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踏进正门的瞬间,我的猜测就被印证了。

两侧的石壁上全是浮雕,而且雕刻的画像尽是一些背生双翼的神明。

我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因为这些所谓的神明,和法俑长得一模一样。

由此推断,枯木林里的两尊法俑,它们所代表的是两种不同的阶级。

有翅膀的法俑,应该就是被选中的神仆。

沿着参拜道继续向前走,很快我们穿过通道,直接来到了分叉路。

前方有六道拱门,每道拱门上都刻有古汝国的文字,类似牌匾。

但可怕的是,这里遍地都是枯骨。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死在这儿?

“啧,要是周老师在就好了,她也许能看懂上面的字。”

我抱怨了一句,这里没准有什么机关,绝不能贸然进入。

不料,却忽然听杨万雄指向一道拱门说:“走那边。”

我有些错愕地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

杨万雄指了指他自己的鼻子说:“血腥味,那里面有血腥味,而且很新鲜。”

我立刻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惊呼道:“新鲜?你是说……考古队?”

杨万雄重重地点了点头。

感叹他嗅觉跟狗差不多的同时,我也恍然大悟。

确实,理性分析的话,考古队那么多人,不可能全都死在了枯木林里。

一定有人侥幸逃脱,受了伤跑到了这里。

不管那道拱门通向哪儿,至少里面有活人。

直到我踏入枯木林时,我又卜得了“随卦。”

可以说,随卦是我此行遇上的第一次意外。

随卦要我顺势而为,根据白飘找到法俑。

很明显,当时走到分叉路口时,我需要做出选择,但我没有选择这条路,导致没能发现怨气将大门遮挡的事实。

所以,本来以为是指引,不料却是第一次遇上意外。

再后来卜出的“遁卦”、“益卦”、“讼卦”、“旅卦”……

几乎每一次都对应了一场变数,继而导致险象环生。

现在想想,回到陵州后,在杨家卜的“未济卦”,根本就是一把悬在我脖子上的刀。

还好我没有钻牛角尖,一直揪着杨家的事不放。

否则我很有可能会命丧当场。

回想到这儿,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抹灵光。

“未济卦”,也许不单单指的是杨家,也有可能是杨家人。

察觉到我的目光,杨万雄忽然问:“怎么了?你不是要卜卦么?看着我做什么?”

“杨万雄,你知道我信不过你,所以我想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北幽?”

杨万雄眼皮微微一抬,眼神有一瞬间闪躲,继而道:“找出当年我爹死在这儿的真相。”

“仅此而已么?”

“仅此而已。”

茹烟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我们俩在说什么?

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问:“李小安,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我确实发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

每一个卦象,都代表着一重变数。

同时,卦象与卦象之间又互有关联。

我一直以为自己卜的是“北幽吉凶”,可实际上,我卜的恐怕是“此生吉凶。”

我盯着杨万雄,心里什么都没想,默默拿出六枚“开元通宝。”

“叮!叮!叮叮叮!”我手掌一松,铜钱应声落地。

等铜钱落稳后,我扭过头一看,发现这卦连排列都省了。

六枚铜钱竟自己排成一列,阴阳分明,由上至下分别是五阳一阴。

随即,一阵怪异的阴风从入口涌入,卷起大量尘土,宛如一双鬼手扑来。

但这阵阴风却在杨万雄身后悄然消散,化作无形。

我眯起眼睛,看着他冷声道:“下巽上乾,天下有风,有陨自天,志不在命……你想死,对么?”

杨万雄沉默了好一会儿,盯着我淡淡开口道:“玄易也能尽信?我还以为你很聪明呢。”

我收起铜钱,对他的质疑一笑了之:“姤卦,主阴阳相合,但不能长长久久,我指的是什么,你心里最清楚。”

说完,我便带着茹烟,先一步走进了拱门。

茹烟不明所以,一个劲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加快脚步,有些事,暂时没法跟她解释。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对她说明了“姤卦”的含义:“刚才我卜的是天风姤,主方被客房掌控,不得不听客方摆布,必须重振雄风!”

“什么主方,客方?你在说啥啊?”

“笨呢,主方就是你我、客方指的自然是杨万雄!”

我看茹烟还是迷迷瞪瞪的,索性说出了心里的猜测:“杨万雄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考古队也好,咱们也罢,都是他达成目的的祭品。”

“啊?那他怎么一路上都没动手?”

“我想,他本意不是要害我们,只是想利用我们达成目的,在他看来,现在动手还不到时候。”

随后茹烟又问我杨万雄有什么目的?

这我就不好说了,也许他说的是实话,来北幽就是查询当年的真相。

但也有可能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比如法器、钥匙,甚至是宝儿。

上次来北幽,我就隐约察觉到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

其他人被柳仙吞噬,杨万雄都不曾表露出任何心痛。

但宝儿死的时候,杨万雄明显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哪怕是头一回遇见冥煞,他所看到的幻觉,也是宝儿。

我只希望刚才的姤卦,能让他脑子清醒些。

宝儿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千万不要执迷不悟。

……

见杨万雄迟迟没有跟上来,我也没做过多理会。

但这条通道实在太长,走了十来分钟还没看到尽头在哪儿。

不过地上的血迹倒是让我松了口气。

确实和杨万雄说的一样,这些血迹很新,应该刚留下不久。

所以前面一定有活人。

诶?我怎么这么蠢,就不知道喊一声呢?

我猛地一拍脑门,开口便喊:“有没有人?前面有没有人?我们是冷先生的朋友!”

茹烟见状,也跟着我一起喊。

果然,刚喊没两句,前方就传来了几声:“有人!有人!我们在这儿,救命!”

听到回应,我和茹烟干脆跑起来,加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