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夫人这么一闹,在场的明眼人也都知道对方的意思了。夏宝珠担心自己的妹妹因此伤心,暗自想了好些安慰的法子。

但夏承愉这个当事人却看得很开,只说缘分这种事强求不了。

待及笄礼过去,夏承愉便开始在无事客栈里帮忙了。她因弹得一手好琴,所以只要有空就会在无事客栈里演奏帮忙吸引顾客。

有的人说她这样抛头露面的不好,将来不好找婆家。

夏承愉本人不在意,但夏宝珠最听不得这样的话。只要她听见有人这么说,立马就会回道:“我妹妹在家一辈子我们也都是养得起的,用不着你们多嘴。”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提起这些话了。

因着夏承愉好看,客栈里的生意也好了很多。除了常规顾客外,还有很多只是单纯来这里领任务的唐门弟子也会看在她的份上喝上一杯茶了再走。

而另一边的唐离和唐青菀也是拿到了江家的“入场券”,成为了他们家新招进去的仆人;十七也在住了一段时间后离开了。

这段时间都很太平,除了沈碧英。

她一心想着撮合自己弟弟和夏承愉,这段时间几乎只要有空就会问夏承愉好几遍这个问题。

甚至后面有人多看了几眼夏承愉,沈碧英都会狠狠把对方瞪走。

夏宝珠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先不说自己还要做生意这件事,就这么一直缠着承愉也不是个事嘛。

“碧英姐,我有个建议,”某天夏宝珠找了个机会单独约沈碧英说道,“关于你弟弟和承愉的事,我觉得你还是讲点策略比较好。”

接连被夏承愉拒绝了好几次的沈碧英此时也很沮丧,听夏宝珠这么一说,瞬间就来了兴趣:“什么策略方法?”

“承愉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不愿意盲婚哑嫁,所以我和大哥也做不了她的主,”夏宝珠说道,“不如这样,你让你弟弟过来,两个孩子见见面,聊聊天,培养点感情了,兴许承愉就愿意了呢?”

这个方法叫沈碧英眼前一亮,她一拍大腿:“好!我这就老家把那个不成器的小子抓过来!下午的船还有多久到?”

“啊?也不用这么急吧?”

“着急的!”沈碧英说着话就去给自己收拾行李了。

然而叫她们两个都没想到的一件事发生了,沈碧英去接自己弟弟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夏承愉恋爱了。

先说沈碧英那边,从他的老家到拦江镇一去一来需要三个月左右,她回去那会儿,她弟弟作为家里镖局的继承人正好被派出去了,这一耽误就又多了两个多月。

而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有个人正好来到了拦江镇。对方叫陈礼鹏,是位来这儿养病的公子,出身相当好,还是京城某个高官的儿子。

他几乎是第一次来店里的时候就看上了夏承愉。只是他也不打扰,就每天都来点一杯茶,听夏承愉弹琴,等到她空闲的时候再上前聊上两句。

他见识广,读的书也多,从不逾矩。每次只说上几句,也不打扰太多,因此夏承欢和他很聊得来。

少男少女年纪相仿,自然而然就互生了好感。

其实若是唐离和唐青菀还在,夏宝珠就会知道唐青菀之前说的他们正在调查一件和朝廷官员有关的事中,那个官员就姓陈。

若是十七还没去蜀地的话,他们就会知道,这位陈公子,有一个交好的同窗,就是阎凌盛。

可惜的是,他们三个此时都因为自己身上的任务而离开了客栈,就这么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等夏宝珠发现两人之间似乎有点问题的时候,那位陈公子已经求了家里写了帖子,准备三媒六聘迎夏承愉进门了。

才短短半年的时间就成亲,夏宝珠觉得实在太快了些。

但此时的夏承愉正处于热恋中,有些话她听不太进去。

唐青柳也觉得太快了,想劝几句。但很可惜的是,夏承愉一句“青柳哥哥当初第一次见我大姐的时候不就一见钟情了吗?”给他堵了回来。

夏承愉这个人,虽然在感情上清醒得快,但沦陷的也快。加上周围之前说的那些不好听话,也确确实实在她心里起了作用。

她清楚地记得有人议论“夏家的三个女孩,老大已经那样了,不会连老二也嫁不出去吧?”另一个附和道“商贾之家,还能嫁多好?”

平心而论,沈碧英沈家确实是个好选项,但夏承愉此时考虑的是自己的嫁得更好,将来小妹夏承乐才不会和自己一样,被人在背后讲闲话。

只要自己嫁得好了,她就可以做她大姐的后台,也就不会有人议论她的大姐和姐夫了。

陈礼鹏完美符合了她的要求和想法。

对方出身高,是京城里某个官员的儿子,又和自己这么聊得来,夏承愉自认为自己身上并无对方可贪图的东西,更加觉得对方对自己是真心的了。

郎情妾意,夏宝珠拗不过自己的妹妹,只能同意了。

然而也是自己的这次同意,叫夏宝珠日后想起来悔到几乎吐血。

这名陈礼鹏陈公子在娶了夏承愉后,确实对她好得没边。只要是夏承愉多看一眼的东西,他就立马掏钱买下。两人闲暇时就会一起聊聊诗词歌赋,生活得很有情趣。

看小两口过得不错,夏宝珠也就稍稍放心了些。他们又在拦江镇小住了一段时间,等养好病之后,陈礼鹏便带着夏承愉准备回京。

纵使夏宝珠心里一万个不舍,但还是送了自己妹妹上船。

临行前夏承愉泪眼婆娑,只拉着夏宝珠的手说:“大姐,你放心,我一定时常寄信回来。”

“照顾好自己,你身体也不是很好,这舟车劳顿的……唉。”夏宝珠强打起精神挤出一个笑脸,“莫要担心家里,遇到问题就写家书告知。”

“嗯。”

就这样,夏宝珠在江边送走了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夏承乐夏文宁也不舍得,在岸上追着船的方向跑了好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停下来。

最后还是作为大哥的夏文安最先从分别的难过中脱离出来,他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回吧,别叫两个小的吹了风受寒,倒叫承愉不放心。”

“我就不该同意,这可是远嫁啊!”夏宝珠回去的路上无比后悔自己一时心软松了口,“将来承愉要是受了委屈怎么办?我这个当姐姐的要呕死了!”

推着夏文安轮椅的唐青柳赶忙宽慰道:“别担心姐姐,我跟在京城办事的兄弟们写过信,也同承愉讲过,若是受了委屈尽管找他们帮忙。”

“是啊大姐,二姐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夏文宁眼睛鼻子都还红着,却也主动劝起了夏宝珠。

夏承乐显然还没接受这个现实,一边走一边哭得稀里哗啦:“呜呜,二姐她、她要是被欺负、了,我肯定不放过那些坏人!”

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夏承愉的这次远嫁即将给他们带来怎样的一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