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回过神后不久，我猛然发现自己手里居然握着那张祭文。
刚才的事，难道不是幻觉，都是真的？
好奇心和疑惑在我的脑海中翻涌，刚才发生的事，实在太过离奇。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宝儿颤抖的声音：“小安！你在楼上么？”
我急忙回应着她。
回到一楼，我把手里的祭文递给宝儿，请她帮忙翻译。
宝儿看得非常仔细，她知道这是我用“命”换来的，所以不敢有丝毫怠慢。
大约十多分钟后，宝儿眼睛一亮，十分激动地告诉我：“小安，你立大功了！”
“祭文上说了啥？”
“不，你错了，这不是祭文，这是一篇诅咒！”
听到诅咒两个字，我心头一惊。
然而宝儿却安慰我，让我不用太担心。
这篇诅咒，和我往日里理解的诅咒有很大区别。
她说，这里的“诅”要单独理解，在古代，这个字代表的是“祝诅。”
通常祝诅仪式都与帝者有关，且仪式大概分为两种，一种是祝告鬼神加祸于人，另一种则是对天发誓。
但不管是哪一种仪式，巫师都需要诵读一段“咒文”，从而向上天求得请示。
我手里的东西，就是这种祭告时要用的“咒文。”
同时咒文内容也不复杂，翻来覆去就是歌功颂德。
唯独有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深思。
“北幽有神，教化万民，破瘴而出，是为圭沙……这话你第一次昏迷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嘟囔。听着有些耳熟，但总感觉怪怪的。”
宝儿会心一笑，解释道：“当然耳熟，你好好想想幽刹帝拓上是不是也有类似的话？”
不愧是考古专业的，她肯定也看过幽刹帝拓。
正是有了她的这番提醒，我才恍然大悟，想起来自己在哪儿听过类似的话。
在去云冲古城的火车上，梦里我听到的就是这篇诅咒。
“嘶，不对啊，我怎么记得幽刹帝拓上记的是‘北幽有鬼，教唆鬼灵人神，破膛而出，是为冥煞呢’？”
“诶？你记性还不错啊，对，在看到这篇诅咒之前，我所知道的和你一样。”
就这件事，我和宝儿展开了一轮推测和讨论。
我觉得，幽刹帝拓和诅咒之间，应该有个先后关系。
诅咒更像是某种祈愿，古汝国世世代代都根据这个祈愿进行祭祀。
说白了，就是对神明的供奉，而这个神明，自然就是“圭沙。”
曹倌和我说过，圭沙是古汝国文明里的主神，它额头上的天眼，更是被古汝国奉为图腾。
所以古汝国祭祀圭沙的行为，并不值得深究。
然而问题在于，幽刹帝拓的出现时间应该稍稍晚于这篇诅咒。
古汝国在祭祀成功后，发现所谓的“圭沙”并不像人们想象中一样，是位天神。
我猜，圭沙应该是个大煞。
宝儿的观点基本和我一致，但她在细节上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她不久前才刚经历过一场噩梦，梦里的祭祀场面，很有可能与我们手里的诅咒有关。
按照那种祭祀方式，把人开膛破肚扔进深坑里，能请来天神才有鬼了。
反倒是幽刹帝拓里的内容，更贴近我们现在眼睛所看到的真相。
于是她认为，幽刹帝拓并不是什么文献，而是一个实打实的历史训诫。
它的存在是为了告诉后人，千万不要冒然探究其中的秘密。
因为四幽之地的凶煞，绝对不是凭人力能够驱逐的东西。
我们俩把结论和猜想融合了一下，最终得出一个惊天的结论。
四幽之地的古代文明，在教化未开的时期，误把某种养煞的方式当成了请神的仪式。
在经过长期的祭祀活动后，才出现了幽刹帝拓里的凶煞。
但他们养的不是煞，而是实打实的超自然物……鬼。
我吐出一口浊气：“宝儿，现在不信也得信了，唯物主义怕是解决不了眼前的疑问。”
“你说得对，原本我不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可这几个钟头的经历，已经彻底颠覆了我的常识，不信不行了。”
她说的没错，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至少，暂时无法解释。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用古老的手艺传承，试着看能不能揭开其中的秘密。
三叔曾经一定去过四幽，他都能全身而退，我作为他唯一的徒弟，凭什么不能？
况且，我时间真的不多了，得尽快找到续命的办法。
想到这儿，我赶紧拿出铜钱，准备给自己的命途卜上一卦。
可宝儿却十分疑惑地问我：“我听说，懂易数的人从来不给自己算命，说是算不准，你这……”
“呵呵，你也说了，那是懂易数的人，我真不懂。”
说完，我便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命运，并扔出了铜钱。
然而诡异的一幕再次发生了。
五枚铜币落定后，全部阴面朝上，仅存的一枚铜币，稳稳当当地卡在了地上的砖缝里。
宝儿觉得稀奇，于是便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凝重道：“不阴不阳，半死不活，我们抓紧时间去石门那看看吧，不然……恐怕得由你来替我收尸了！”
……
离开房子后，我仍不断回头张望。
心里想着那扇门后面，会不会有其他什么细节，被我忽略了。
来之前我卜过一个“随卦”，卦象让我一切都要顺势而为。
但根据我的猜测，我已经没有第二次进门的机会。
如果只有这篇诅咒能带出来，说明这就是开启石门的关键所在。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我们再次来到了石门前。
“嗡嗡”地噪音依旧持续不断，我忍着强烈的烦躁感，偏头看了看宝儿。
怎料，宝儿此时目光呆滞，魂像是被牵走了一样。
我没有像上次那样背着她就跑，而是静观其变。
只见她机械般地展开手里的诅咒，喉咙里还发出了极其古怪的声音：“北幽有神，教化万民，破瘴而出，是为圭沙，天眼开，阴城现，不见日辉渡轮回！”
而后，石门缓缓的转动。
“天眼开，阴城现……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