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时瑾如今跟提线木偶一样,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记忆顿时不受控制地涌进我脑海里。
我还记得瑶真刚回苏家的时候,畏畏缩缩,怯懦得像只被遗弃的小动物。
她头发枯黄,皮肤粗糙,穿的衣服也土得掉渣,活脱脱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
明明亲子鉴定上白纸黑字写着她才是养父母的亲生女儿,可她那副穷酸样,在一群豪门子女里显得格格不入。
陆威曾轻蔑地给她起了个“黄毛丫头”的绰号,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就算穿Prada也像地摊货。
那时的瑶真敢怒不敢言,红着脸躲在角落里,卑微至极。
出于对她的同情和愧疚感,我甚至还跟江时瑾大吵了一架,怪他纵容朋友,没有维护瑶真。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真是蠢得可怜!
那时候的江时瑾,对我可谓呵护备至,看都不屑看瑶真一眼,更别提维护她了。
他那群狐朋狗友也压根没把瑶真放在眼里。
毕竟瑶真那副小家子气的做派,和他们这些从小浸润在锦衣玉食里的“真”豪门子女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群势利眼的家伙,一个个都对瑶真各种巴结,甚至把她捧上天!
就连陆威,也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不仅对她言听计从,为了讨好瑶真,他还不止一次当着江时瑾的面故意贬低我,说我刁蛮任性、飞扬跋扈,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风范。
江时瑾也开始被瑶真那副楚楚可怜、善解人意的模样吸引,甚至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她温柔体贴。
“你要是有瑶真一半温柔就好了。都是女孩子,怎么你就这么粗鲁?”
我永远忘不了他说这话时眼中的嫌恶,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在我的心上。
打那之后,我开始变得小心翼翼,把张扬外向的天性隐藏起来,收起自己身上所有的棱角,努力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可我所有的努力和改变,都抵不过瑶真在他面前故作柔弱的一滴眼泪。
瑶真赢了。
她成功地从我手里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爱情,我的尊严,甚至是我的生命……
现在回想起来,所有事情都透着一股诡异的违和感,或许,这一切的根源,都源于她脖子上戴的那条在“幸福会”加了粉末的项链!
那些白色粉末究竟是什么?为何拥有如此可怕的魔力,能操控人心?
我正疑惑着,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突如其来的噪音让瑶真进行到一半的“催眠”仪式不得不终止。
她不情愿地松开江时瑾,眉眼里透出一丝不耐烦。
我看到江时瑾眼珠动了动,像是即将恢复的样子,却又被瑶真用项链在脸上一晃,目光再次凝住。
“谁啊?”瑶真没好气地问。
“是我,陆威。”门外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瑶真语气不善,但还是打开了门。
陆威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阿瑾呢?怎么不接电话?我担心他出什么状况,特意来看看。”
说着,他的目光越过瑶真,看向屋内。
江时瑾还保持着刚才那个诡异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像尊没有生命的蜡像。
陆威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他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哟,这是怎么了?宿醉了?还是昨天晚上没节制啊?”
瑶真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连忙挡住陆威的视线,语气敷衍:“没什么,他就是有点累了,睡着了。”
“睡着了?他不是睁着眼睛吗?”陆威显然不信,他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江时瑾的情况,却被瑶真一把推开。
“你干什么!别打扰他休息!”瑶真语气尖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陆威被她这副样子弄得莫名其妙,他摊开手,语气无奈:“好好好,我不看就不看,你至于这么激动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打扰了你俩的好事呢!”
我飘在江时瑾面前,看着他这幅身心都被操纵的可怜模样,心情有些复杂。
有天他发现自己对瑶真的“爱”其实是某种邪教仪式的结果,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就在这时,江时瑾原本空洞无聚焦的眼睛忽然恢复了神采,他直勾勾对上我的视线,低喃出声:“馨满,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颗炸弹,在房间里炸响。
我愕然,他能看见我?
陆威眨了眨眼睛:“阿瑾不是醒着吗?”
说着,他就要往沙发走去。
瑶真的神色肉眼可见慌了,她下意识拉住了陆威。
江时瑾现在这个灵魂出窍的模样要是被陆威看到,肯定会生疑的。
“瑶真,怎么了?”陆威被瑶真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瑶真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江时瑾!我有话要问你!”
夏欣大步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瑶真。
“原来你也在!正好,我有话要问你!那个‘诡艺屠夫’是不是你的追求者之一?”
瑶真被夏欣这劈头盖脸的质问吓了一跳,眼底一闪而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柔弱无辜的模样:“夏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跟什么‘诡艺屠夫’根本不认识,他又怎么可能追求我?”
“你少装蒜!”夏欣显然不吃她这套,“如果他不是你的追求者,为什么所有人收到的礼盒都是粉红色的,只有你的锦盒是大红色的?!而且凶手居然给你寄了两次东西,一次是内衣,一次是断指,这就足以证明你对他而言,是特殊的存在!”
我在心里暗暗夸赞夏欣。
不亏是记者,这洞察能力真是敏锐!
“这……我哪知道啊!”瑶真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警方不是说了,凶手会给受害者的亲朋好友寄东西吗?我收到两份馨满的东西,也不足为奇吧?”
“亲朋好友?你算馨满哪门子的亲朋好友?”夏欣冷笑一声,步步紧逼,“我看你是巴不得馨满出事,好独占江时瑾吧?说!是不是你伙同你的追求者,把馨满带走的?!”
“我没有,你别乱说!”瑶真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楚楚可怜地看向陆威,寻求庇护。
陆威最见不得女人哭,更何况是瑶真这种我见犹怜的类型。
他立刻挺身而出,挡在瑶真面前,怒视着夏欣:“夏欣,你别胡说八道,瑶真不是那样的人!她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和杀人犯扯上关系?”
“如果她跟那个‘诡艺屠夫’没有关系,为什么她会编造馨满去过‘蓝色妖姬’会所这件事?”夏欣指着瑶真,厉声质问,“她编造这个谎言在先,警方发现馨满手机最后信号在‘蓝色妖姬’在后,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她分明就是知道馨满失踪后去了哪里!不是跟杀人凶手勾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