说什么呢?你好好活着,别胡思乱想!”

呼,我这也算好好活着?

真不觉得……

刚回到山洞,我们就撞见了回来的陈癫公。

他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看着沉甸甸的。

来回不到两个钟头,还背着个包袱,我十分佩服他的脚程,竟然这么快。

除了他,我并没有看到孙老爷子的身影。

我还以为孙老爷子是不是已经进去了,可陈癫公却对我说:“我和孙扒皮从来都不是一路人,他准备他的,我准备我的。”

话音刚落,陈癫公就要往山洞里走。

我连忙拽住他说:“孙老爷子还没来呢,要不等他一起?”

“等他?那红白煞也别破了,等死吧,走!”

说罢,他反手拽住我,硬生生把我拽进了山洞。

进洞后,陈癫公将包袱甩在地上,活动了一下筋骨,长舒一口气说:“我有我的法子,不过需要事先做些准备,娃娃,你们说的巫棺在哪儿?”

我给他指了个方向,然后陈癫公便径直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我担心他一个人会出意外,于是也跟了上去,让月姐留下盯着。

再次来到这条羊肠小道,我忽然间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了。

一方面是因为光线问题,另一方面是通道里似乎多了些……生气?

“前辈,为什么我觉得这通道里多了许多生气?”

陈癫公毕竟是从阴脉派里出来的高手。

这些阴行方面的问题,他知道的绝不必孙老爷子少。

而且我看他似乎很器重我,于是才会这么问。

陈癫公毫不在意道:“这不奇怪,这世上许多地方阴气重,那是因为有水,水脉一旦枯竭,生气就会自然落入。”

说着,他抬手比划了一番,继续道:“咱们头顶是山,脚下是泥,森罗森罗,万象在此,自然充满生机。”

这番解释,对于我们内行来说,简单易懂。

我丝毫没听出来他是个“癫公”。

一路聊着,我们来到了那扇暗门前。

门依旧开着,这让我松了口气,说明没什么东西来过。

但就在我们穿过门后,陈癫公忽然拦了我一把,冲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