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为什么会变成赤衣凶?我眼前的苦主又是谁?
这些问题的答案,应该就在苦主身后的那口大木箱子里。
果然,在我说完后,苦主又一次跪了下来。
浓厚的怨气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它在跪下前,主动往一旁挪了挪位置。
我深吸一口气,冲它点了点头说:“苦主莫急,容我先看看,你上辈子已经遭了太多罪,事后我会帮你求请地藏菩萨,助你投个好人家。”
等到阁楼内的怨气稍褪,我才鼓起勇气走向那口木箱。
苦主此刻就跪在我的旁边,我绷紧了神经,缓缓将箱子打开。
箱子里有几件发了霉的旧衣服,而且都是女装。
衣服堆里放着一本书,好像是一本日记。
我稳了稳心神,看着日记本问:“我想看看日记里的内容,还请苦主莫要怪罪。”
我话刚说完,一阵阴风从我身旁拂过,将箱子里的日记本掀开。
看来苦主这是同意我查看日记了。
于是我把日记本拿起来,借助人皮灯的光亮,仔细阅读。
日记本上的字迹颇为清秀,一看就是姑娘家写的。
对此我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我对苦主的身份,已然有了猜测。
我仔细地在日记里寻找着每一个有用的线索。
半个钟头后,我长舒一口气,将日记本合上,放回了箱子里。
马家村发生的事情,和我猜的大差不差,而那个女人的手段,也着实令人发指。
那个女人不仅懂巫术,她还懂一些旁门左道,日记里称之为“皮术”。
虽然都和“皮”有关,但“皮术”和“二皮匠”之间并不存在任何关系。
“皮术”是一种以巫蛊降头为主要手段的“禁术”。
根据日记里的描述,早年间,“皮术”在西南一带十分盛行。
在施展皮术的过程中,巫师会用到一些蛊毒和蛊药。
而在无数蛊药中,“效果”最好的,当属降头草。
由于降头草独有的特性,导致中降者死后,身体是由内至外腐烂。
所以懂得皮术的巫师,便要抢在尸体完全腐烂前,先将死者的皮剥下。
这样一来,巫师既能达到目的,又能毁尸灭迹。
但死者死后,必然会化作怨煞。
所以巫师根据皮相的品质,会制作不同的东西来困住死者的怨气,例如皮灯和皮鼓,甚至是皮囊。
涉足皮术的巫师,大多是想借他人皮相还阳。
可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借尸还魂这种荒谬的事。
日记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老天开眼,她现在就跪在天井里,虽然披着我的皮,但样子却痛苦至极!”
借助日记,我已经弄清楚了赤衣凶的真面目。
可红白煞和量口棺材的谜团,仍然没有解开,日记里也没有提及。
说实话,我有些失望,但很快我就调整好了心态,现在总比一点儿收获都没有要强得多。
由于在苦主旁边待着我总感觉阴恻恻的,于是我退回到窗边说:“苦主放心,赤衣凶已经被除掉了。”
说着,我拿出了陈癫公给我的降魔杵。
因为陈癫公是用它,把赤衣凶给破掉的。
这时,阁楼里响起了轻微的抽泣声:“谢谢……谢谢……”
我看着苦主轻微晃动的身影,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单凭一本日记,我无法看清整件事的全貌。
所以苦主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我也无从得知。
不过我答应过它,会帮它请来地藏菩萨,好让它下辈子投胎,投个好人家。
“我答应过你的事,说到做到,晚些时候会有人来请你,还希望苦主千万别为难他们。”
说完,我朝着它又鞠了一躬。
这也是我来到阁楼后,第一次正眼看它。
恰逢月光透过窗户,洒进了阁楼里。
那灰扑扑的影子,慢慢染上了一层鲜活的气息。
三叔教过,月光又叫月华,偶尔可以让普通人也能看到阴魂。
苦主生前的容貌一晃而过,她果然是我通过镜子看到的那个女人。
她冲我微微一笑,点头致谢,随后便随着月光,消失在了阁楼里。
同时,我还感觉到自己体内残留的阴气,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抽走了似的。
我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身体莫名轻松了许多。
入行这么久,还是头一回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回过神后,我兀自琢磨了一番。
苦主怨气很重,现在只是暂时消散,它更不会因为一束月光就能投胎转世。
既然答应要帮它,那就得尽快和孙老爷子还有陈癫公,商量请地藏的事。
另外,老宅子的事我是弄清了,可红白煞和棺材的事,还是没有头绪。
我们这群人,没办法一而再,再而三地往这儿跑。
反正已经决定了要留在马家村,不如先缓一缓,等安定下来后,再另做打算。
想明白这些事之后,我拿上人皮灯,转身离开了阁楼。
刚回到门廊,我就看到房间门敞开着,门口还放着一把黄铜钥匙。
我正打算弯腰去捡,可一想到发降,我就把手缩了回来。
来到马家村后,我学会了一件事。
凡是不知道来历的东西,千万别瞎捡,万一点背,搞不好就要中降头。
正想到这儿,屋子里忽然响起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少时,几张信笺纸从屋子里飘出来,正好落在我面前。
“马家村……十七号……有药……能救命……”
我往屋里看了看,确定屋里没有人。
但笔迹清秀,相同的字迹我刚刚才看过。
苦主应该是让我拿上这把钥匙,去找马家村十七号。
可这是什么意思?
马家村十七号又是什么地方?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我拿起地上的钥匙和信笺纸,飞速跑回楼下。
不等他们开口询问,我就先把钥匙递到陈癫公面前问:“前辈,你快看看,这钥匙是不是啥降头?”
陈癫公眼神有些发愣,但还是仔细检查了一遍。
当他确定钥匙没有异样后,我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下了。
随后我才把阁楼里发生的事向他们陈述了一遍。
孙老爷子听完后,认可了我的处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