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一年半过去了,夏宝珠二十八岁的年底,拦江镇依旧安宁。

她同唐青柳此时已经攒够了成亲所需的一切银钱,只等开年以后择即日办事了。想到夏承愉还在京城,夏宝珠便托付唐青柳请人去帮忙送请帖。

正好唐蓝墨和轻功最好的唐送没事,于是请帖和家书便交由他两去送了。而接过唐蓝墨厨子位置的人是夏承乐。

这个小丫头虽然一心想学武功,但她确实在这方面天赋欠佳,反倒是嗅觉和舌头特别灵敏,什么菜她只要尝一口就能将调料还原出来,这个技能曾一度震惊全家。

可她是异姓人,即使进了唐门的药堂也只能做外门弟子。于是唐蓝墨干脆提议让她跟着自己学做饭,也是一门能养活自己的好手艺。

而她的同胞哥哥夏文宁,一心只想摆烂摸鱼的他,被唐青柳和师娘唐衔叶同时发现,这孩子有极强的轻功天赋,丈把高的柳树,从没接触过武功的他“唰”的一下就能跳上去。

于是还在和同学斗蛐蛐的他,就这么被两人给抓住,开始逼他学功夫了。

一开始夏文宁挣扎反抗就是不学,夏文安便问他:“你想不想给家里帮忙?”

“想,当然想!”夏文宁点头。

“明年衙门招新人,你想不想进?”夏文安循循善诱。

夏文宁心动了,打那以后他再也不摆烂了,每天眼睛一睁就是练功和学习。

就在唐蓝墨和唐送出发的第三天,卧底一年多的唐青菀突然离开了江府并找上了门。刚一进客栈门的她就立马拉着唐青柳去了后院。

见四周无人的时候,她才拿出了几封书信:“这些你收好。”

“这是什么?”唐青柳问着的同时将书信踹进了怀里。

“这是夏家江家同京城几位高官之间的通信,”唐青菀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见她脸色格外严肃,唐青柳莫名慌张起来:“师姐,到底什么事啊?”

“夏文安当年从山上掉下去这件事,同夏文清有关系。”

“你说什么!”

听见唐青柳说出这话的夏宝珠正在补夏承乐的裙子,震惊之下手里的针狠狠扎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唐青柳心疼不已,赶忙过去接过夏宝珠的手指:“姐姐,疼不疼?”

“先说你刚刚说的那个,”夏宝珠放稳针线盒后焦急地问,“大哥当年的事和二堂哥有关系?”

“是青菀师姐听到的,”唐青柳解释道,“自从你堂妹嫁给江方思以后,你二伯不是在牢里死了吗?他们一家就住进了江家。

“那天青菀师姐在找他们官商勾结的证据的时候,听见你二堂哥喝多了,言语间聊天说起了我们家。他说当年地震,你家出事的消息传到京城他是最先知道的,

“本来想告诉考前告诉夏大哥影响他的成绩,但是夏大哥已经进考场了。所以等他一出来就说了这件事。

“大哥着急回家,所以走了近路。暴雨路滑,这才出了事……”

夏宝珠沉默片刻:“可是……他虽是推手,但到底还是意外……”

“不是,”唐青柳说道,“他还安排了人守在大路上,”唐青柳继续说道,“若是大哥走大路,会被迫遇到‘山贼’……其实小路尽头,也安排了人。”

“啪”的一声,夏宝珠气得直接将手里的东西全摔在了地上。她眼睛都红了:“妈的!我们家招他惹他了!凭什么啊!”

“我师父常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大哥那么聪明,你二伯那一家哪能看得下去呢?”唐青柳也很是愤怒,“姐姐,要不要我去影阁下一单?弄死他算了!”

“不可!”夏文安一把推开房间门反对到。也不知他在门口待了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刚刚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大哥?”夏宝珠赶忙起身将他推了进来,“这么冷的天你来了怎么不敲门啊?”

夏文安拿起放在自己腿上的盖头:“我把上面的花重修绣了一遍,青柳的鸳鸯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改了,妹妹你就当这两只鸭子是鸳鸯好了。”

“我绣的其实大雁来着……”唐青柳接过盖头的同时也红了脸,他想自己给夏宝珠做嫁衣来着,然而手艺不佳的他只能绣成这样了。

夏宝珠没有被他带跑话题,冷着脸说:“凭什么不能下单?他们先动手的!”

“事情过去太久了没有物证,”夏文安说道,“更何况我掉下山也确实是我自己不小心。”

“那他也是罪魁祸首!”夏宝珠愤懑不已,“还有上次在夏家的事,我想让凶手以命偿命有什么不对!”

夏文安轻轻叹了口气:“多大的人了,都要成亲了不是?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冷静一点。”

“事关家里人,我冷静不下来。”

“宝珠,这事就让它过去吧,”夏文安温声细语劝道,“听大哥的话,啊?”

“我不……”

“听话。”

夏文安的态度温和又坚定,他笑着劝夏宝珠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你和青柳的婚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可是,”夏宝珠垂头丧气地往床沿上一坐,“我不甘心……”

唐青柳也同样站在夏宝珠一边:“大哥,你也太宽容大度了吧?你一双腿都……内部人员在影阁下单不贵的,我……”

“青柳,我理解你想帮宝珠和我出气。但是不必了,真的,”夏文安安抚道,“我已经过了刚出事那会儿的怨恨了,现在只想平静地好好生活。就当是为了我,让这事过去吧。”

自己大哥都这么说了,夏宝珠也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大年三十前两天,客栈正准备打烊的时候,唐蓝墨抱着浑身是伤还在发烧的夏承愉回到了拦江镇。他一进门就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在柜台那儿的唐青柳和唐迎两个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一人接过半昏迷状的夏承愉。另一人则扶着唐蓝墨。

“这是怎么了?”唐青柳安置好夏承愉的第一时间就问唐蓝墨道。

“送、送哥还在官道上……快去救他!”唐蓝墨说完这句就两眼一黑昏了过去。唐青柳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刚刚扶住唐蓝墨的手上全是血迹。

一听自己的兄弟出了事,唐迎立马就冲了出去,和他一起的还有同在店里听到情况的唐衔叶。

“快把蓝墨的衣服脱下来!”从厨房刚偷喝了点酒、听到外面动静才出来唐绿雁,一眼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见自己的徒孙背后一片鲜血,他的酒瞬间就醒了,赶忙叫唐青柳将唐蓝墨趴在桌上卧好。

“师父,蓝墨不会有事吧!”唐青柳扒掉唐蓝墨的衣服才发现,他背后被打进去五枚钉子,鲜血淋漓,看起来惨不忍睹。

“去打盆热水来,”唐绿雁显然比唐青柳冷静多了,只镇定地吩咐道,“再叫宝珠拿些参片过来。”

只见他先拔出一枚铁钉观察了一番,神色逐渐紧张起来:“这是西北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