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壑刚回到王府,就被朱勇拉上马车,然后火急火燎的赶往英国公府。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朱瞻壑现在是一头雾水,昨天他们还约好一起赏灯,当时张忠还好好的,怎么这才一晚上就出事了?

“别提了,昨晚你没和我们一起去赏灯,所以我就和张忠四处转了转,又去喝了点酒,清晨时我们才各自回家,结果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他回家后和英国公吵了起来,气的英国公把他吊起来打,他身边的人跑来找我求救,我担心一个人劝不动,所以才来找你一块去。”

朱勇说到最后长叹一声。

“不就是挨打吗,用得着你这么兴师动众吗?”

朱瞻壑却有些不解的问道,毕竟在这个时代,老子打儿子简直太常见不过了,比如之前朱高煦,儿子都成年了,照样被朱棣打的鼻青脸肿。

“你啊,把什么事都忘了,难道你不记得以前张忠挨打,甚至差点被打死的事吗?”

朱勇却再次叹了口气,然后把张忠的处境给朱瞻壑详细的讲了一遍。

原来张忠与张辅父子间的关系十分恶劣,张辅十分不喜欢张忠这个儿子,因此张忠从小到大经常挨打,甚至有几次差点被打死。

前几年张辅去交趾,最高兴的就是张忠,一连几天喝的烂醉如泥,这几年也是他过的最舒服的日子,却没想到张辅又回来了,这意味着张忠的噩梦再次出现了。

“张忠也是命苦,明明是嫡长子,而且他还没有兄弟,可英国公就是不喜欢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以前我每次见到张忠挨打,甚至都庆幸我爹死的早,否则我爹要是那么打我,我肯定会和他拼命!”

朱勇说到最后,也气的重重一捶车厢,做为发小,他对张忠的遭遇十分的同情,可又没办法插手别人的家事。

“这就奇怪了,英国公为什么不喜欢张忠呢,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朱瞻壑不解的再次问道。

其实张辅还有一个儿子,也就是历史上第二任英国公张懋,只是现在张懋还没有出生呢。

“这个说来也简单,张忠的样子你也知道,猛一看男不男、女不女的,甚至还动不动自称老娘,英国公对他十分看不惯,没事也会故意找事打张忠一顿。”

朱勇再次解释道。

“这……”

朱瞻壑闻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相貌是天生的,张忠本就是男生女相,这种事又不是他能控制的,张辅因这个原因打人,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英国公府离汉王府很近,说话之间,马车也赶到了英国公门前。

朱瞻壑与朱勇冲下马车,直接就往府里闯。

守门的人都认识他们,因此也没人敢阻拦。

当朱瞻壑和朱勇来到国公府的前厅,还没进门时,就听到里面抽鞭子的声音,并且伴随着张忠的惨叫声。

这让朱瞻壑也更加心急,一个箭步冲进大厅,只见张忠被吊在房梁上,张辅满脸怒火,手中的鞭子一下又一下抽在张忠身上。

“英国公息怒!”

朱瞻壑飞奔上前,一下子挡在张忠面前。

朱勇更绝,飞奔上前跳起来抱住张辅的手臂劝道:“世兄息怒,父子间有什么深仇大恨,用得着你这么打孩子?”

朱勇其实比张忠高一辈,因为朱勇的父亲朱能,与张辅的父亲张玉平辈论交,所以朱勇和张辅其实是一辈人。只是朱勇比张辅小得多,平时与张忠、朱瞻壑厮混在一起,所以他见到张辅叫哥,见到张忠叫兄弟,反正就是各论各的。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张辅看到朱瞻壑两人,脸上也有些不快,毕竟自己教训儿子,并不想让外人看见。

“英国公,张兄到底犯了什么错,用得着您生这么大的气?”

朱瞻壑回头看了一眼被打成血人的张忠,这才强忍着怒火质问道。

哪怕是爹打儿子,张辅下手也太狠了,之前朱高煦打朱瞻圻,虽然也是吊着打,但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否则以朱瞻圻的小体格,早就被朱高煦抽死了。

但现在张忠却伤的比朱瞻圻还要重,整个人甚至都已经陷入到昏迷之中,张辅简直是下了死手,这哪是打儿子?完全是打仇人!

“怎么,我打儿子还要向世子你解释吗?”

张辅也听出朱瞻壑话中的怒火,当即不满的反问道。

别人怕朱瞻壑的身份,张辅可不怕,要知道他和朱高煦是至交好友,朱瞻壑也是他的晚辈,因此在张辅看来,朱瞻壑根本没资格教训自己。

“世兄别生气,瞻壑和张忠从小一块长大,感情十分深厚,现在看到他受伤,情急之下带了点情绪,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朱勇这时倒是机灵,急忙打圆场道,说话时还向朱瞻壑使了个眼色。

“世伯,刚才是小侄语气不好,望您不要怪罪!”

朱瞻壑也知道现在不是使性子的时候,只得低头认错,连对张辅的称呼都变了。

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下张忠,否则再让张辅打下去,恐怕张忠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说来也怪这坑儿子的三纲五常,在大明朝,当爹的哪怕打死儿子,在律法上甚至可以判无罪,就算有罪,受到的处罚也很轻。

父权社会可不是说说而已,当爹的对儿子真的拥有生杀大权。

而且身为父亲,对儿子还有拥有全部管教权,所以张辅管教张忠,别说朱瞻壑了,就连朱棣这个皇帝,从法理上都没有插手的权力。

当然这只是法理上,如果朱棣下旨,张辅肯定也不敢违抗。

看到朱瞻壑认错,张辅不好再说什么,而且有外人在,他也没办法再教训儿子,索性就卖朱瞻壑和朱勇的面子道:“罢了,看在你们的面子上,今日就饶过这个不孝子!”

张辅说完转身就走,朱瞻壑急忙把张忠放了下来。

直到这时,张忠才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只见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当看到眼前的朱瞻壑和朱勇时,张忠才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道:“我……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叫大夫给你治伤!”

朱瞻壑轻声道,说着就要站起来去叫人。

不过张忠却忽然拉住朱瞻壑,神情坚定的道:“不要叫人,我不想呆在这里,你们带我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人为我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