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宝珠刚一回夏文锦所在的小院,就看到门口站了两个眼熟的小捕快,她心里有了点数,大步进了院门,只见夏文锦的尸体已经被抬了出来,黄仵作正给他重新蒙上了白布。

谢捕头见夏宝珠来了,主动打招呼道:“呀,夏娘子原来是回娘家了啊,我说这两天怎么没在客栈看到你呢。”

“嗯,老头快不行了,回来看看,”夏宝珠询问道,“我大哥他们可还好?”

“好着呢,前几天还招了个新伙计,干活可麻利了。”

新伙计?夏宝珠有些困惑了,但转念一想,自己大哥也确实身体行动不便,招个新伙计帮忙也好。

黄仵作写完记录后摇着头就走了过来:“啧啧啧,你这个堂兄、应该是堂兄吧?死得可真惨哟。”

“是被勒死的吗?”夏宝珠赶紧问道。

“谁说是勒死的?被砸死的,”黄仵作撇着嘴角道,“身上的十几刀不深,不是致命伤;头上那处才是问题所在,我检查过了,应该是某种方形钝器所伤,骨头都打碎了,一击致命。”

“那他脖子上的勒痕是?”

“死后形成的,除了伤口能看出来外,”黄仵作比画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他的手和舌头也不符合被勒死的条件。”

夏宝珠先是微微点头,随后说道:“对了,还有两具尸体可能要辛苦黄仵作您,只不过那两具尸体一个已经死了两个月,一个埋了一个月,需要您开棺验尸了。”

“啊?怎么还有两具尸体?”谢捕头都有些震惊了。

“之前死的是一个管家和我二伯的小妾,他们没家人,所以就没报官,”夏宝珠看了眼地上的夏文锦,“若不是我这个大堂哥出事,只怕夏家依旧不准备报官吧。”

知道夏家一些事的谢捕头和黄仵作只是无语地叹气,看在夏宝珠的份上他们没多说什么。只叫了夏戊给他们带路去挖那两具尸体。

夏宝珠回了自己房间,又看起了那三封信。忽然,刚刚不知去了哪儿的唐青柳冲了进来,他显得有些亢奋:“姐姐!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是谁?”

“江方思!”唐青柳看起来格外自信,“就算不是他,也肯定跟他有关系!”

原来就在夏宝珠去检查库房那会儿,唐青柳在夏文锦的衣服上嗅到了一股很淡的丁香花气味,同那三封信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就在他出院门准备去找夏宝珠的路上,顺便思索着有哪些香会留香这么久的时候,正好同前来询问情况的夏若明一家遇到了。

江方思也在其中。

他不愿同他们讲话,只装作没看见就走,却在经过唐青柳身边的时候嗅到了那股丁香花的气味。

“姐姐,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味道刚好一模一样!肯定是他!”唐青柳十分笃定。

夏宝珠不可置否,唐青柳说的固然有理,可光凭香气只怕难以作为证据。她只夸奖道:“是个线索,青柳做得好。”

“……姐姐,是不是你有另外的怀疑对象?”唐青柳听出夏宝珠的犹豫,他坐在了夏宝珠旁边,问。

“没有,证据太少了,”夏宝珠听见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是先等老谢他们来了再说。”

她话音刚来,谢捕头和黄仵作就进了门。

一进门黄仵作就啧啧道:“这凶手也忒残忍了些。”

连谢捕头也是脸色发白,坐下后狂灌茶水,一言不发。

“先说第一个,那个叫夏丙的,他是被勒死的,而且凶手是先砍了他的手,随后才勒死的他;第二个死者翠翠,确实是中毒身亡,但她中的是慢毒,也就是说她中毒后还有意思的时候叫人割下了舌头,”黄仵作这个见惯了尸体的人都很是唏嘘,“真的是太狠了,至于你大堂哥,稍微好一点,虽然先中刀,但好歹砸的那一下一击毙命,没叫他痛苦太久。”

“那这还真是奇了,”夏宝珠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们怎么不叫、不挣扎、没什么动静呢?”

“什么?”唐青柳不解,“姐姐的意思是?”

“第一个夏丙,先被砍了手,再被勒死。那绳索套上他脖子之前,他难道没有叫喊吗?被砍下双手难道不疼吗?为什么当时没人听见呢?”夏宝珠继续说,“还有二伯的小妾翠翠,听沈碧英所说,当时院外那么多人守着,她难道是被老老实实坐着灌下去毒药的吗?外面的人怎么听不见动静呢?”

“至于我大堂哥更是如此,我俩确实离开得早,但家丁他们都守在门口。他被连刺十几刀,为什么不喊救命呢?更何况那样的情况他难道不会挣扎吗?但凡闹出点动静,外面的人都能听见啊。这些难道不奇怪吗?”

“会不会是中了麻药?”黄仵作思索了一会儿道,“所以凶手行凶的时候他们才没挣扎的?”

“还有一种可能,”夏宝珠说道,“那就是我们看到的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此言一出,几人都陷入了沉思,谢捕头最先提出了疑问:“可是夏娘子,前两个不论。如你所说,你大堂哥的院子里那么多人,凶手要怎么把尸体众目睽睽之下运进去呢?”

“我也没想通这点。”夏宝珠无奈地摊开手,长叹一口气。

“还有一件事也很奇怪,”唐青柳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凶手为什么要取走他们身上的东西呢?第一个人的手,第二个人的舌头,还有夏文锦的眼睛。这是什么意思呢?”

“或许是战利品,有很多变态都喜欢收集一些受害人身上的东西。”谢捕头忍住恶心,说,“我来拦江镇之前就办过一起连环杀人案,那会儿我还是个小捕快,抓那个疯子的时候还受了点小伤。他连杀三个良家妇女,每次都会割走她们的头发,然后拿着头发回味自己当时行凶的时候……真的很变态!”

“老谢你这个说法好像不太能套上我们现在的情况,”黄仵作反驳道,“你说的这种情况,凶手大部分都会取固定的东西做纪念品,现在三个死者,被取走的东西都不一样呢!”

“会不会是祭祀!”唐青柳想到什么,“有些未开化的地方是会拿人身上的东西去祭祀的……先是选好当祭品的对象,然后折磨了他们再取走身体部分,因为祭品越痛苦对他们而言祭祀效果就越好?”想到这里他打了个颤,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青柳兄弟,但也不必说这么详细。”老谢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倒是有个猜测,被拿走的东西应该是指的他们犯过的错,”夏宝珠看着桌上摊开的三封信,眼神晦暗,“夏丙好赌,应该是拿了什么不该拿的,所以被砍了双手;翠翠我不知她是不是说过什么话,所以被割走舌头;最后是夏文锦,他会不会是对什么视而不见,所以凶手挖走了他的眼珠子?”

黄仵作最先点头:“小夏娘子分析的我同意,这种说法还是比祭祀更合适点。”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只需要找出他们对某个人都犯过什么错,那这个人肯定就是凶手啦!”唐青柳眼前一亮。

夏宝珠赞同:“既然如此,我们分头行动,一人负责问询一处吧。”

“那我去问夏老头好了,”黄仵作最先自告奋勇道。

“呃、我不熟悉这儿,夏娘子你们先选。”老谢挠了挠头道。

“青柳,我们去问我二伯那一家,”夏宝珠看向谢捕头,“大堂哥那边,他的妻子、丈人,还有我的大伯,就交给老谢你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