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玉腊被扔了,那团黄雾依旧保持着“茧”的模样。

“吱吱吱……臭小子,这东西你是从哪个倒霉蛋嘴里扒出来的?”

这语气,听着就像是一个盗墓的老祖宗,比曹倌的江湖气还要重。

我对盗墓有一定了解,灰老太爷问我玉腊的来历,但懂行的一听就知道,这枚玉腊原本是“口含。”

口含就是死者落葬后,用于填窍含在嘴里的陪葬品。

其形制多种多样,多以玉蝉、玉珠为主,倒是不稀奇。

只不过玉腊这东西太稀罕,所以没听说过谁用这东西做口含的。

我把茹烟叫到身边,免得横生事端,然后才问:“老太爷,那团黄色的气雾是什么?”

“吱吱吱?吱吱吱?黄泉气没见过?连这都不知道,你钻什么死人空子?”

瞧它吹胡子瞪眼睛那样,我不就是随口一问么?

再说了,我又不是倒斗的土夫子,天晓得你们都传了些啥下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黄泉气”这个词我倒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会不会是某种尸气的别名,只是和我听说的不太一样罢了?

这时,茹烟忽然开口问:“李小安,你要不要先变回来?你这模样太瘆人。”

“哈?变?你说眼睛是吧?”

但茹烟却摇了摇头,小声说:“刚才只是眼睛……现在……现在……”

瞧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也十分好奇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正打算让她拿面镜子来我瞅瞅,可灰老太爷却轻轻地咬了我一口,阻止了我。

它告诉我,我要是不想被自己给吓死,就别傻乎乎地想着照镜子。

就在这时,我眼前忽然模糊了起来。

等视线恢复清晰,茹烟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我以为你变不回来了。”

“放心吧,有灰老太爷在,我能出啥事儿?别瞎琢磨。”

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确实还在犯嘀咕。

要说不在意那是假话,可灰老太爷既然有交代,那我也不好当着它的面悖驳。

我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

俗话说,越是偏门、冷门、下三门,越是仰仗祖师爷的恩赐和保佑。

虽然阴行和古墓也有些关系,但我不仅是开棺人,而且又是从南方来的。

所以护身仙和祖师爷,我并没有觉得很重要。

至少……在今天之前,我是这么想的。

可刚才的经历,让我彻底改变了这种看法,老一辈人总说入乡随俗,是有道理的。

在民间传说中,灰仙比较广为人知的,就是它那对能看透一切的“夜眼。”

同时,五仙之中,灰仙也是最擅长在阴阳间游走的家仙。

换句话说,灰仙身上的本事,每一样都是土夫子梦寐以求的本领。

刚才借助灰老太爷的保佑,我看见的应该不是活人能看见的东西。

我现在对自己当时选择拜入灰仙门下的决定,深感庆幸。

今天要不是有灰老太爷在,我和茹烟指不定还会撞到啥邪。

“茹烟,你先回去休息,养足了精神我带你去杨家破煞!”

茹烟眼睛一亮,顿时高兴道:“那说好了?我回房间补两、三个钟头的瞌睡,你记得叫我起来!”

“嗯,说好了!”

看着茹烟兴冲冲地跑进房里,我总算松了口气。

灰老太爷用胡须戳了戳我:“吱吱吱,吱吱吱?臭小子,你诓那丫头作甚?”

不愧是大仙,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它说得一点儿没错,我就是故意要把茹烟给支开。

两、三个钟头,足够我去杨家把事情了结。

“老太爷见谅,这到底是潭浑水,旁人裹进来不是啥好事,希望老太爷能助我一臂之力!”

“好说,回头让那丫头给老夫洗澡!”

“必须的!成交!”

一拍即合那是再耗不过的了。

虽然有点儿对不起茹烟,但人命关天,她一定能理解的。

这下得灰老太爷坐镇,我就有十足的把握,将那个在背后作妖的人给揪出来。

事情宜早不宜迟,等听到茹烟回房关上门的声音,我捡起玉腊,立马离开了冷家。

我打了辆车,很快带着灰老太爷来到冠玉轩。

然而才刚下车,灰老太爷就从我衣服里钻出来嗅了嗅:“黄泉哀,三邪恸,活人设阴关,蠢货是真多啊!”

“啥……啥意思?”

灰老太爷没解释,它让我赶紧进去,说是待会儿肯定有好戏。

冠玉轩的人看见我来了,再也没像上次那样阻拦,反而十分客气。

他们倒也算听话,已经按照我的吩咐,把通往后院的门给封死了。

我看了一眼门上贴着的辟邪符,转头询问:“杨忠怎么样了?”

“小神仙,呐个……少爷被……被……”

我去。

他虽然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把话给说清楚,但我心里已经有谱了。

一定是杨万雄给出的馊主意,他怎么能把杨忠给锁里面呢?

先不说他中了降头,后院灵堂本身就是个煞局,万一老掌柜化煞索命咋办?

我二话不说,直接把门给撞开。

门“砰!”地一声刚倒,我一眼就看见杨忠直愣愣地站在院子里。

可他双眼被挖,嘴里还不停地流着黑血。

虽然身体仍在不停抽搐,可魂怕是早就丢了。

“救命啊!少爷!少爷!”

……

“小神仙,那你……你……”

“你用不着担心我,待会儿等我破完煞,你们再进来收拾!”

话音刚落,我前脚才踏进院子,杨忠的尸体就倒在了地上。

这时,灰老太爷忽然从我衣服里蹿了出来。

别看它又肥又圆,可跑起来是真快。

只眨眼功夫,灰老太爷就蹿到了杨忠的尸体旁。

我赶紧跟过去,结果凑近一看,差点儿吐了出来。

“哕!”

刚才离得远,我还以为杨忠胸前就是一片血迹而已。

实际上,他是被什么东西给开了膛,心肝脾肺肾被掏得一干二净,连肠子都被捣烂了。

而且从伤口看,他的胸口是硬生生被撕开的。

这一幕,让我不禁想起了宝儿的死状。

难不成是冥煞跟着我们一路来到了陵州?

“老太爷,这是什么邪祟弄的,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