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汝国先民对这种机关的运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们相信，只有在“天眼”睁开的时候，才能看到所谓的“天神”圭沙。
可事实上，他们最终看到的，确实一个无比凶恶的大煞。
阴城也就是死城，外围是用于豢养献祭的奴隶，内城则是举行祭祀的法坛。
看来，古汝国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祭坛，而巫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救他的子民。
“轰隆！”
一声巨响从石门后传来，“嗡嗡”的噪音也随之消失。
我屏住呼吸，看着石门上的“天眼”缓缓睁开。
不一会儿，石门真的打开了。
这时，我心头一紧，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石门开启，万一内城里困着冥煞，那岂不是找死？
于是我赶紧捂住宝儿的嘴，阻止她继续念咒。
宝儿是不出声了，但却没能阻止石门继续开启。
我扶着她连连后退，心更是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可就在这时，我透过缝隙，忽然看到石门的另一边，好像有几个人影正朝着石门跑来。
“快！石门开了！那东西要追上来了！”
“老狗呢？老狗！快跑！”
“它来了！它来了！”
……
其中一个女人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是茹烟。
“茹烟！快过来！”
我喊了一声，希望她能听见。
但此时的门缝还不够大，她就算听见，也未必能马上过来。
不用猜了，对面一定是杨万雄他们。
绕山绕水总算汇合本来应该高兴，但一声惨叫，再次让我绷紧了神经。
“啊。救命。老大！救我。”
与此同时，宝儿从昏迷中醒来，她似乎也听到了这声惨叫。
她用惊骇地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而冲门那边喊道：“老大！我是宝儿！你们快过来！”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自门后回应道：“宝儿？你没事就好！刚才是你在念咒？”
“是我，我和李小安在一起，我们这边很安全！”
待会儿就不安全了。
反正追他们的一定不是什么善茬。
事已至此，我只能祈祷那不是冥煞。
对面的惨叫声接连不断，反观我和宝儿这边，风平浪静。
内城和城外不该有这么大差距，天晓得他们是不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
随着石门缓缓打开，城里浓郁的怨气已经渗到了我们这边。
看见那些黑乎乎的怨气，我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追杨万雄他们的，难道真是冥煞？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率先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跑过来的正是茹烟。
“茹烟！你没事吧？!”
当她看到我的第一眼时，眼眶立马就红了。
她扑到我身上放声大哭，边哭还边锤我，只不过没啥力度。
也真是难为她了，第一次走夜路就碰上这么个凶局。
“没事没事，到这边就安全了，走，我知道个地方，那些怨气不敢追上来。”
不料茹烟却疯狂摇头：“不是怨气！追我们的是条蛇！是条大得离谱的蛇！”
蛇？
难不成是它？
我正琢磨时，石门那边又跑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焯，这条蛇怎么没把他给咬死？
可当杨万雄跑过来之后我才看清，要是再晚一步，他恐怕真的就要被咬死了。
他浑身是血，左手小臂不翼而飞，肩膀上有两个骇人的血洞子，鲜血仍在啪塔啪塔地往外流。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跑过来，着实命大。
同时根据他的身上的伤痕，我也推断出了那条蛇的大小。
杨万雄瞥了我一眼，随后拉起宝儿就跑。
这家伙，完全忽视了我和茹烟。
茹烟见状，也打算跟着他们跑，但却被我给拽住了。
“李小安，快跑啊！那条蛇会吃人！”
“瞧瞧你们这样，慌啥？这可是东北，知道蛇是啥么？柳仙！”
一群门外汉，不懂规矩，不讲禁忌，活该被追成这样。
我拿出铜钱在心里默念吉凶，卜得一个“讼卦。”
天水讼，上乾下坎，有孚终凶。
乾为天、坎为水，彼此反对，刚与险、健与险，定生争讼。
有争执就有裁定，这种时候算出一个讼卦，着实是抽到了下下签。
用卦象解释，就是蛇认定了某人有罪，所以动了杀心。
我之所以没跑，是因为这一卦，我是给杨万雄算的。
那孙子，肯定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茹烟，详细情况稍后咱们俩再细聊，现在你听我的，站着别动就行。”
“不……不是，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我收起铜钱笑而不语，甚至还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石门彻底开启，在那铺天盖地的黑色怨气里，一双金灿灿的瞳孔随之显现。
它目露凶光，“嘶嘶嘶”的吐信声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可现在不是怂的时候，况且我自有办法对付它。
我小声对茹烟嘱咐道：“待会儿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我说什么，你就跟着我说什么，但有一点，一定要诚心，懂么？”
“嗯，看你这么有把握的样子，我听你的！”
突然。
那条大蛇蓦地就滑动到了我们面前。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些现代的衣服还挂在它的蛇牙上。
定睛一看，那鳞片所组成的花纹，正是螺旋纹。
果然是它。
但它的身材大小和我印象中差得太多，光是蛇头，就有我半个身子那么大。
我不禁怀疑，这真的是蛇？
下一秒，随着鲜血滴落，大蛇张开它的血盆大口，迅速吞向我和茹烟。
我赶紧拉着茹烟跪下，高声道：“柳仙在上，小人李小安，奉灰老太爷之命来此，驱邪镇煞！”
“嘶嘶嘶！”
蛇信掠过我的脸颊，冰凉的触感令我头皮发麻。
下一秒，大蛇竟冲我微微点头，瞳孔里的凶光也淡去了不少。
我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怪不得下九流行当里的老一辈人总说：“狐、黄、白、柳、灰，本就是一家。”
但眼下的危机仍然没有彻底解除。
我虽然有灰老太爷的庇佑，大蛇肯定不会伤我，可茹烟啥依仗也没有。
好在我已经提前想到了这一点，让她跪在这儿的目的，就是准备让她拜入柳仙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